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力道,隻一掌,便擊斷了至少四根肋骨!張教頭暗自心驚,他也曾聽聞這五族之人武功威猛玄奇,如今所見,更是大為震驚,這一個小小少年便能有如此之威,難怪朝廷對他們如此防範,甚至要除之而後快,還好今日備了幾個暗著,否則他雙目完好,內力使用無礙,那縱然是再多來個七八人,也是枉然。那張教頭見那大漢被打飛的勢頭,眉頭不禁一皺。
但他在一旁觀戰,也漸漸瞧出了些門道,唐龍炎每次出手雖狠穩威猛,但卻似乎總得先將頭偏到朝他偷襲的那一邊去,如此看來,應該是根據聲音來判斷方位,而且為了方位無誤,他必須以聲音的來源處對著耳朵,以便於把握住精確的方向。想通了這裏,張教頭心中定了定,當下朝旁邊打了個眼色,做了個手勢。
周圍的大漢見交手不久,自己這邊便折損了三人,最後一個人還是在對方雙目失明之後被對方一擊重傷的,如此功力,眾人哪裏不感到恐慌,隻是唐龍炎擺明了不想就這般放他們走,而且他們的領頭人張教頭也沒有讓他們逃的意思,他們也隻能暫時壓住內心的恐慌,在唐龍炎周圍尋找著偷襲的機會。正愁思著對策之時,忽見張教頭使了一個眼色,手上比劃了幾下,當下眾人心中一喜,按照這個法子,或許能將此人在此拿下!
但見那張教頭朝方才使刀的大漢打了個眼色,那大漢點了點頭,慢慢朝唐龍炎那邊挪去。唐龍炎聽音辨位,當下頭一偏,側耳對著那拿刀的大漢。
果然不出我所料!張教頭心頭一喜,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當下雙手虛握,做了個向下撞擊地麵的手勢。那些包圍在唐龍炎周圍的大漢見狀,立即揮動起手中的大刀棍棒朝地麵擊打起來,那院子中登時一片“咚咚咚”的聲響。那張教頭伸出手來,止住方才拿大刀那人的動作,眼神一使,兩個手拿棍棒的大漢便俏俏的踱了過去,那二人身旁的大漢馬上挪了下位置,將那二人留出來的空補齊。
唐龍炎縱然有天縱之才,但也料不到這些人有次一招,加上他們配合良好,聲音錯綜複雜,當下便將唐龍炎的思緒打亂了。他正焦心於該如何是好時,忽然間隻覺前麵兩道勁風使來,當下急忙朝後退了兩步,隻聽“呼呼”兩聲,卻是兩道棍棒已然朝他使了過來。
那兩個大漢見他雖然反應的慢了一些,但躲避靈動,也不禁有些佩服,但佩服歸佩服,心中對他的忌憚也深了一層,當下二人見他倉促應戰,準備不足,那一棒下去並未使老,便將棍棒一橫,直直戳了過來、
唐龍炎匆忙之下連忙細細辨別破空之聲,當下聽得前方棍棒又至,忙將身子一側,饒是避得狼狽不堪,卻也讓他躲了過去。忽然間,但覺身後又有兩道破空之聲朝他襲來,當下長劍橫在後背,隻聽“叮叮”兩聲脆響,卻是將兩把大刀擋在了身後,但他這一下身子尚未站穩,胸前老大一個破綻,那兩個使棍棒的大漢便又一棍打來,一棒正好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甚大,唐龍炎登時“哼”的一聲粗喘,一棒擦著他的臉過去,刮著他的臉隱隱生疼。
隨即又有人要加入混戰,唐龍炎當即站穩身子,長劍漫舞,這才將那些人逼退幾步。但他們一招得利,也不急於求成,當下又跳回原處,用手中的大刀棍棒敲打著地麵,擾亂唐龍炎的聽力,以便下一次的進攻偷襲。
唐龍炎雖知俞寒心與唐雲修二人逃出,但是此處乃唐家大院偏遠的角落,加上唐雲修遣散了所有的家丁武師,當下沒有兩柱香的時間,他們斷然不可能趕得回來,隻是自己受了那石灰入眼,此時疼痛難忍,卻不敢用手去碰,左肩受了方才那一棒,雖然沒有受內傷,但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卻讓他的氣力大打折扣,反應也變得沒有先前那麽靈敏。眼下的局勢,對他很是不利。再有個這麽幾下,他便要被人捆回去了。
忽然間,他的心中一絲清明。“我所見到的練習之法,便是靜站原地,縱然是一片落葉飄到你的身上,你都能在它觸碰到你身體的一瞬間將其毀滅成粉末。”他隱隱間似乎抓住了什麽要領,但卻始終未能參透。
正凝神細想間,那張教頭又是幾道命令,幾個大漢又悄悄的挪到了他是身邊,忽然間便是當頭一棒,背後一刀。而唐龍炎這次似乎沒有絲毫的察覺,但見那大刀棍棒與他越發的接近,張教頭臉上的那勾起的一絲笑意越發的燦爛。
