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三軍用過早飯,戰馬喂足了糧草之後,大軍便一路朝寰州進發,一路上,潘美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昨夜得三名貼身侍衛回報,說提審犯人時所獲情報皆為斥候所訴,楊業所言無一句實言,而另外兩名侍衛隨著斥候向四周搜尋,更是沒有遇到一個遼軍,因此楊業的話也就不攻自破了,但他念在楊業乃副都部署,也不多家責罰,隻是閉口不提。
但唐龍炎卻沒有那麽好受了,他一大早偷偷行軍,想將黃馨悅與俞寒心留下來,畢竟戰場之上,豈是能帶家眷隨行的,但這計劃尚未實施,便已經被一大早起來,發現軍隊走遠的二人追趕上來,黃馨悅倒也罷了,她不過隻是偷偷捏了捏唐龍炎的耳朵便作罷了,唯獨俞寒心什麽都不做,隻是一雙眸子滿含幽怨的望著唐龍炎,卻是一步都不肯離開了,無奈之下,唐龍炎隻能將其偷偷安置在營地裏,照顧自己的起居,而黃馨悅則負責給他傳遞情報。
不多時,黃馨悅悄悄朝唐龍炎走來,唐龍炎心中一慌,當即擋在了她的麵前,大軍中一名女子行動不便,唐龍炎便讓她換上了男裝與自己隨性,此時周圍士兵較多,他擔心露餡,這才有所慌亂,卻聽身後的黃馨悅輕聲說道:“小弟弟,剛剛從大軍東北方向得到的消息,你要不要聽啊?”
唐龍炎皺了皺眉頭,低聲急速道:“要說快說,別在這裏說些沒用的話,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到城下了,我作為先鋒,可沒空在這裏和你胡扯。”
“人家哪裏有胡說了。”黃馨悅忽然提高聲調,惹來幾名士兵好奇的目光,唐龍炎忙咳嗽幾聲,將這一股聲音壓住,這才低著嗓子道:“我說黃姐姐,你別生我的氣了好麽,我已經真誠的表達過我的歉意了,你饒了我吧。你再整我,小心楊將軍把你轟出去。”
黃馨悅似乎也有些敬畏那忠勇耿直的老將軍,她歎了口氣,道:“行吧,不欺負你了,剛剛小灰的夥伴回報,說東北方向出現了一群人,大概有三千餘人的樣子,皆騎著馬,在距離我軍約莫六裏的地方埋伏了下來。”
果然來了!唐龍炎精神一震,道:“這是大約多久之前的事情,還有別的部隊麽?據說對方尚有一萬餘人,隻怕這隻是其中一個隊伍吧?馨悅,你怎麽了?”就在此時,唐龍炎忽然發現黃馨悅身子一輕,竟然要暈倒,他想都沒想,直接將黃馨悅抱起,奔回營地之中。
俞寒心見他二人匆匆而來,忙接住黃馨悅,朝唐龍炎抱怨道:“你也不體惜一下黃姐姐,她自上次華山之巔一來,馴獸之術用得太過頻繁而導致身體虛弱,此時又為你打探情報,這裏的野獸豈能這般容易支配,她早已消耗了太多的真氣了,這些天,她為了幫助你打探情報,已經透支真氣很多次了,若非如此,周大哥豈能那般迅速的尋到遼軍斥候的位置?”
唐龍炎沉重的點了點頭,他輕輕整理好黃馨悅額頭上被汗水浸透的發絲,柔聲道:“馨悅,你放心,我在此向你保證,不出四個時辰,我定能將此城池攻破,到時候,我再過來陪你。”說吧,他用嘴唇親親點了點黃馨悅略蒼白的臉,再偷偷親點了一下俞寒心的臉,這才轉身離去。
即使是這個時候,你也要公平起見麽,都不能好好憐惜我多一點麽?黃馨悅望著唐龍炎離去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同時也握住了俞寒心那一雙溫潤了的手,眼前的女子,與自己一般,都在擔心著唐龍炎的安危。
唐龍炎走出營地,正翻身上馬,忽聽得傳令兵上前道:“副都部署楊業麾下唐領軍唐龍炎將軍聽令,主帥有令,命你帥本部一千人,與敵人先鋒交手,不得有誤!”
