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不到寰州城中竟然還有這麽多的糧草,看來這些年趙刺史有所準備啊。”說到這裏,潘美斜眼望了望楊業,隨即繼續炒趙彥辛微笑道:“不過本帥怎麽聽人打聽到,這寰州城中的糧草早已供應不足,隻供一個月的口糧啊。”
隻聽趙彥辛忽然略帶遺憾道:“回大帥的話,是這樣的,這裏的糧草本來是有那麽多的,但前些日子遼人入住,便開始從城中運送糧草道其他城池之中,加上方才遼軍逃竄之際,帶走並燒毀了一部分糧草,此時我軍的糧草已經所剩不多,估計還能夠三萬大軍一個半月的口糧了。”
原來如此,想不到最終楊業還是有隱瞞我的地方,他能從那些遼人斥候的口中打聽到遼軍真正有多少人馬,定能知曉這城中糧草的多少。當日糧草消耗尚沒有這般劇烈,決計不能隻有那麽一些糧草,但為何他要以此事來期滿我呢?是了,這軍中糧草輜重我向來交給他來管理,定然是他想私自將這些糧草吞了,留作自己軍隊的口糧,楊業啊楊業,你聰明一時,卻不會想到我會親自過問糧草之事。
就在此時,一支箭矢忽然從高空中直飛而下,“砰”的一聲脆響,擊碎了屋頂的瓦礫,但其餘威不減,依舊迅速飛馳,目標正是正在於趙彥辛談笑風生的潘美!但此時諸位將領正觥籌交錯,縱然是潘美的貼身侍衛也禁不住勸,喝了幾杯酒,此時正是氣氛寬鬆之際,加上門外防守戒備森嚴,誰又會想到會有一支弓箭穿過屋頂,以精準無比之勢對著潘美射了過來?
潘美也是在與趙彥辛杯盞交錯間,忽然聽到屋頂有些聲音,他剛一抬頭,便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此時,他已經發現來不及了,一支箭矢,正朝著他的頭顱駛來。
這一下根本沒有防備,潘美久經戰場,雖驚不亂,他一生中遇到過的偷襲暗殺不占少數,因此他見箭矢朝著自己襲來,當即將頭測到了一旁,但就在此時,他驚愕的發型,那一支快若流星,轉瞬即至的箭竟然隨著他頭的轉動而改變著方向,而他要再做躲避,卻已經有所不及!
眼看這支箭頭帶著絲絲藍光,一看就是淬過毒的箭矢即將斷送了西路大軍的性命,潘美也幾乎頹喪的閉上了雙眼,但讓他奇怪的是,過了一陣,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疼痛的感覺,等他睜開眼睛之際,已經看到一名雙鬢有些斑白的少年,此時正站在他的麵前,右手已經將箭矢牢牢抓住,箭矢的箭頭,此刻距離他已經不足三寸。
“大帥,請慢慢退下,千萬不要碰到這支箭,這支箭的箭頭已經被人淬過毒,隻要稍稍觸碰,毒液融入血液之中,瞬間見血封喉,神仙也難救治了。”唐龍炎也是在最後關頭才決心踏上前來接住箭矢的,對於他而言,潘美罪該萬死,但對於西路大軍而言,潘美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潘美的貼身侍衛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隨軍出征,職責便是保護元帥的安全,一旦元帥身死,縱然他們能安全回到大宋,也必須因為瀆職而盡數處死。此時見潘美沒有了生命危險,一名侍衛當即一把抓過趙彥辛的衣襟,怒吼道:“說,是誰指使你做這等暗殺的?”
趙彥辛當即嚇得話都說不順暢:“這……這位大哥,饒命啊!若是屬下要設計暗殺大帥,斷然不會在這裏動手,此時屬下便在大帥身邊,稍有不慎,死的人便是屬下啊!更何況若我心意不誠,意欲殺害大帥,早在入城之時,或是在這酒席間下毒藥便是,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的在外麵安插殺手呢?”
