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個多月,再這麽近的距離看著傅謹珩的時候,楚予恬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喉嚨裏被堵了棉花,眼睛跟鼻尖都瘋狂的發酸發脹,有那麽一滴眼淚失控的從眼眶中滑落而下後,就被楚予恬緊咬著舌、頭,強行控製住了其他的眼淚,不然它們落下來。

就算要哭,也絕不能在別人的男人麵前哭。

那樣就真的太賤了。

楚予恬控製著自己,傅謹珩見楚予恬不說話的模樣,還以為自家小朋友跟他一樣,都嚇懵了,遲遲沒回過神。

他連忙從楚予恬的身上側身退下來後,顧不上身上的灰塵以及護著楚予恬時被衝擊力擦破手套隱隱見血的汙漬,朝她伸出手。

“小……”

在那個習慣的稱呼差點從口中喚出來時,傅謹珩及時的將未喊完整的昵稱咽了下去。

沉聲問楚予恬:“沒事吧?有有沒有受傷。”

楚予恬並沒有去握著傅謹珩朝她伸出來的手,自己支撐著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

忽視那沉悶痛到無法呼吸的心髒,禮貌也生疏的朝他道謝:“我沒事,多謝傅總救了我。”

竟然連傅先生都不願意叫了……

傅謹珩伸出去懸在半空中的大手,如同他的思緒般,愣了好一會手套已經擦破了的大手手指才緩緩的收攏入掌心後,才將手收了回去。

不過回想著資料上的內容,傅謹珩其實也理解楚予恬用這麽生疏的稱呼叫他。

他隻有讓小姨為當年犯下的錯,給出合理的交代後,他才有資格真正的將他的小朋友擁入懷中,對她說都過去了。

現在他還沒這資格。

傅謹珩摸出口袋裏屏幕已經裂開,但功能還是完好的手機,給林森打了電話,將卡車的車牌號告知了他。

而楚予恬也已經強忍著疼痛,站起身去撿剛才從她手中提甩飛,撒落得半條斑馬線上都是年貨。

不少車主目睹了剛才危險情況的車主,也紛紛一邊罵著剛才那卡車司機,一邊下車幫著她一起將東西全撿了回來。

沒一會交通就恢複了正常,楚予恬坐在石墩子上,一邊等待難受的身體緩和,一邊將壞到不能要了的年貨跟好的區分開。

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目不斜視的在做自己的事,其實有那麽一抹餘光一直在看著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的傅謹珩身上。

暗暗祈禱他最好是打完電話就直接離開,別做停留。

不然她真的不能保證她的眼淚每一次都能被控製住。

但事與願違,傅謹珩掛斷電話,無視手上因為倒下去時護著楚予恬的腦袋,而擦傷的傷口,換了一雙嶄新的新手套後,便走到了她跟前。

清冷的聲音淡漠道:“肇事車輛我已經讓秘書去查跟報警了,等出結果後他會直接聯係你。”

“謝謝。”楚予恬抬起頭又一次疏遠的向傅謹珩道謝,想了想後又補充了一句:“給傅總您跟林特助添麻煩了。”

明明兩顆心裏都還被彼此深深紮根的人,在彼此麵前的時候都隻能佯裝出一副早已成徹底放下的模樣。

看起來比陌生人都還要不如。

兩人對視著,像是無話可說的沉默了挺長一段時間後,傅謹珩聲音更淡的建議了一聲:“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建議你還是自己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平靜的話語跟淡漠的語氣,讓楚予恬不斷的收緊手指,也還是沒忍住。

她衝著傅謹珩擠出一臉的笑容,聲音如帶著刺般:“多謝傅總,不過有時間的話還是多關心您的女友吧,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本來早就沒關係了。”傅謹珩頷首,一副讓她別多想的模樣,道:“就算是看見陌生人差點被撞死,是個人都會好心的提醒一句。”

楚予恬即便已經猜到當年傅謹珩出現救下她還給了她那麽一大筆錢,挽回了她母親的性命,並非是巧合的恩賜。

而是為自己小姨犯下的錯給予力所能及的彌補。

但……

即便是這樣,楚予恬也還是改不了骨子裏認定傅謹珩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形象。

所以傅謹珩這麽一說,楚予恬馬上就醒了。

就連身上原本炸開的刺,都因為慚愧於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塌了下去。

當然,如果其他人在場,並且敢開口的話,一定會提醒楚予恬,傅謹珩才沒這麽好心。

無關的人即便是在他麵前死了,他也懶得掀抬起眼簾多看一眼。

“聽說你跟秦卿已經在一起了。”

楚予恬重拾好情緒後,主動提及這件事,露出一個也已經釋然了的笑容,與傅謹珩說:“其實你們很般配,祝你們百年好合。”

傅謹珩:“……”

差點被自家這小朋友氣到吐血。

如果不是因為事情還沒徹底解決的話,他一定立刻就把人扔回月湖畔的大**,用實際行動糾正楚予恬話語間的錯誤,讓她意識清楚他究竟想跟誰百年好合。

但此刻他也隻能收緊拳頭,靠著緊繃擦破皮患處的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打消這一念頭。

就像踩了一腳就一定要去揪女生的揪揪還回來的幼稚小學生似的,當即冷聲開口:“你的東西還都在月湖畔,明天晚上你過去一趟,把東西你的東西收拾幹淨。”

楚予恬的那聲好還在唇邊,應下的話還未開口,遠遠的就看見秦卿從一輛急停在馬路邊的轎車中下來。

一臉急切擔憂的衝到傅謹珩身邊,伸手就似宣告主、權般的挽住了傅謹珩的胳膊。

著急得似快哭了的問傅謹珩:“珩哥,你沒事吧?我聽到秘書辦的人說你為了救人差點出車禍嚇都快嚇死了。”

即便在其他人麵前演與秦卿恩愛,已經練就到爐火純青,連秦家那些老狐狸也沒一個察覺出來的傅謹珩,在楚予恬麵前的時候卻還是在秦卿衝上來的時候僵硬了一瞬。

開弓沒有回頭箭。

都計劃了這麽久,絕不能在快達成目的的時候出岔子。

傅謹珩在心裏警醒著自己,僵硬的身體也快速的放鬆下來,隔著手套主動的牽握住秦卿的手。

曾經隻會在楚予恬麵前展露的溫柔,如今也轉到了秦卿的身上。

溫柔的與她笑道:“我沒事,卿卿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