趙玉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牆角。
那裏散亂地放著幾個箱子。
她撲過去一一撕開查看。
大學課程書本來就很少,裏麵隻是放著她的一些日記本和筆記。
還有兩個箱子放著貼身的衣物,一個筆記本電腦包。
這大概是她所有的東西了。
那些首飾珠寶,名貴禮服,大牌包包,一個都沒送來。
趙和旺走到她身邊。
蹲下來在那箱子裏翻了翻。
“我都翻過了,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人家張伯來的時候說了,這是你私人的東西,他們不方便處理。”
“你留在鹿家的那些首飾珠寶,都會送去拍賣,用於做慈善,算是讓你贖罪!”
趙和旺拍了拍她的臉頰。
“趙玉舒,當了二十年的大小姐,也夠本了,是該清醒一下了!”
鹿家堵死了所有的退路,完全不給她再接近的機會。
趙玉舒深呼吸幾下,憋回眼眶中的眼淚。
沒關係,現在父母就是生氣,過一陣子就好了。
等過一陣子她再上門賠罪,一定會讓父母消氣的!
她認命地把那些裝著私人物品的箱子搬回剛才那個逼仄的小房間。
木然的整理著那些東西。
忽然,一陣油膩的味道鑽進鼻孔裏。
她哭了一天,又體力不支暈倒,這味道對她來說像是當頭一棒。
胃裏開始翻滾,她捂住嘴衝向了洗手間。
本來在沙發上看球的趙和旺眼睛一亮。
緊接著衝到洗手間門口使勁拍門。
“趙玉舒,你怎麽吐了,是不是懷孕了?”
“你懷了誰的孩子,是鹿家那個老大的,還是別家少爺的。”
“哎呀,是不是那個顧五爺的啊!”
趙和旺聲音越來越興奮。
“你這肚子裏懷的是個‘龍種’啊!就算以後不靠著鹿家,靠著孩子的爸爸我們也發財了!”
砸門聲不斷,男人不依不饒地在外麵喊著。
“趙玉舒,你說話啊!”
趙玉舒猛然拉開洗手間的門,趙和旺差點跌進去。
她麵色冷淡地瞪了趙和旺一眼。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隻是一天沒吃東西,胃裏有點不舒服!”
趙玉舒心裏恨極了趙和旺,但是她不敢說難聽的話。
因為趙和旺是真的會動手打她!
現在沒了鹿家的庇護,趙和旺說不定會打得更狠!
魏巧蘭從廚房出來,將菜放在桌子上。
“玉舒,你胃裏不舒服,來吃飯吧,我正好做了飯。”
趙玉舒任魏巧蘭將她拉到飯桌旁。
魏巧蘭將筷子遞給她,一一介紹著。
“這是我給你做的紅燒排骨,你快嚐嚐合不合胃口。”
一碗湯被端到她麵前。
“這是豬蹄湯,很補的,你來嚐嚐看。”
趙玉舒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差點又吐了出來。
大盤子裏放著不知道什麽部位的骨頭,支棱著堆在那。
半個豬蹄就那樣放在碗中,上麵漂著一層厚厚的白花花的油脂。
趙玉舒放下筷子,再也沒了胃口。
在鹿家時,吃的排骨都是精排,一整根的排骨燒得色澤紅潤,整齊地碼放在盤子裏。
喝的湯都是加了中藥材的清潤滋補湯。
這豬蹄油膩膩的根本無法下口。
她放下筷子,轉身離開。
“我沒胃口,你們吃吧。”
趙玉舒走進屋裏,關上房門。
門外趙和旺止不住地罵,她就當做聽不到。
住在這隻是暫時的,她還是要回到鹿家的。
趙玉舒點開手機的外賣軟件,找到平日喜歡的餐廳,開始點外賣。
一份一麵,一份沙拉,還有一個水果拚盤。
一共六百四十元。
付款的時候,居然顯示銀行卡出現了問題!
她點開手機裏的APP查看,發現所有的卡片都已經被注銷了。
想了半天,她無助地倒在**。
鹿家已經把她的名字從鹿玉舒改成了趙玉舒,那銀行卡的名字對不上,肯定也找人注銷了。
對呀,她已經被鹿家趕出來了,怎麽可能還會留這麽多錢給她!
趙玉舒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第一次感受到,貧窮有多麽可怕。
鹿家別墅。
張伯在站在寬大的書桌前恭敬地回話。
“戶口已經遷出,銀行賬戶也找人注銷了,鹿家名下的所有醫院,商店,商鋪都已經打了招呼,以後見到鹿……趙玉舒,就當普通顧客。”
“還有學校那邊已經溝通過,下個學期的學費,由她自己交。”
鹿父點點頭。
“那些衣服首飾,拿去賣二手吧,賣掉的錢找個貧困山區捐了。”
張伯低聲應是。
張伯離開,鹿遠山一個人坐在空**的書房中感到無邊的孤寂。
自己上次還跟知之保證過,要強硬一些,不讓自己的家人受委屈。
可現在,他又讓家裏人背負了一些不該背負的難過。
他記得父親說過,弟弟確實比他更適合接手鹿家。
自己的性格像母親,心軟,善良。
這雖然是好品質,可在這個‘利己’的社會,過分的善良和心軟就是害死自己的尖刀。
‘篤篤篤’
“爸爸,我能進來麽?”
鹿遠山擦了擦眼睛調整好情緒。
“進來吧!”
鹿知之打開門。
父親坐在寬大的椅子裏,身影是那麽的孤寂。
天色已經暗下去,隻有桌上的台燈亮著。
父親的麵容好像老了十幾歲。
鹿知之打開牆壁上的開關,整個書房亮起暖黃色的燈光。
她走到父親身邊,將手中的符紙遞給父親。
“爸爸,這個你帶在身上。”
“這兩件事對你打擊不小,我怕你心神不穩,會做錯決定。”
“這是一道穩定心神的符籙,你貼身放著,不要弄濕。”
父親接過符,放進了襯衫的口袋裏。
“謝謝你啊知之。”
父親還想說什麽,半張著嘴,卻還是說不出口。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了父親的手上。
她是第一次這樣主動地去拉父親的手。
以前看過鹿玉舒和鹿玉瑤拉父親的手,或是撒嬌,或者是安慰。
她也想這樣安慰父親。
“爸爸,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都知道的。”
“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也做錯了許多,要不然,也不會是今天的這種結果。”
父親紅著眼眶,反握住她的手。
鹿知之也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原來父親的手是這樣的啊。
寬大又粗糙,帶著幹燥的溫暖。
自己的手被包裹在裏麵,十分的安全。
鹿知之忍著掉下眼淚的衝動。
“爸爸,最近家裏可能不太平,要不然,你帶媽媽出去旅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