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龍炎驚喜之下,立馬將頭轉過去,雖然弄的脖子生疼,但卻絲毫不在意。他一望之下,登時一愣,那人右手拉住唐雲修,左邊袖中卻空空如也,約莫四十來歲,剛毅的臉上滿目威嚴,他一人在那廳中一站,劍眉一凜,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忽然間憑空從他周身爆發,讓四周的人隱隱間感覺到一陣壓迫感。
這個人,不錯,氣勢勁力都可圈可點。唐龍炎點點頭,暗自評價道。他自幼接觸到的皆是五族中的佼佼者,諸如他父親母親,義父之流,皆是族人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更見過黃鳴逍這種身臨八段之人,是以他自身雖未能練就到很高的境界,但眼光卻是很高。
唐雲修被他拉著使不上勁來,當下微微一皺眉,一股內力運到手臂上,似乎沒有收手的意思。
初臨四段的修為。唐龍炎眉頭一皺,當即微微搖了搖頭。若不是天資太差,那便應該是平日不用功了。按照這人的性格,堂哥,你可能會吃虧。唐龍炎雖然受他所製,但心中鄙視了唐雲修一番,並暗自做了一番推斷。
果不其然,那中年男子手上一顫,當下喝道:“唐雲修,你好大的膽子!”隨即手勢一邊,放開唐雲修,以掌做刀朝著他的手腕劈去。
唐雲修哪裏能反應過來,他隻覺得手腕上一股霸道的赤炎真氣傳來,痛入骨髓,當下右手一震,便不自覺的將唐龍炎放開。那男子在唐雲修手上也就輕輕一點,否則以他的修為,唐雲修這隻手掌隻怕是要廢掉,隨即接住重心前移,馬上便要倒下的唐龍炎,一把將他放到凳子上,身子一側,便要來拿唐雲修。
唐雲修見狀一急,連忙見招拆招,饒是如此,隻見那中年男子將手直直伸出,也不見他有任何花哨取巧,便輕鬆穿過唐雲修的雙臂,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看也不看,隨手朝廳外一扔。
妙啊,這一下出手幹淨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唐龍炎難得坐在一旁當了次觀眾,一邊欣賞一邊心中暗自評論,就差沒有夾起桌上的菜開吃了。唐雪柔在一旁看著,本想上前阻止的,但見那中年男子出手毫不客氣,又想著他平日裏就是這般脾氣,是以話到嘴邊,便又咽了回去。
那青年管家見狀,臉上浮起一絲陰冷的笑意,福伯歎了口氣,便馬上走過去要去扶唐雲修。
唐雲修當著下人的麵丟了大臉,怒氣正無處發泄,見那福伯走上前來要扶他,便一把將他用力推開,叫囂道:“滾,本少爺好著呢,要你個老廢物來扶麽?”說罷站起身來,對著廳中的中年男子吼道:“唐傲蒼,你這是幹什麽,我乃朱雀族長之子,你有何權利這般教訓我。”
唐墨風估計方才在一旁傻了眼,在唐府中還真沒人敢對他二人動手動腳的,眼下見唐雲修受了委屈,當下也怒道:“唐傲蒼,你區區八百朱雀士兵的統領,竟然敢來這裏撒野,你好大的膽子。”
原來你叫唐傲蒼,不錯,有血性,有原則,是條漢子。唐龍炎來這唐府中忍辱負重,自然不是為了好玩,雖然唐灝天在臨終前讓他不要複仇,但他內心中恨不得將黃鳴逍與大宋的皇帝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他深入他這一族中,不求多,但求能保護好他的族人,以及,拿著另一塊寒冰玉的主人,同時父母冤死,他必須為他二人討回公道。
唐傲蒼虎目緩緩掃過那兩兄弟,一股威嚴壓著那二人喘不過氣來,他單手負在背後,冷冷道:“我好大的膽子?我唐傲天做事向來如此,從不偏私,若今日唐峰崖與唐虎嘯在,我還是這麽做。哼,朱雀族長之子,你好大的口氣,若非當日唐灝天唐大人封劍歸隱,向太祖為你們的父親討來了這一官半職,你小子現在還生活在南蠻之地呢,我唐傲蒼一生隻服唐烈雲老爺子和唐灝天大哥。”
原來這唐傲蒼還是爹原來的部下啊。唐龍炎自進這唐府以來,首次聽到有人提起父親的名字,當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動。爹,總算還有人未曾忘記你。唐龍炎這麽想著,卻也站了起來,走出大廳去將福伯扶了起來。
“你!”唐雲修盛怒之下說不出一個字來,對唐傲蒼,他無可奈何,當下重重的哼了一聲,對唐墨風道:“弟弟,咱們出去找樂子去,在這裏呆著真沒意思,王管家,打點一下,我們走。”
唐墨風與那年輕的管家應了一聲,便跟著唐雲修的步伐匆匆離去,隻留下在場的四人暗暗歎息。
唐雪柔見那兩兄弟走了,當下蛾眉微蹙,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那二人,轉頭對唐傲蒼微笑道:“傲蒼叔叔,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啊。”
“沒出息的東西,又去逛窯子。”唐傲蒼轉過身來,方才的英武瞬間消散,一個血性的漢子馬上變成了一個慈祥的大叔,他苦笑一下,道:“什麽風,還不是為了唐大人的事情。”
“唐大人,你說的是三叔啊,”唐雪柔淡淡一笑,道,“他的事,有一個人比我更清楚哦。”
“哦?”唐傲蒼眼中精光一閃,忙道:“那人是誰?”