潘美擺了擺手,道:“本帥沒事,將趙刺史放了,他說的沒錯,他若真想要害本帥,絕不會在這裏動手的,說不定,是我大軍中有什麽內鬼,或是有人對本帥看不過眼了,這才要在此按下殺手的。”說吧,他環顧四周一下,又笑道:“當然,諸位兄弟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定然是大遼派來的刺客,所幸今日得聖上庇護,無人傷亡,不過諸位要多家小心,我們打了勝仗,遼人定然會千方百計阻撓我們。傳我命令,速速追查真凶,還我大軍一個太平。”
唐龍炎見他明著說應該是大遼派來的殺手,但說話間總是朝著楊業這邊撇來,他心中無奈,也不便說些什麽,當即將那支淬毒的箭矢交到潘美貼身侍衛的手中,轉身回到楊業的位置上,朝楊業抱拳道:“楊將軍,屬下有些不適,便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
楊業知道他不願在此久留,更何況他為了保護自己,將他的幾位兄弟撇下,心中也很是過意不去,此時發生了暗殺,內外的防備更為嚴密,自然不會擔心這些問題,他點了點頭,朝唐龍炎道:“無妨,這裏還有四郎與六郎,不用擔心老夫,唐小兄既然身體不適,那便速速退下吧。”
楊延朗與楊延昭見潘美有意認為是楊家軍派來的殺手,也知道唐龍炎心中憤憤不平,當即朝唐龍炎道:“唐兄弟不需擔心,這裏又我們兩兄弟就行了,最不濟,到時候這裏若真有事,唐兄弟再來不遲。”
宴席前方,趙彥辛望著唐龍炎漸漸離去的步伐,鬆了口氣,他望著上方那被方才射來的箭矢射出的小洞,心中暗暗道:“兩位吩咐我的,我已經替你們辦到了,從今日起,我便隻能在這裏安安心心的做大宋的人了,你們兩位好自為之吧。”
在距離宴席一百丈開外之處,耶律烽火的皺著眉頭,將一把大得離譜的硬弓放了下來,一臉急切的望著他身旁的蕭柔,急切的問道:“柔妹妹,怎麽樣了,到底中了沒有啊?”
在他身旁,蕭柔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耶律哥哥,這太奇怪了,我們早已吩咐趙彥辛將我特意調配好的酒拿給潘美喝,並且我也真的感應到了潘美的方位,方才那一箭在你灌注了狂雷真氣之後,就算是一裏的距離也絕對不會勢弱,但是,我就是沒有感覺到射中了,好像,好像是被人給截了下來!”
“什麽,被截了下來?”耶律烽火一臉愕然的望著蕭柔,一臉不敢相信的說道:“你與我兩人聯手,從來都不會出錯,我的箭灌注了狂雷真氣後迅捷無比,而你的狂雷真氣灌注後能精準的鎖定目標,就算如此,我們兩的組合也被人破掉了?難道,難道說又是那個人?”
蕭柔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距離太遠了,我觀察不到,我隻知道就差一點點了,隻差幾寸的距離,便能射入潘美的腦袋,但那支箭就算沒能再受我控製,隨後,我灌注的那一絲狂雷真氣也消耗殆盡了。說不定,真的是烽火哥哥在城頭上看見的那個人也說不定。”
就在他二人商談之際,忽然間,他們所在的樓下傳來一陣陣呼喝聲,隻聽那掌櫃的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能隨意搜擦我的客棧?還有沒有王法?”
卻聽另一邊粗壯嗓子叫道:“查你的客棧怎麽了,別的不說,今天你們這個城便是老子打下來了,不服氣,出來單挑啊!”
蕭柔朝耶律烽火望了一眼,低聲道:“怎麽會暴露呢,我們分明距離他們那麽遠的?不行了,看來最後的計謀也無效了,我們快逃吧,晚了,隻怕就連城都出不了了!不如我們去朔州吧,那裏的趙叔叔曾是我爹的舊部,去了那裏,我們再與那人會一會!”說罷,她拉起耶律烽火,盡量不去看耶律烽火不甘的眼神,二人迅速消失在寰州城中。
客棧外,周天翼疑惑的望著唐龍炎,道:“二弟,你既然從箭矢上的狂雷真氣感應到了這裏,為什麽不讓我或者三弟四弟去將其擒住,而是讓王富這等粗人去打草驚蛇,放他們走?你不是說因為此事,潘美已經開始懷疑是楊將軍所為,此刻將他們擒住,豈不是能洗脫楊將軍的嫌疑麽?”
唐龍炎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潘美那邊,縱然我們將此二人擒住,他心中先入為主,定然會人物是我們事先設計好的。就算我們再怎麽努力,依舊是百口莫辯,對於他,我從來都不曾理會過,今日若不是念及三軍不能聽從楊將軍指揮,我絕對不會去救此殺害我父母的凶手!”想到昔日朱仙鎮外,潘美率領五千大軍將自己的父母射殺,雖說此間大多是趙炅的命令,但對於見死不救,助紂為虐的潘美,唐龍炎同樣報以仇恨之心。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此二人,則是我故意將他們放走的。他們身上有狂雷之氣,與黃鳴逍脫不了幹係,因此我隻是放長線,釣大魚。他們似乎很想將我除去,我便以此引誘他們,讓他們一直把我帶到黃鳴逍的麵前,一舉將他的夢想破滅!”
說到這裏,唐龍炎釋然的笑了笑,道:“我在酒席上大酒大肉,諸位弟兄卻在城外吃苦,這怎麽能行呢,走,讓我去營地裏和諸位兄弟好好喝上一次!”說罷,他當即拉著周天翼朝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