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輪流背著她,就算跑得再快,哪能有車快。

他們剛跳窗逃走,顧言洲就帶著人追了進來。

鹿知之側躺在木屑上,手腳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這陣法邪門得很。

她感覺身體裏的靈力在迅速流失。

想要捏個‘風訣’將這陣法吹亂都不行。

幾個跑進來,循著跳窗而逃的兩個人追了過去。

人群散開,顧言洲走在最後麵。

他額頭上已經沁著一層薄薄的汗,能看到額角的青筋在跳。

這廟建在半山坡上,下麵有百來階樓梯。

顧言洲身體不好,也是難為他走上來。

他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

“知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裏!”

說著,便向自己走過來。

鹿知之拚盡全力喊道。

“別動!”

顧言洲頓時停住腳步。

“顧言洲,你別過來。”

“這是一個陣法,應該是專門來對付我的,我不確定你進來會發生什麽?”

顧言洲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神堅毅。

“不管遇到什麽事,我不可能放任別人害你!”

他毅然決然地抬腳走進這個蛛網一般的陣。

卻在踏進陣法時,整個人被一股氣流掀倒在地。

鹿知之聽力敏捷,他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顧言洲蜷縮在地上悶哼一聲,掙紮了兩下,試著站起來。

鹿知之看到,他的右臂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端在身前。

“顧言洲,你是不是摔斷了手?”

“你真的不要再過來,我會想辦法破了這個陣的,你不要硬闖!”

鹿知之嚐試著捏訣,可是一身靈力,幾乎散了個幹淨。

她不是什麽大羅金仙,隻是學習了道門的功法,借了一些自然之力蓄了一些靈氣。

現在手裏沒有符籙,靈氣又散了個幹淨,她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知之,你別騙我了。”

“如果你有辦法,根本就不會躺在那裏不動。”

“我去過現場了,他們給你打了強力的鎮定劑,你還能清醒著跟我說話,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顧言洲說得對。

靈力散光的鹿知之,此刻覺得頭暈腦漲。

不僅手腳沒力氣,就連意識也跟著渙散。

她好想睡覺,就這樣睡一會。

“知之!別睡!”

顧言洲撕心裂肺的喊著,然後再次撞了過來!

不出所料,再一次被掀倒。

鹿知之心中一痛。

顧言洲喜歡的不是鹿玉舒麽?

顧家爺爺來提親,禮物都送到家裏了。

現在為什麽這樣拚了命的救自己?

忽然,一陣撞鍾的聲音響徹四周。

碗裏的水波震動了一下。

停不下來的撞擊聲,使得碗裏的水不停震動,浮在上麵的蠟漂全部翻轉。

八個碗上麵浮著一層火苗。

鹿知之這才反應過來,那碗根本不是水,而是酒精。

泡在碗中的線瞬時點燃。

火花劈啪的順著線一路燒過去。

八個方向,每根繩結上纏繞著3道符紙。

這二十四道符燒完後,陣便成了。

這陣,集齊了‘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燃起來的火便是五行之火。

她身下的碎木屑被點燃後,火便不能再被任何東西撲滅。

若是她此刻昏迷著,肯定會被燒死。

好歹毒的陣!

但布陣的人算好了一切,卻沒有算到她還能醒著。

鹿知之感覺意識模糊,為了保持清醒,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

劇痛讓她的理智占據上風,她終於清明了一些,她必須冷靜下來,找到破陣之法。

鹿知之回憶著師父交給她的一些破陣法門。

但凡是陣,必有生門和死門。

隻要挪動到生門的方向,這火就燒不到她。

陣法以符籙造就,生門的符文與死門不同。

但這些符籙都綁在繩子上,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麽。

到底哪個方位才是生門呢?

眼前的顧言洲再一次掙紮著站了起來。

深灰色的西裝沾上了很多灰塵,領帶的扣子也鬆散開來。

他用左手狠狠地將領帶拽下來扔到一邊,滿屋子找著什麽。

鹿知之怕她再做出什麽傻事,急忙喊道。

“顧言洲,你在幹什麽?”

顧言洲從角落裏找出一個木製的小板凳,抬手便往那幾個裝著酒精的碗砸過去。

“我不管這是什麽陣,既然闖不進去,那我就砸了這些東西!”

鹿知之用力地往前蠕動了一下。

“顧言洲,這是斜陣,你別白費力氣了。”

“引線已經點燃,你就算砸了那幾碗酒,也無濟於事。”

顧言洲雙眼通紅。

“難道我要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被這什麽陣法燒死嗎?”

他能動的右手用力地揮起木質板凳,向酒碗砸過去。

眼見火已經燒過兩道符紙,很快就要燒到鹿知之身下的木屑。

鹿知之終於找到了生門!

那符紙上符文更繁複一些,所以比別的符紙顏色更紅一些。

鹿知之拚命地爬向那個生門。

果然,隨著她的蠕動,那個方向的火焰弱了下去。

“知之!”

鹿知之覺得額頭上的汗已經滴落到眼睛裏。

刺痛的感覺讓她更加清醒。

“顧言洲,我好像可以了,你別……”

鹿知之還未說完,顧言洲便打斷了她。

“你的血!”

在顧言洲的提醒下,鹿知之這才看到。

她剛才咬破舌尖時咬得太狠,現在,血已經順著她的嘴角滴到了地上。

隨著血的滴落,她身後的火,似乎也弱了一些。

“原來,血也能破陣!顧言洲,你別輕舉妄動,我大概找到方法了!”

鹿知之準備再咬破嘴唇,讓血滴的多一些。

可他還沒來得及咬,就見顧言洲撿起自己的領帶。

領帶上麵有個精致的領帶夾。

顧言洲將領帶夾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彈簧連接的領帶夾一下崩開,變成兩片貼片。

顧言洲撿起貼片,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掌中間狠狠的劃了一下。

貼片並不鋒利,一下沒劃出血,隻是留下一個紅痕。

緊接著,他死命地劃,用了全身的力氣劃了數十下,直至掌心被劃得血肉模糊。

他捏緊拳頭,血便從指縫間往下滴落。

一滴,兩滴,無數滴……

血滴不出來,他就用那塊鐵片繼續劃。

鹿知之眼睛酸澀,連聲音都變得哽咽。

“顧言洲,你別這樣!”

他額間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像被雨淋透了一樣貼在鬢角旁邊。

“顧言洲,你命格貴重,每一滴血都是紫金血,是很珍貴的!”

顧言洲轉頭看著她。

“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你還要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