原來隻是打頭陣,龍騎兵這五年以來畢竟無一敗績,楊無敵之名也深深震撼著大遼的士兵,此番頭陣由自己來打,唐龍炎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他當即抱拳道:“唐龍炎領命。”說罷,便點了五百龍騎兵與五百楊家將,朝著大軍前路奔去。
前來騷擾大軍的是大遼的一支騎兵部隊,他們在大軍距離城池尚有十裏處時便從西北方向衝了過來,當時宋軍立即作出反擊,用弓箭將其逼退,但其並沒有深入,隻是仗著機動性在周圍不停的騷擾,讓宋軍的前路不得不放慢腳步,以防止那一千餘騎兵忽然偷襲得手。如此一來,行軍的步伐便慢了,潘美得知此情況後,當即下令讓楊業的龍騎兵開路,這才有令傳到了唐龍炎這裏。
得知了大致情況後,唐龍炎當即率領著一千騎兵朝著那一支大遼的騎兵隊伍衝了過去,方才隻是不停騷擾的騎兵忽然發現一支大宋的騎兵從他們的後方衝了過來,為首的千夫長先是一怔,待他發覺潘美的大軍根本沒有跟進之時,他心中一喜,當即生出了要將唐龍炎的隊伍吞掉的心思,他得到的命令本就是阻撓宋軍上前,必要時刻盡力除去盡可能多的宋軍,此時見唐龍炎同樣不過一千人的部隊,以一對一,他感覺自己的隊伍還是很有優勢的。
就在他要下令他身後的隊伍騎射之時,忽然間,他隱約看到了唐龍炎所率隊伍手中的旗幟,那一個大大的“楊”字飄蕩在空中,獵獵作響,那名千夫長一驚,忙詢問左右:“昔日雁門關前,滅我大遼十萬雄兵的是那支軍隊?”
“回,回大人的話,是……是楊無敵……”那人也看到了唐龍炎隊伍手中的旗幟,當即驚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那名千夫長努力穩住心情,低聲道:“不必害怕,我們的騎射能力遠勝於彼,隻要待會他們進入射程,定然能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到時候,餘下的人隻能任由我們收割!”
他身後的士兵忙道:“全憑大人吩咐!”
卻見唐龍炎所帶的龍騎兵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隻見兩支隊伍越來越近,大遼的這支騎兵也越來越心驚,眼看唐龍炎的隊伍即將進入弓箭的射程,那名千夫長當即將手舉了起來,大遼的騎兵們默默挽弓,等待著對方的撞到自己的箭上!
就在此時,那名千夫長忽然感覺到眼前一陣密密麻麻的黑點,他當即覺得有些不妙,當即牽馬反身便逃,就在此時,無數箭雨從天而降,他的命令尚未發出,唐龍炎的部隊便已經朝著他們發動了第一輪的進攻!
不可能!他們怎麽會有如此射程與準度?大遼的騎射怎麽被他們輕易比了下來!在急速奔走中竟然能有如此精準的射擊,那名千夫長怎麽都想不通,他及時發現箭雨,逃過一命,但他身後的士兵們卻沒有那名好運了,他們還未明白怎麽回事,便已經被那名千夫長賣給了唐龍炎,此時正一個個的倒下,這一支騎兵隊伍沒有了指揮,當即四處亂竄奔走,毫無章法紀律可言。
唐龍炎一開始見對方騎兵按兵不動,便知對方意圖,他故意不減速度,就是為了誘導敵人坐以待斃,龍騎兵各個能開硬弓,這點射程算得了什麽,待一輪騎射下來,對方死傷百餘人,加上領隊逃竄,此時早已沒有了組織反擊的能力,唐龍炎當機立斷,命令士兵們以輕弩射擊,當即又有八十幾名遼軍死傷在地。
“諸位弟兄們,大戰的首次勝利,便看我們的了!”唐龍炎手臂高舉,大聲喝道,一行千人當即手持馬槊,神情激昂的要開始獵殺遼軍。
就在此時,一人騎著一匹快馬上前,朝唐龍炎道:“唐將軍請留步,此處無我大軍支援,若就此貿然深入,說不定會中了敵人的埋伏,到時候首戰失敗,潘主帥怪罪下來,隻怕你我都不好擔待。”
唐龍炎冷眼一看,是潘美派來的監軍劉文裕。大軍首次進攻,潘美擔心唐龍炎功勞太大,特意讓劉文裕跟著他一路前來,若是此戰失利,便能在皇上麵前告唐龍炎一狀,若首戰壓製,則可讓自己的隊伍奪得頭籌。
唐龍炎知他什麽意思,也不想與他太過爭執,但他看到眾人眼中皆有不服之心,便質問道:“不知劉監軍從哪裏能夠看出敵軍有伏兵,此時正是將其盡數殲滅的大好時機,還請劉監軍給兄弟們一次機會。”說罷,他大手一揮,一千騎兵盡數聽令疾奔而去。
劉文裕見狀,當即怒吼道:“通通都給我停下!你們若再這般不聽我指揮,那你們縱然贏了,我也會向聖上稟明你們這是通敵所致!”
“你!”唐龍炎盡力將這一口氣壓了下去,命令道:“龍騎兵聽令,撤退!”眾人雖然憤怒,但見唐龍炎身為統帥皆能隱忍不發,這才一個個含恨而去。
劉文裕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那這樣在下便不再打擾諸位了,潘將軍為接應你們,早已派出了另一支隊伍,此時應該從東南方向朝這邊追趕來了,在下還要去那裏監軍,便告辭了。”說吧,縱馬而去。
一名士兵望著劉文裕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吐了口唾沫,不甘心的說道:“唐將軍,我們就這麽算了麽?”
唐龍炎忽然流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道:“不急,我們跟上去,這一次,我要讓潘美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