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義雲見易雲珊滿目惆悵,當即不禁深受其感染,正欲安慰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正想著要說些其他的以此來逗她開心,卻聽到了幾個聲音朝著這般傳來:“小姐,小姐,老爺叫你回去了!”

易雲珊本在一旁怔怔的出著神,忽然間聽到了那幾句呼喊,當即一驚,隨即輕咬櫻唇,見秦義雲眼中帶有疑惑,這才解釋道:“是我家的家丁和管家,應該是我爹派來找我的,我爹他身子不好,我此次離家出走這麽久了,他肯定更生氣了。”說罷雙眸深深的望了秦義雲一眼,歎道:“秦大哥,和你聊了這麽久,真的很開心,今日有緣,來日再見吧。”說罷,起身對著秦義雲盈盈一拜,轉身便要離去。

秦義雲見她目光中大有留戀之色,但念及她父親本就有氣在身,當下隻能長歎一口氣,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當即叫道:“雲珊妹妹,等一等!”說罷也不等易雲珊答話,當即兩步走了上來,將手中的簪子拿起,慢慢的插入易雲珊的發髻間,那神情之間的專注熱烈,讓易雲珊莫敢相視。

“好了。”秦義雲鬆下一口氣,微笑著望著易雲珊。

卻見易雲珊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頭上的簪子,但覺那簪子極為普通,材質既非玉石,又非金銀,便是最普通的木質簪子,但就是這普普通通的一枚簪子,卻讓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平日裏,若是那些貴族公子們送上名貴的飾物,她決計不會看上一眼,因為她並不在意物品本身的價值,而看中送過來的一份情誼。而秦義雲竟然毫不在意這枚普普通通的簪子,卻能在為她佩戴之際如此小心翼翼,含情脈脈,可見他的用心。是以她隻是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那枚簪子,便不敢再動。

感動之餘,她輕慢慢過身去,正當秦義雲以為自己送的簪子太過平庸,惹得她不開心時,隻聽那悠揚柔和的聲音悠悠傳來:“謝謝你,義雲哥哥,你送的東西,我很喜歡。”這句話,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待那句話說完,她便朝著方才呼喊她的方向跑了過去,口中喚道:“張伯伯,王叔叔,我在這……”話音在側,人已不見。

待周圍再也沒有那縈繞耳際的輕柔聲音,秦義雲這才長歎了口氣,收回了那深深凝望的眼神。

“怎麽,才過多久,就開始想弟妹了?又不是見不了麵了,至於麽?”一個聲音,從秦義雲身後傳了過來。

秦義雲一轉身,卻見唐灝天悠然地靠在一顆樹上,正微笑著望著自己,他心中一喜,當即也笑著迎了上來,道:“大哥何時過來的,怎麽不告訴兄弟一聲?那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了?”隨即神色間一片惆悵,歎道:“弟妹二字,卻還是早得很啊……”

唐灝天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當即有些好笑,但他眼下也不好說明,當下隻能道:“放心,你大哥我來的比較晚,沒有看到那些不該看的畫麵。你也不想想,若非我引路,弟妹府上的家丁怎麽能尋到這裏來。”

他見秦義雲委屈的望著自己,趕忙道:“你別這樣望著我啊,我既然能引她家的家丁到這裏,就能引你到她家去。一隻信鴿之類的傳傳情詩之類的小事我還是可以辦到的。放心吧二弟,大哥推薦的人,怎麽會有差的呢?”

秦義雲眉頭一皺,道:“大哥,這易姑娘乃是我們在這長安城中偶遇的,怎麽又成你推薦的人了?”

卻見唐灝天詭異的一笑,道:“二弟,你想想看,是誰為你爭取到這京兆府尹的官職的?你方才聽易姑娘訴說自己家中近日之事時,難道就沒有一點熟悉的感覺?還有,你確定你對易姑娘沒有一點印象?好好想想吧,我若不認識那你的那雲珊妹妹,又怎肯費如此大的勁去整治方才的王公子!”

“你……你是說……你是說我爹那位至交的女兒,你找我說推薦給我的人,就是這雲珊妹妹!”說道此處,秦義雲猛的拍起自己的腦袋來。

我笨啊我,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完了完了,若就這般上門提親,定會被我的老丈人轟出去……念及此處,秦義雲更是將他的腦門拍的啪啪作響。

唐灝天無奈的望著秦義雲,歎道:“我就說了你會後悔的。放著這麽好一個姑娘不要,你到底在想什麽呢。哎,我說二弟,你別拍了啊,拍傻了別人更不要了。”

“大哥,你幫人幫到底,救救我好不好。”雖然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但此時的秦義雲別無他法,不停的對著唐灝天眨著眼睛,想拚命擠出幾滴眼淚,讓自己看起來更為可憐。

