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珩當天就定了機票,去四九城見秦玉娥。
楚予恬想母子間一定有不少話要說,她在場不一定方便,而且她如果等候在外麵的話,傅謹珩肯定還得顧忌著她。
所以出於這些種種的考慮,楚予恬也就沒有跟隨。
隻是叮囑傅謹珩一定要帶好藥,需要的時候一定要立刻給柳時宿或者是給她打電話。
已經過了晚上八點,秦氏財團的寫字樓依舊還是燈火通明,不少人還在加班加點的忙碌著。
殷耀快步來到CEO辦公室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秦總,少爺來了。”
殷耀進門的第一句話,就讓正戴著眼鏡,專注看著文件的秦玉娥,猛地抬起了頭。
“你說誰來了?”她少有的重新詢問。
“您的兒子,傅謹珩。”殷耀無奈的重複了一遍,道:“他已經在會客室等著了,您要見見他嗎?”
“他居然還舍得主動來見我。”秦玉娥嘴硬的說著,但唇角卻先克製不住的上揚了起來:“沒想到那株菟絲子還算多少有些用處。”
殷耀比誰都清楚,秦玉娥那天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庫,在楚予恬麵前自揭傷疤都的有意為之。
目的自然為的就是讓傅謹珩心甘情願的回到秦家。
所以對於傅謹珩這次主動上門的意思,他們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殷耀從口袋裏掏出隨身替秦玉娥帶著的藥,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在秦玉娥點了點頭後,殷耀才快步去倒了杯溫水,將水杯跟一顆藥一起遞給了秦玉娥。
秦玉娥並未伸手,隻是看了看他掌心裏的那顆白色小藥片後,又抬眼看向他。
殷耀立刻懂了秦玉娥的意思,無奈道:“醫生才說了,藥物隻是輔助,最好是少吃一些。”
秦玉娥還是沒伸手,還是堅持的看著他。
殷耀無奈,隻能放下水杯後又加了一片藥。
秦玉娥這才伸手接過了。
吃下藥後,兩人這才離開了CEO的辦公室,來到了會客室。
一進門秦玉娥就聽見傅謹珩正拿著手機跟人發語音消息。
“小朋友,放心吧,我已經到了,會克製好自己的情緒,有什麽情況立刻給你或者柳醫生打電話的。”
那溫柔到骨子裏的語氣,秦玉娥就算是不聽稱呼,不問,也能猜到一定是在跟楚予恬發消息。
“還真夠黏糊的,就這麽分不開以後可怎麽辦?”秦玉娥入座時,聲音輕緩的說道。
傅謹珩並未回話,隻是看向了她身邊的殷耀,冷聲道了句:“出去。”
“你——”秦玉娥的眉頭當即蹙了起來,正打算說什麽,就被殷耀按住肩膀,安撫住情緒。
“我在這的確不方便。”殷耀體貼的笑道:“我先出去等您,有需要隨時叫我。”
殷耀一退出去,傅謹珩也是張口就道:“你養的這小白臉比我家小朋友還黏糊。”
真是半點也虧也不願意吃,丁點口頭上的話也要替那株菟絲子討回來了。
秦玉娥唇角抿著淺淺的笑,但抬眼的時候眼睛裏卻沒什麽笑意:“我以為你這次特意過來,是因為從你爸那知道了當年我跟他離婚的內情後,出於愧疚特意想來看看我,跟我道歉,緩和母子關係呢。”
傅謹珩臉上的表情聞言也沒什麽情緒的波動,隻是在沉默一小會後,才看著她手腕的位置開口道:“把表摘了。”
“聽聽你這是跟親媽說話的語氣嗎?”秦玉娥嘴上埋怨著,但還是伸手將衣袖往上卷了些,解開表帶。
傅謹珩來之前就設想過,還以為自家小朋友說話時那於心不忍的語氣,他還特意用自以為最嚴重的方式去想的。
但真正看到的時候,傅謹珩的瞳孔還是不由猛地一縮。
因為手腕那裏錯綜著層層疊疊的肉痂,遠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嚴重。
簡直讓人都不敢相信,秦玉娥手腕的大動脈處受了這麽多次這麽重的致命傷,是怎麽活下來的。
至於當時那血淋淋的場景……
更是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
“這些,都是他弄的?”傅謹珩沉默了許久,才發出低沉的聲音問道。
“絕大部分都是,但是這兩條條是我自己弄的。”秦玉娥指了指其中兩條豎著的肉痂,自嘲的笑了笑道:“那會兒不止他不想我活,就連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為什麽你們從來都不告訴我?”傅謹珩沉聲又問。
秦玉娥搖著頭,歎氣道:“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再提好像就是矯情了。”
“但這件事的影響從未從你心裏消失過,不是嗎?”
對於兒子步步緊逼的逼問,秦玉娥隻是端起了桌上那杯從未被碰過的熱茶,拿在手上暖著手。
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徐徐反問道:“你現在應該也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反對你跟那小丫頭在一起了吧?”
見兒子不吭聲,秦玉娥便繼續道:“你跟你罷的情況其實都是一樣的,隻有跟不愛的人在一起,對於你跟你真正心愛的人來說,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決定。”
“不然隻會弄得兩敗俱傷,像我跟你爸一樣,難得善終,無法收場。”
看似發自內心的一番話,卻半點也沒打動傅謹珩。
他淡聲道:“你隻是有自己的安排跟計劃,不滿我跟她在一起讓你無法從中獲得更高的利益,幫你爭取在秦氏財團裏的位置罷了,不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兒子著想的好母親形象。”
輕易就被兒子揭穿,秦玉娥非但不惱,反而還低笑出聲:“我以為你看見你、媽我這樣,多少能給我點麵子,不揭穿我呢。”
“……”傅謹珩這次直接沒開口,連聲都懶得吱。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真覺得自己能克服心理疾病,繼續跟她在一起,舉案齊眉。”秦玉娥慢悠悠的又開口問道。
“大概要讓你失望了。”傅謹珩說:“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治療,不會跟她分開,也不會讓她變成下一個你。”
秦玉娥聽著兒子的聲音,再回想著當時楚予恬在自己麵前時那堅定的聲音跟表情,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麵,這兩的確是很般配的一雙璧人。
隱去眼底的思緒後,秦玉娥再次看向傅謹珩時,表情也恢複到清淡起來。
問道:“既然你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這次還來找我做什麽?總不能是想一邊氣氣我,一邊又想修複我們間的母子關係吧?”
“為什麽不行呢?”傅謹珩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