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眾人麵前,唐龍炎一反方才頹喪的神色,正色道:“此刻邊關危機,我等身為大宋子民,責無旁貸,因事出緊急,在下隻能替在下的爺爺暫行五族首領之職。”唐烈雲是最後一任五族首領,此刻唐龍炎站出來也沒有什麽不妥,在場的人中有青龍族長秦義雲與麒麟族長何岩心,但這兩人皆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唐龍炎望了一眼眾人,道:“諸位便猶如我斬殺敵酋的利刃一般,昔日家父曾賜予我一把長劍,名作靈霄,今日,龍騎兵便分為兩個部隊,龍靈部為原龍乾八人為首率舊部,龍霄部為黃馨悅,周天翼,秦雷冥,何岩心為首,黃落寒與杜悠然二人暫入。”

此刻黑貓秀眉一揚,道:“唐公子是否還忘記了一個人?小女子自認為功力不差,雖未經曆過沙場征戰,但想來唐公子也未曾統領三軍,今日唐公子做統帥,小女子為何不可做將軍?”說話間英氣逼人。

唐龍炎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龍霄部,便由你五人為首。時間緊迫,刻不容緩,還請諸位立即下山準備,供給之事,還請義父多費銀兩馬匹。”

秦義雲道:“此等大事,我自然責無旁貸,此事不必操心。”說罷,他低聲歎道:“炎兒,你四叔之事,與伏魔劍一事,義父對你說一聲抱歉,你為冥兒做了那麽多,義父本不應那般逼你。”

唐龍炎搖了搖頭,道:“護犢之心,炎兒明白,義父請放心,三弟隨我征戰沙場,我定當竭盡所,能保他死。”

沙場瞬息萬變,能保得獨子,便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秦義雲明白這已是唐龍炎最大的承諾了,但想到自己身為義父,卻要讓他保證這般事情,心中有愧,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忙道:“對了炎兒,你的堂妹被周姑娘帶了過來,眼下你快去見見吧。”

唐龍炎一愣,昔日唐府之中唐雪柔奮不顧身救下自己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他忙朝著秦義雲指去的方向望去,一名少女同樣怔怔望著自己,一步也沒有挪動半分。

“龍炎哥哥,雪柔終於找到你了,龍炎哥哥的心,好痛。”少女雙眸靜靜望著唐龍炎,慢慢開口,隨即,兩行清淚慢慢流了下來。

這一刻,唐龍炎猛然感到內心一陣溫暖,那真摯而包含情感的神情震懾人心,那一種溫暖的感覺仿若冬天消融冰雪的陽光灑落,心中一直隱藏得很好的傷痛,在這一刻隨著淚水而宣泄而出。

過了一會,唐龍炎才猛然回過神來,他忙用袖子擦拭著淚痕,朝秦義雲道:“男子漢大丈夫如此流淚,卻是讓義父見笑了。”

秦義雲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道:“炎兒言重了,不怕你笑話,方才義父也曾在這名少女麵前流過淚,你周阿姨在世時曾說過,此女能看透並溫暖人心,是解除噬心咒的關鍵。”

唐龍炎此時已經得知周玉綾生死未卜,秦義雲失控落淚,實所罕見,他點了點頭,道:“那我便將堂妹帶走了,她也得回代州了,那裏,才是她的家。義父,此時軍情危機,炎兒先行告退了。”

秦義雲當即抱拳道:“那義父便不遠送了,京兆府中物資盡情拿取,不必在意。在此,義父便祝願你們武運昌隆了。”

一路人行至山下,唐龍炎忽然聽得後麵一陣呼喊,似乎在叫自己,待回頭望去,卻見一個蒙麵的中年男子被夢魘八騎之中的龍乾與龍坤帶了上來,卻是唐蒼夜。

“蒼夜兄也有戎馬生涯的打算麽?”唐龍炎見是唐蒼夜,不禁有些疑惑,並非他因為唐蒼夜武功太差不願意帶上,正好相反,唐蒼夜那離奇的預知能力正是他不可或缺的,但由於唐蒼夜為了他犧牲太多,他不希望因為跟著自己而殞命。

唐蒼夜正色道:“國家危難在即,大丈夫責無旁貸,雖然在下兩世為人,但也要盡力而為,龍炎兄若是不嫌,便帶上在下,對於騎兵,在下正好頗有一些研究。”

“既然蒼夜兄如此有心,我自然不能推辭不理,一塊來吧!”兩人對視一眼,唐龍炎點了點頭,早有一名青龍士兵遷來了一匹馬,唐蒼夜翻身而上,縱然一路前行。隻是大家都未曾注意到,華山山間,陳摶老祖默默的望著一座新墳,墳頭處,一名小和尚黯然哭泣。

一行兩百餘人猶如一股旋風一般迅速朝著代州集結而來,這些騎兵洶湧彪悍,雖然人數不多,但每每經過一座城池,城防的士兵竟然無一人敢上前盤查,一行人就這般馬不停蹄的奔波了月餘,終於來到了代州代縣城下。

代縣城中,一名斥候騎著一匹快馬,慌慌張張的飛奔到大營門前,門前兩名守衛士兵見狀,手中兵刃一攔,冷聲道:“大膽小卒,不知道將軍才睡下麽,還不快快退下!”

