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莉卡以為被綁架的人是茵,於是追著劫匪衝下滑道,結果也被卷進雪崩,摔傷了一邊胳膊,在醫館觀察了一晚才獲準離開,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急急忙忙趕到金盞花旅館時,茵等人已經踏上了前往索托瓦要塞遺址的旅程。
在滑雪場遇到優莉卡和菲利普的事,黑加侖理解為巧合,茵走前沒說要給他們留個信息,於是他也就懶得提,兩隊人馬就這麽錯過了。
“目的地是巴布,六位成員,一共是……一百八十金幣。”魔法師公會的前台接待員笑麵如花地遞過賬單。
茵點點頭,在賬單上簽了字,付了路費。
為了前往索托瓦要塞,他們必須通過魔法傳送陣傳兩次,先到巴布,然後到安多爾,剩下不到三天的路程就得靠騎馬了。
撫過傳送費用後立刻就有向導過來將他們領到公會內廳,足有一個廣場大的內廳穹頂下,六七個通往不同目的地的定向傳送魔法陣閃著光芒,隻要魔法師的能力足夠強,一次最多可以傳送十個人。
大家有序地站到了傳送陣中,由於空間不大,海默林刻意地和索蘭達爾保持著距離,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茵牽著蘇緹的手,看到他那個表情,忍不住好笑,想起了頭一晚自己去告訴他行程改動時候,他的表情也差不多是這樣。
“他要和我們一起?為什麽?”一聽到索蘭達爾也要同行,海默林簡直難以相信。
茵無奈地攤了下手:“那個白癡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從在埃洛達的時候起就一直纏著蘇緹,還自稱什麽蘇緹女神忠實的奴仆,要不是出音加古魯山道的時候遇上了埃文先生,他說不定會跟著我們一起去見你。”
海默林臉色霎時慘白,茵被他嚇一跳:“喂,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她單純地以為海默林隻是後怕,卻不知道他從索蘭達爾和蘇緹的關係裏發現了危機。蘇緹的父母是十年前海格威軍事研究院的傑出人才,她雖然才十二三歲,但操作火炮的威力已經令人歎為觀止了,再過個幾年身體素質提高,殺傷力恐怕會翻倍,索蘭達爾一個就夠可怕的了,還千方百計拉攏了這個人形地圖炮,試問誰還能與他們抗衡?
再反觀海默林自己,恩師被來曆不明的奧術師重創,好不容易爭取到瑪格麗特的後代,對方還抱著幫不了你就斷腿抵債的心,雙方實力懸殊,不用交手都可以預估到必敗的結果。
“沒事吧?”茵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越發擔心了。
“沒、沒事……一起就一起吧。”海默林竭力保持冷靜,心情沉重地拄著拐杖回房睡覺了。
定向魔法傳送是大城市間最便捷的交通方式,當然,價格也不便宜,一個人的傳送費用就夠一個普通四口之家一個季度的消費了,不過對於懷揣兩百萬金幣的茵來說,這一點兒隻能算是九牛一毛,省下來的時間和體力更值錢。
一頓飯的功夫六個人就經巴布中轉,抵達了安多爾,先是就地采購了接下來幾天的飲用水和藥品,布萊爾先生趕製了一批驅魔香以應對接下來可能會遭遇的沒完沒了的魔獸襲擊,蘇緹也在自己的次元裏備足了火藥,全員整裝待發,聚集到了安多爾城外。
“三十年前帝國與公國關係還沒有現在這麽緊張,索托瓦要塞的繁榮程度幾乎趕得上現在的埃洛達,氣候又好,盛產瓜果,絲織業也十分發達,可以稱得上是遍地黃金,連菲梅爾和貝利亞的商人也不遠萬裏過來做生意。”
一行人中隻有布萊爾先生曾經到過索托瓦要塞,理所當然是全隊的向導,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列,一邊指點著沿途的風光,一邊講述索托瓦過去的繁榮。
蘇緹正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紀,騎著一匹溫順的矮種馬跟在老人身邊,問東問西:“這麽好的地方,那後來為什麽荒廢了呢?是因為戰爭嗎?”
