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楚予恬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然焦慮這樣的詞匯怎麽可能跟傅謹珩扯上關係呢?
察覺到傅謹珩情緒中的焦慮後,楚予恬立刻收斂起了玩鬧的心思,又一次從他的懷裏起身,來到他的正對麵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珩哥哥,你怎麽了?”她十分小心翼翼的輕聲問。
傅謹珩抿著的唇,好一會才終於鬆了鬆,說:“我不想要女兒。”
又一次從傅謹珩的口中聽到這種‘重男輕女’的發言,楚予恬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無奈道:“珩哥哥,你受了這麽多年的教育,也該清楚生男還是生女這種事不是父母自己可以決定的呀。”
傅謹珩又不說話了,但唇抿得明顯更緊了些,焦慮的情緒也逐漸的從藏在眼中轉變為具象化的體現在表情中。
楚予恬還在想要不要給大半夜給柳時宿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時,才聽到他的聲音。
傅謹珩說:“小朋友的性格太軟太好欺負了,我怕我們將來的小朋友如果也是一個女孩的話,會跟你似的,容易被人欺負。”
楚予恬聽到這才終於聽明白,傅謹珩居然是在為壓根連影都還不存在的女兒,而焦慮憂心。
就因為她那個換位思考的假設???
她還在因為太過不可置信而發愣時,傅謹珩已經將視線憂心重重的視線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歎氣道:“萬一她要是遇人不淑,還跟你似的,為了不讓家裏擔心,自己瞞著,報喜不報憂,那可怎麽辦?”
“……”
楚予恬懷疑傅謹珩的這句話根本就是在罵她。
不,不是懷疑,而是證據充沛!
他眼神那麽幽怨!!!
楚予恬仿佛在心裏說了三四遍‘我自找的,我自找的’才將這口氣咽了下去。
滿是無奈的開口提醒傅謹珩道:“珩哥哥,我現在連病都還沒好,你就為開始為這件事焦慮擔心,是不是太早了些?”
傅謹珩:“……”
他終於將目光緩緩的轉移回自家小朋友的臉上,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楚予恬竟然出奇的看到了一絲恍然大悟的——驚喜???
就好像是突然覺得她這病不治也挺好的?
“珩哥哥。”楚予恬的聲音是既無奈又還有幾分生氣,也算是在提醒他,這樣的想法相當危險。
傅謹珩牽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反而從那種焦慮狀態中脫離出來了些。
還有閑情逸致的與她笑著承認道:“我隻是突然真覺得不生孩子好像也沒什麽不好,我們可以少操不少心。”
楚予恬:“……”
她是真的無奈了。
沉默了好一會後,楚予恬還是重新又一次拉握著傅謹珩的手,將他牽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也裝起可憐的問他道:“難道珩哥哥就不想我懷上你的寶寶嗎?”
傅謹珩下意識的捏了捏手掌下那柔軟的小肚子,腦袋裏描繪出這個小肚皮裏孕育著他的後代,一點點的變大時的模樣,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還是挺心動的。
末了隻能遺憾的小聲的道:“就真不能決定嬰兒的性別嗎?男孩又皮實又抗揍,多好啊……”
楚予恬有些哭笑不得:“珩哥哥,你當孩子是你的沙袋嗎?還要求皮實抗揍就好。”
“……”傅謹珩又不說話了,隻是輕輕的在揉、捏著她坐著才有的那塊小肚腩的贅肉。
看樣子似的還挺喜歡,連臉上的焦慮神情都消散了大半。
楚予恬漸漸的鬆了一口氣,這才重新與他開口。
“其實不管男孩還是女孩,他們最終會成長成什麽性格,也都是看我們做父母的怎麽做。”
“我們隻要從小就好好的培養,珩哥哥就不用擔心他們會不會在外受人欺負或者被辜負之類的了。”
這段話也徹底解開了傅謹珩突如其來的心結,輕輕的“嗯”了一聲,連那雙淺色的桃花眼也重新亮了起來。
看著這茬總算是揭過去了,楚予恬才從傅謹珩的腰腹上下來,重新躺回到他的臂彎中。
在傅謹珩吻著她的額頭,準備重新關燈睡覺之際,楚予恬卻拉住了他的手。
“珩哥哥,我媽媽她都是為了我好才那麽說的,你可不可以原諒她,別跟她計較了?”
經過楚予恬這種‘換位思考’讓他設身處地的假設後,傅謹珩怎麽可能還會對楚母有意見。
甚至還覺得楚母這種隻是簡單的提醒了一句,已經算是非常客氣跟溫和的處理方式,對他這個女婿極看中了!
所以自然也是點頭愉快的應下了。
……
周日,楚予恬跟傅謹珩從隔離市趕回來去見柳時宿的時候,還把這件事跟柳時宿說了。
身為傅謹珩一直以來的心理醫生,柳時宿自然比誰都清楚傅謹珩那比針尖還要小上一些的心眼,也就楚予恬在他的生命中會是那個特例。
如今聽到他居然順著楚予恬的話,會去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並且還真思考通了。
輕易原諒了連讓楚予恬離開他這樣的話都說出來的楚母,這簡直就是一大突破性的進步!
柳時宿激動到簡直從座位上站起來為傅謹珩鼓掌。
而且接下來柳時宿在問其他問題的時候,傅謹珩的思想也都沒之前那麽偏激了。
反而變得十分的溫和,像是將刺全收起來的刺蝟,溫順的躺在人的掌心,將肚皮亮出來似的。
楚予恬光是在旁邊聽著,就不由的揚起了唇角,仿佛是已經看見了傅謹珩即將痊愈的模樣。
柳時宿也一直在誇傅謹珩的進步非常大,還說楚予恬果然才是他唯一的良藥。
都把楚予恬給誇得不好意思了,因此也並未注意到柳時宿滿麵笑容下,目光裏的凝重。
在接下來的治療就是柳時宿跟傅謹珩的事了,她不方便在場,便乖乖的退出去。
因為剛才傅謹珩在柳時宿辦公室裏的表現,楚予恬這次出來跟柳時宿的學生喝茶時也出奇的安心,還能用手機寫寫作業論文之類的。
但這次柳時宿跟傅謹珩獨處的治療時間卻特別的長,足足將近四個小時。
隨著時間一長,楚予恬心裏也莫名的的開始不安起來。
在柳時宿鐵青著臉從辦公室裏踏出來的那一刻,楚予恬的心髒更是被人猛地一把捏住,高高的懸了起來。
不明白明明這段時間傅謹珩的表現都非常好,而且剛才在聊天的時候狀態也特別好。
柳醫生怎麽會是這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