那名斥候忙拿出令牌,抱拳道:“兩位將士莫要生氣,小的是前方探路斥候,方才發現二十裏外有異動,眼下大遼大軍壓境,此刻城外異動,若是遼軍潛入,隻怕城池不保啊。”

那大帳外的兩名士兵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今日兵臨城下,遼軍叫囂,楊業已經兩天兩夜未曾睡好覺了,此時稍微有所緩和,楊業這才被眾將士推進營帳中稍稍休息片刻,將士們臨走前還特意吩咐過這兩名士兵,說無論任何人前來打擾,都不得放行,但此刻軍情險要,不得不報。

其中一名士兵皺了皺眉頭,道:“要不這樣吧,楊老將軍剛剛睡下,要不你先將實情向楊小將軍稟報一下,由他定奪如何?”

“不必了。讓他進來吧。”一個略帶疲憊,卻不怒自威的聲音從營帳裏傳了出來,兩名士兵一驚,沒敢說話,隻能見長戟收了回去,讓那斥候進入。

進了營帳中,那名斥候一眼便望見了一張滿是疲倦卻依舊威勢不減的麵容,慌忙跪下道:“屬下參見楊將軍,屬下實不知將軍剛剛就寢,加上軍情緊急,否則屬下定然不會打擾將軍休息。”

楊業擺了擺手,略帶嘶啞的聲音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他此刻的疲倦:“無妨,城外情況如何?”

那麽斥候忙道:“稟將軍,方才屬下查探,發現二十裏外樹林之中有異動,似乎有一隊人馬朝著代州迅速移動,屬下擔心是大遼士兵潛入,要滲入城中,這才前來火速匯報。”

楊業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但臉上卻沒有太多的驚慌,他見那名斥候一臉疑惑,便笑問道:“小夥子,你做斥候的時間不長吧。”

那名斥候點了點頭,道:“將軍料事如神。小的是秋季招兵時入的伍,做斥候還不足一個月。”他見楊業淡淡一笑,心中一慌忙,忙道:“將軍,是不是小的說錯什麽了?”

楊業揉了揉疲倦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道:“若真是大遼深入我方後路,定然不會讓你一個初為斥候之人發覺,縱然發覺,以他們能深入地方後路來看,定然是精銳部隊,以精銳部隊對你這般初生牛犢,隻怕你也活不到現在了。”

那名斥候驚得一聲冷汗,這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淺顯,楊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過你心係戰事,馬不停蹄的前來匯報,老夫很是欣慰,不過下次要記住,作為斥候,第一要務便是在打探情報之際保護好自己,像這般將敵人引入老夫大帳之中,是不行的,我說得對麽,姑娘。”

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出,朝楊業道:“楊將軍果然好眼力,竟然能將隱藏了氣息的我尋出來。”卻是黑貓從陰影之中慢慢走了出來。

楊業淡淡一笑,道:“老夫畢竟征戰沙場多年,這一點感知還是有的。”他見那斥候一看到黑貓,頓時有些驚慌,當即朝他微笑道:“不必驚慌,她若有心害我,也不必等到現在,既然她有能力隨著你來到這裏而不被人察覺,可見並非泛泛之輩。隻是不知姑娘到此所謂何事呢?”

黑貓麵如冰霜,卻未說話,而是微微搖了搖頭。就在此時,另一個身影從營帳的陰影處慢慢走了出來,朝楊業微笑道:“楊老將軍,別來無恙。”

楊業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案台上的長劍,方才他之所以這麽鎮定,是因為他能感應道黑貓的存在,但是這個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存在的一絲痕跡,瞬間襲上心頭的一股恐懼感讓他毫不遲疑的戒備起來。

但他一伸手,發現方才還放得好好的長劍忽然不見了,他眉頭一皺,卻聽方才說話那人笑道:“楊老將軍要奪劍,是要殺我麽?殺了我,朱雀一族士兵還會聽信於你,受你的壓製麽?”說話間,唐龍炎慢慢走了出來,將方才奪走的長劍送到了楊業的手中。

楊業先是一愣,這才猛然驚道:“你……你是唐龍炎唐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