索蘭達爾笑著回答:“史書上說是因為帝國與公國在索托瓦的歸屬問題上產生了新的分歧。原本索托瓦城屬於共和區,就像現在的貝利亞王國,城南北兩扇門分別駐紮著帝國和公國的軍隊,輪流維護城內和平,互不幹涉。但這麽肥的一塊肉,誰不想把它獨吞呢,所以就打起來了,打到最後人也跑光了,兩國就約定放棄這座城,另外開辟了麥倫要塞。”
“不,索托瓦要塞被棄另有原因,”海默林冷淡地反駁,“當年的戰爭中雙方投入了大量死靈魔法,導致土地受到嚴重汙染,未來一百年裏都無法再生長任何植物,也正是因為這樣,塞來路公國從此禁止死靈魔法。”
“是麽,編得這麽有模有樣的故事,我竟然從沒聽說過,不太合邏輯吧?”索蘭達爾輕輕撥響懷中的七弦琴,“身為愛與美的締造者,帝國首屈一指的音樂家、美術家、久負盛名的吟遊詩人,如果民間有這樣的傳說,怎麽會逃得過我的耳朵。”
每次這家夥的自褒都會刷新旁人對他無恥程度的認知下限啊,坐在夢迦腦袋上的茵無可奈何地想。
海默林冷冷瞥他一眼:“那些可笑的睡前故事無法掩蓋曆史的真相。”
索蘭達爾長長地“哦”了一聲,豎起一根手指,衝蘇緹眨了眨眼:“其實啊,是當年有一位美麗的姑娘在井邊打水的時候,突然從井裏爬出來一個許多年前被封印起來的大魔王~大魔王答應不禍害無辜的居民,但要求姑娘嫁給他,勇敢的姑娘答應了,但是其他人很害怕呀,於是都拖家帶口地逃走了。”
蘇緹眼一亮:“真的啊?那我們現在去索托瓦,會見到大魔王嗎?”
“隻要是女神大人的心願,我必將豁出性命去完成。”索蘭達爾在馬背上做了個誇張的行禮姿勢,逗得蘇緹格格格笑,和他們隔了幾步遠的海默林臉色卻更加難看。
茵觀察了一陣,拋出一顆杏仁打中黑加侖的腦袋,等他轉過頭來,才用口型問:“你不覺得他們三個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嗎?”
黑加侖抬了抬眼皮去看,然後出聲回答:“再正常不過了。”
“什麽意思?”茵看來看去,總覺得詭異,好像海默林一直試圖加入到他們的聊天中去,卻屢戰屢敗,頭上的烏雲越積越多,他不是和索蘭達爾互相看不順眼麽,為什麽還要一再地去碰釘子。
黑加侖漫不經心地說:“那是男人之間的決鬥。”
“哈?”
“把一群奴隸放到鬥獸場中央去自由搏鬥,最後勝出的人才能活下來。”
黑加侖用馬鞭隨意地一指那一左一右圍著蘇緹的兩個王子:“輸了的人,會死。”
茵恍然大悟,敢情這倆兄弟都把蘇緹當成了鞏固繼承權的一張牌,正千方百計要贏得她的支持。蘇緹年紀小,不懂什麽王權鬥爭兄弟反目,誰對她好,能討她歡心,她將來就可能會站在誰那一邊,有當年那幾乎扭轉戰局的火炮技術在手,得到她擁護的一方必然會離勝利更進一步。
想到這兒,茵不高興了:“一個個都不安好心,我就說索蘭達爾那變態沒事兒就圍著蘇緹轉,原來是打這主意。”
黑加侖哼哼笑,問:“你覺得他們誰能贏?”
這個不用“覺得”,明擺著索蘭達爾占了先機,又自降身份,幾個女孩子招架得住這種溫柔陷阱。
天黑前隊伍找到一座小小的村莊,付了兩個金幣的價錢後借住在一戶農家的倉庫裏,主人家還給他們送來了大麥茶和黑麵包做晚餐,雖然那量還不夠黑加侖一個人。騎了一天的馬大家都非常疲倦了,年輕的男士們卻還得有紳士風度,搬稻草鋪床什麽的,海默林自理尚且困難,更沒服侍過人,隻能眼睜睜看著索蘭達爾幫著黑加侖給兩位女士鋪床,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
茵看著他不甘心的表情就好笑,趁著大家都在忙,把蘇緹拉到倉庫一角,假裝沒事兒地隨口問:“知道索蘭達爾不是你的仇家放心了吧?”
“嗯,幸好不是。”蘇緹很誠實地回答。
“那如果他和海默林有天吵架了,你會幫誰呢?”茵笑著問。
蘇緹歪著頭想了想,說:“我會勸他們不要吵了。”
茵啞然失笑,看來太含蓄不行,隻好又問:“那萬一他們打起來,並且全都勸不住,你怎麽辦呢?”
蘇緹更加困惑了:“他們為什麽要打架?”
嗚……和情竇未開的小蘿莉討論這種話題果然好辛苦,茵捂著額頭想了一陣,豎起一根手指:“那假如他們倆都掉水裏去了,並且都不會遊泳,水裏還有鱷魚會吃人,你隻能救一個,你會救誰呢?”問完就被自己雷得七葷八素。
“一定要選一個嗎?”蘇緹犯難地看著她,見她堅定地點頭,掙紮了半天,最後才弱弱地說,“救海默林哥哥,他腿不好,沒人救肯定會被鱷魚吃掉的。”
茵使勁忍住沒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我知道了,剛才和你說的話不要去跟別人說哦。”蘇緹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下頭答應。
索蘭達爾呀索蘭達爾,看來這炮灰你是做定了,誰讓你太強了,激不起女性的憐憫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