代州城郊,兩匹駿馬疾馳而來,在這午後的陽光下劃出兩道淺淺的痕跡,身後,塵土飛揚。
在左邊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天,朝右邊那男子問道:“大哥,我等族人這般為國效力,拋頭顱,灑熱血之人不計其數,為何這昏君還這般待我們。三弟如此忠肝義膽,竟然也被這昏君給……”說到此處,他新怒交加,當下爆喝一聲,一道赤炎從他的掌中飛出,猛的朝著他身旁的一棵大樹撞去,隻聽“轟”的一聲,那棵大樹粗大的主幹便破了個大口,書上的葉子紛紛落下。
右邊那中年男子微微皺眉,道:“二弟,冷靜一點。隻怕這次的事情沒那麽簡單,趙光義這次費盡心機,一道聖旨下來,讓青龍一族的族長秦義雲交付了兵權,這無異於斷了三弟的救命稻草,然後又派出五千精兵,將三弟一家包圍得死死的,再加上有一個趙德芳做誘餌,這一次,隻怕他是下了血本了。”
眼下這二人,自然是奔赴汴京,打算進京麵聖的唐峰崖兄弟二人。當日沈倫回到家中,將那些秘密“不經意”的泄露給了唐雨荷,唐雨荷自然嚇得花容失色,當下趕忙將事情告知父親。是以唐峰崖兄弟二人在那戶部尚書府上還未坐下多久,便急忙牽過兩匹馬,匆匆出京,朝著代州方向奔了回來。
當下唐虎嘯“哼”了一聲,怒聲道:“下了血本又如何,大哥,此次我們回去,便帶上這代州數萬兵馬,加上我族中精英,這便南下京中為三弟討個公道。我便不信,這昏君還敢如此對我朱雀一族。”
唐峰崖盯著前麵的樹林看了一陣,忽然間,將那韁繩拉住,唐虎嘯見狀,也將那韁繩拉住,二人便這般一前一後的停了下來。唐峰崖苦笑道:“隻怕這昏君大費周章,讓三弟背上汙名,引我二人出來,便沒有想過要讓我們這麽容易回去。”
唐虎嘯隻是生性有些魯莽,卻非什麽愚笨之人,否則又怎麽能在二十年前為太祖打下一片山河,在這邊關重地操練兵士,他順著唐峰崖的目光望著那片樹林,當下臉色一變,低聲道:“好個趙光義!居然想要除去我們!”
唐峰崖眼光淡淡,慨然道:“君心難料啊。這麽大片林子,這還是午間,平日裏鳥鳴獸吼的,今日竟然沒有絲毫動靜,眼下看來,對付我二人,估計這麽大片林子中也藏著有四五千人了。唉,想來五族當年鋒芒太盛,今日皇家終究是忍不住要動手了啊。”
唐虎嘯憤然道:“眼下我二人不能回城中調動軍隊,眼前這幾千人,便能生生將我二人踏成肉餅來!大哥,不如我們暫且退一退,到太原府上,要不繞道而行,要不飛鴿傳書。”
唐峰崖搖了搖頭,滿臉的疲憊之色,歎道:“別忘了,修兒,柔兒,風兒還在城中。我們這一退,隻怕他們便直接進城拿人來威脅我們二人了。況且我們能想到退,趙光義何嚐想不到,隻要他一聲令下,那太原府也能是我們的葬身之地。”
“那唐傲蒼不是還領著八百朱雀士兵麽?難道……難道這樣都不能保住我們的孩兒?”唐虎嘯畢竟也是凡人,念及家中子女,自然有些激動。
隻見唐峰崖虎目一凜,眼中精光大盛,當下他將馬匹靠了過來,低聲道:“為今之計,也隻有這般……”烈日下,二人神色頗為蕭然,隻是唐峰崖臉上多了一份沉靜,而唐虎嘯臉上卻多了一絲怒意。
“大哥,不可!如此一來,你豈不是……”唐虎嘯心中不忍,忙顫聲製止。
唐峰崖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一股讓人不得不屈服的威嚴,當下喝道:“我朱雀族人,什麽可與不可,你我當中,定要回去一人,否則,我朱雀一族,豈不是要毀在這昏君手上!二弟,我是大哥,這件事,聽我的!”
“大哥……”唐虎嘯與他是親兄弟,二人早已不論你我,眼下以唐峰崖的計劃行事,他或能逃出返回代州,但唐峰崖卻隻能葬身在這荒郊野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難以魂歸故土!
唐峰崖虎目一掃,怒聲道:“我朱雀唐家無數先烈,無一不英勇豪邁,隻要能對得起我朱雀族,便無愧於天,哪裏來這般兒女姿態。”他見唐虎嘯眼中確實是兄弟情義濃濃,當下語氣也緩了下來,道:“況且我也說不定就得葬身那裏,說不定我們二人都能逃出生天呢。世事難料,二弟,走吧,我擔心城中已經開始亂起來了,若不早些回去,隻怕我族中人要遭受大難了。走吧。”當下雙腿一夾身下那匹馬的肚子,那馬嘶叫一聲,便片刻不停的朝著前方奔去。唐虎嘯暗自歎了一口氣,便也縱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