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又一次陷入了僵局,雖然棗花爹被福妹,或者說被福妹她娘楊二嬸架上了台子,也說了實話,可是由於棗花和福生已經定親了的關係,他的話被大家打了折扣,也不大相信了。

姚甜甜聽著下麵的議論,禁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可是,她的眉梢一動,突然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人,禁不住在心中大呼:老天還是肯幫忙的嘛,不枉我剛才說了它這麽多大公無私、懲惡揚善的好話嘛!不知道今天值班的是哪位神仙啊,替我像禦帝他老人家說聲謝謝啦。

那麽讓姚甜甜如此感恩的人是誰呢?是芳兒!她自從得了怪病之後就很少走出家門了,尤其是這樣大家集會,人流巨大的地方,以她的病體,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

事情還要從芳兒被她娘帶回家說起,芳兒娘膽戰心驚的接回了爬山的芳兒之後,看到她安然無恙才放下了心來,能讓芳兒爬了趟山竟然不犯病,這讓芳兒娘高興不已。

可是,芳兒帶給她娘的驚喜遠不止這些。第二天,當芳兒捧出出了全瓜蔞,滿懷希望的說,隻要把這種幹巴巴的果子煮水喝了,她的病就能控製住,她就能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樣的出去玩耍了,芳兒娘心頭簡直樂開了花。

有了芳兒爬山沒犯病的驚喜,芳兒娘對於從山上找到這種神奇的全瓜蔞十分的也期待了起來,娘倆個不肯耽擱,立即架起了小藥鍋,驚心的熬了起來,先是大火把水燒開,然後用文火熬了一炷香的時辰,靜靜的等著熱水涼了一會兒,芳兒娘這才小心的把熬好的全瓜蔞的希望之水端進了裏屋。

不涼不熱,溫度剛剛好!芳兒習慣的端起藥彎喝了起來。不同於往日裏的中藥苦澀的難以下咽,這碗看著濃黑的全瓜蔞的藥水竟然是甜的,僅僅是帶著一點酸味,以芳兒多年來吃藥的經曆來看,這根本算不上是藥,簡直就是一碗好喝的糖水了。

芳兒不用她娘勸說,自己眉開眼笑的就把一碗全瓜蔞熬煮的湯藥喝了下去,喝了個幹幹淨淨,喝了個眉開眼笑。

看著芳兒這麽高興,芳兒娘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恍惚間,在女人甜美的笑容裏,她又看到了她沒有得病前的快樂。芳兒娘禁不住心頭一澀,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芳兒娘趕緊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掩飾的站起身來,撫摸著女兒的頭發,柔聲說道,“現在吃了藥,你睡一覺吧。外麵老祠堂那查吵吵鬧鬧的,不知道又要做什麽,娘出去看看去。”

“老祠堂那?那棵老槐樹那?”聽了她娘的話,笑嘻嘻的芳兒雙眼冒出了渴望的光來,急切的問道,“哪裏有很多人麽?甜妞姐姐會不會去?我好想她啊,想她一塊玩呀。”

“芳兒乖,剛才聽你爹說說了一句,老祠堂那好像是海富伯伯召集大家開會,”是大人們的事,你的甜妞姐姐不會去的,你乖乖在家休息吧。”芳兒娘輕輕的解釋道,一邊還拿過了一個床小被子,準備讓芳兒躺下休息一會兒。

“娘……”芳兒拉著長長的尾音央求道,“您就帶我去看看嘛,我安安靜靜的,隻是去看一眼,一眼。”

芳兒娘明知道自家女兒那個可憐樣是裝出來的,可是這樣故意苦著臉撒嬌的可愛的小模樣,很久沒有看到了,她實在抵禦不了女兒這樣的請求,再聯想到她昨天出去爬山也是好好的,芳兒娘寵溺的笑了笑,投降了,“好,好,就帶你去看看。不過,咱可提前說好了哦,你要乖乖的看著,不準調皮亂跑的哦。”

見娘親答應了,芳兒高興的溜下了炕來,自己彎下腰穿好了鞋子,還不忘把一枚全瓜蔞寶貝一樣的揣到了夾衣的口袋裏,嘴裏連連答應著,“好,好,我都聽娘的。”