唐雪柔神秘的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隨即朝門口望去。
“是他,哈哈,我方才隨手救下的人竟然就是我想找的人,這也太巧了吧。”唐傲蒼哈哈大笑,朝門口走去。
大廳門前,唐龍炎一把扶起福伯,笑道:“我說福伯啊,你方才還說給我買跌打藥呢,現在可好,您老留著用吧。”
福伯瞪了他一眼,笑罵道:“你這小子,我這把老骨頭都摔成這樣了,還來說風涼話。”但心中感動,卻也不便說出來。
他二人說話間,唐傲蒼已然走到唐龍炎身後,道:“這位小兄弟,能否勞煩你過來一下,與我說說那唐灝天之事。”
唐龍炎轉過身來,淡淡笑道:“這位大哥客氣了,隻是福伯眼下受了傷,這都快過午時三刻了他都未進滴水,更別說吃飯了,大哥你能否等我將福伯送回住處,待服侍他上好藥,吃過飯再來與你敘話,你看如何?”
唐傲蒼就這樣盯著他,忽然大笑道:“好,好,好!見了我的手段卻不懼我的陌生人還沒有幾個,你也是敢讓我等你的寥寥數人之一了,臨危不懼,寵辱不驚,果然有點意思。既然你敢叫我一聲大哥,那我便在這裏等上你一陣又如何,去吧。”說罷轉身坐進了大廳,與唐雪柔聊了起來。
若非我隱藏身份,我還真想認你這麽一個大哥。唐龍炎朝唐傲蒼的背影望了一眼,便扶著福伯走了。
待得幫福伯上好了藥,又為他把飯菜打好送了過去,已然過了未時(15點),他早上中午皆為進食,已經餓得饑腸轆轆,但與唐傲蒼有約,他也不想為了自己而耽擱,當下便咬牙忍了忍,朝那大廳走去。
剛來到大廳,卻隱隱間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當下他暗自笑了笑,心道,這堂妹對我還不錯,還記得我還是病人,隻是不知道她是否還知道我餓了。
走近廳中,桌上的飯菜已經收拾幹淨,大大的桌麵上放著一個瓷碗,裏麵是剛剛熬好的中藥。唐龍炎又渴又餓,也顧不了還在一旁坐著的唐傲蒼和唐雪柔了,當下拿起瓷碗,咕咚咕咚的一口將那中藥灌了下去,喝完一抹嘴角,對唐傲蒼道:“這位大哥,我們開始吧。”
那邊唐傲蒼尚未答話,隻見門口小蓮挎著一個籃子走了進來,對著唐雪柔道:“小姐,廚房裏麵隻還剩下這個了。”唐雪柔點點頭,到:“你拿過去給秦三吧。”
此時小蓮才注意到唐龍炎的存在,當下“啊”了一聲叫了出來,身子卻沒有動。唐雪柔為感奇怪,這丫頭平日裏挺穩重的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唐龍炎苦笑一下,心中暗歎,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至於那麽害怕我麽。他腹中饑餓,便徑直走到小蓮麵前,微笑道:“謝過小蓮姐姐。”說罷拿過籃子,打開一看,是一個個熱騰騰的白麵饅頭,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啃了起來。
看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唐雪柔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的小嘴,咯咯嬌笑起來。笑過一陣,見唐龍炎已經將饅頭吃完,小蓮還在那愣愣的站著,便喚道:“小蓮,收拾一下,下去吧。”
“什麽,小姐?哦,哦,小蓮知道了。”小蓮慌亂中腳步踉蹌一下,馬上收過籃子,滿臉通紅的跑了出去。
見唐龍炎吃飽喝足,那邊唐傲蒼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可以開始了吧。”
還是讓你久等了啊,唐龍炎有些不好意思,當下略帶歉意道:“卻是讓大哥苦等了。”
唐傲蒼正色道:“你今日初到唐府,便能幫一個老管家出頭,服侍得他周到體貼,你若是來討好他人的,自然可以去討好這裏的小姐公子,卻也不用去費盡心思照料一個聲望已經有些下降的管家,是以你秦三能憋著饑餓幫別人做事,我為何不能在此等你一會呢。”
唐雪柔聽完一陣莞爾,傲蒼叔叔還是那麽耿直呢,一點都沒變。
當下唐龍炎也不再廢話,便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與說給唐雪柔一般,他說自己當日掩藏在一塊石頭後麵遠遠望去,這才能夠窺探得事情原委,至於他昏倒之後的事情,他並不清楚,也就隻能說是受到了什麽撞擊照成的,以至於他現在有些東西還記不起來。
聽著唐龍炎的敘述,唐傲蒼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嚴肅起來,當聽到唐灝天夫婦雙雙死於萬箭之下時,他情緒激動,右手一用勁,竟然將那椅子的扶手給生生的扯了下來,手上略一使勁,那木塊竟都變成了粉末。忽然他站了起來,盯著唐龍炎大喝道:“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句句屬實,若有一絲情況非我所見,我便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後身首異處,骨肉不全!”唐龍炎麵對黃鳴逍那般絕世高手尚且不懼,怎麽會懼怕唐傲蒼?見他對自己大聲喝斥,自然知道他擔心自己說假話,是以他心中一狠,便發了個毒誓。他所言卻屬他所見情況,並非有一絲虛假,是以發誓之時沒有絲毫猶豫。
唐傲蒼聽得他的毒誓,當下長長的舒了口氣,歎道:“小兄弟,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此事非我不相信你,隻是這其中牽扯甚大,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方才得罪了。”他單手不便抱拳,便對著唐龍炎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