“行了行了,別在我麵前演戲了,你既然中意,那我便幫你周轉好了,否則我也不會千辛萬苦的把你拉來京兆府。易老爺子的事便由我出麵好了,若是不行,便讓我爹出麵,總能有辦法的,但現在要做的,便是去把王家給打壓下去,否則那王公子乘著易老爺子正生氣,便稀裏糊塗的與易姑娘定下了親,那就算是我,也無力回天。事不宜遲,你快去京兆府邸交接上任,然後我們再去會會那王縣令。”說罷伸手拍了拍秦義雲,當下慢慢離去。

“身後,什麽意思?”秦義雲迷茫的朝身後望了望,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這才忙道:“大哥,等等我啊!”趕緊跟了上去。

待兩人走遠,再也見不到半點人影動靜,林子中,慢慢走出一個嬌俏的人影,若此時有人朝她的臉上望去,定然會覺得如此清麗純美的臉上竟然流露出陣陣嫵媚,彷如此人生來便帶著十足的妖媚一般。

想不到唐灝天如此警覺,縱然我已經盡全力隱藏,依舊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還好義雲哥哥沒有發現我。這個易雲珊真不要臉,義雲哥哥明明是我的,竟然還來和我爭!不過義雲哥哥也真是的,明明說好了不會成親的,眼下怎麽如此猴急。

清麗的臉龐,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陣陣嬌媚,玲瓏的身軀,又慢慢隱藏在林中。

易雲珊與眾位家丁管家匯合後,聽聞父親被自己氣得病倒在床,當即不敢有絲毫停留,立即趕回了易府。

數人匆匆趕回,易雲珊也不顧自己出門多時,又經曆了那麽多事情,眼下已經略有些髒亂,她也不梳洗,當即奔到父親房前。

隻聽“吱呀”一聲門響,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丫頭,回來啦?”

看見父親滿臉疲態,易雲珊當即便知自己不在時父親為她的擔憂,她心中羞愧,當即淚水便流了下來,卻見她拜倒在地,泣聲道:“爹,女兒讓您受苦了。”

剛踏出門的身影見易雲珊拜倒在地,當即疾步走上前來,將她扶起,隻聽那略微蒼老的聲音歎道:“唉,丫頭,這不怪你,都是你爹的過錯。你娘死得早,你的兩個哥哥又皆戰死沙場,你便是爹唯一的親人,因此平日裏自然管你管得嚴了一些,爹也知道,你不喜歡爹約束你,但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爹昔日常年征戰在外,沒有多少時間照顧你,又怕你出事,自然隻能將你關在這小小的易府中。唉,若非當年青龍族長出手相救,爹恐怕也要隨著你兩個哥哥去了。隻是爹萬萬沒有想到,爹為了報自己欠下的恩德,竟然……竟然毀了你的清譽啊。想到被他的兒子退婚,我……我易驍塵真不如當年不要他救下,若是如此,也不會受這般氣。”

“爹,別說了,這都是珊兒不夠優秀,既然別人看不上,那也是珊兒沒那個福分,爹您就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好。來,爹,我扶您回房休息。”

易驍塵點了點頭點了點頭,便由著易雲珊扶著自己回房,隻聽他恨恨道:“丫頭不許胡說,是他家的小子沒眼光,哼,竟然連一麵都不願見,他也不想想這長安城中有多少富家公子擊破了頭,爹都不讓他們見一麵。若非是恩人之後,我早就去找他算賬了!”

易雲珊見易驍塵說了幾句氣話,神色間卻是平和了許多,氣色也比方才好了不少,當下心中稍安,待安頓好易驍塵,又將家中的事情打點好,這才回了閨閣。

待易雲珊第二日早晨醒來,發現天已然大亮,她心中暗叫不好,當即匆匆洗漱完畢,便下了閨閣。

一路上,卻聽得眾家丁議論紛紛:“唉,你聽說了沒有啊,昨日下午,那新上任的京兆府尹便拜訪了王縣令的府上呢。”

“自然聽說了啊,這事啊,昨晚就在長安城中傳了個遍,聽今天早晨去買菜的陳廚子說啊,昨日那京兆府尹走出王府,王家父子出門恭送他的時候,那兩人是連連磕頭求饒,那樣子慘得,真讓人大呼過癮。”

而路上不時有丫鬟在議論著:“你聽說了麽,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好年輕啊,好像和我們差不多大呢。”

“是啊,而且聽說長得還很俊呢,和姐姐你啊,正好相配。”

“我看你是想說和妹妹你相配……呀,小姐早啊。”

易雲珊似乎見慣了這些家丁丫鬟平日的閑聊,當即也不在意,笑答道:“兩位姐姐早。”

其中一位丫鬟似乎想起了什麽,道:“對了小姐,今日早晨之時,有意孩童送來了一封信,上麵寫著要讓您親啟。”說罷,拿出了一個信封。

“哦,是麽,有勞姐姐了。”易雲珊接過信封,將其中的紙條慢慢抽了出來,待看清字條上的言語,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