看著西斜的太陽,芳兒娘又找了一件厚實的夾衣給芳兒披上,娘倆個這才手牽手的出了門。

芳兒一家住的離老祠堂不遠,芳兒娘倆個出了自己的大門,拐了一個彎就看到老祠堂前的土台子周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而土台子上姚甜甜正在說著荒山變寶山的事。

首先,五奶奶上台作證,證明那個懸掛在老槐樹上的東西是從山裏采摘來的葉子,然後蒸煮製作成的,可是被楊海富兄弟兩個說成是不能吃不穿的廢物。

緊接著,福妹推著棗花爹上台了,棗花爹勇敢的說出了蕎麥菜團子的事,可是又因為棗花和福生的關係,棗花爹的身份有些敏感,他說的話大家都有些懷疑了起來。

芳兒忽閃著靈動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聽著,忍不住小聲問道,“娘,甜妞姐姐沒有說錯,那片山上確實是有很多好東西啊,那種高樹上的大葉子我也看到過的,很漂亮的。憨頭伯伯也沒有說謊,五奶奶蒸的蕎麥菜團子咱們也出過啊,很好吃的,可,為什麽大家都不相信呢?”

“你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芳兒娘摸了摸女兒的頭,搖著頭,輕輕地說道。

“我是不懂別的,可是甜妞姐姐是好人,她說的也是實話,我要去告訴七叔爺爺,告訴村子裏的大人們,要他們相信甜妞姐姐的話。”小芳兒激動了起來,小臉紅撲撲的,掙開了她娘的手,就往土台子上衝去。

芳兒人小,在人群的縫隙裏鑽來鑽去,很快就鑽到了土台子下麵,三步兩步的爬上了台子,她從夾衣的衣襟裏掏出了那枚土黃色的全瓜蔞,高高的舉了,操著清脆的童音喊道,“神奇的樹葉你們覺得沒用,好吃的蕎麥你們也不相信,可是我手裏這個神奇的果子,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姚甜甜看著芳兒由於心情激動,小胸脯上上下下的起伏著,小小的鼻頭上也冒出的點點汗漬,她忍不住擔心了起來,心中暗自罵著自己疏忽大意,芳兒這樣的病最忌激動了,自己怎麽能看到芳兒出現欣喜,卻忘記了她的身體狀況呢。

想到這裏,姚甜甜不再避諱嫌疑,她趕緊走上前去,和小芳兒並肩站在一起,緊緊的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悄聲的安撫道,“芳兒不要激動,慢慢的說,你說的都是實話,大家會相信的。”

芳兒感受到從甜妞姐姐手上傳來的陣陣暖意,她側過頭來,對著她喜歡的甜妞姐姐笑了笑,清脆的說,“姐姐不要為我擔心,我喝了這個全瓜蔞煮的藥水,感覺好多了呢。”

“真的麽?”姚甜甜大大的眼睛裏閃出一個一絲欣慰,“那你告訴姐姐,你現在就著跑上台子來,可感覺到哪裏不舒服麽?”

芳兒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甜妞姐姐,我感覺很好啊,就是他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我有些著急,才冒失的跑了上來,你,你不會怪我吧?”

姚甜甜沒有說話,她欣慰的摸了摸小芳兒的頭,心中卻感慨了一句,“沒想到看著不起眼的全瓜蔞,真的有這麽大的作用啊。”

“那是,你要不看看是誰給的?!”回應姚甜甜感慨的是一個得意非凡的聲音,毫不避諱的自誇到,“我在這裏呆了這麽長的時光,對於自家的藥物還是很有把握的。”

“哼,說的好像你真的有什麽本事一樣,如果你這麽的神通無邊,你倒是開出方子,讓芳兒完全的痊愈那。”姚甜甜感受著芳兒周身散發出來的快樂,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出言相激到。

“這個,”藥香老少年果然被噎得沒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停頓了一下,他才又鄭重無比的說,“這事我已經解釋過了,你激我也沒用,這個小姑娘病情不雜,非明脈不可擅自開方,現在有全瓜蔞撐著,但願她能等到有緣人吧。”

“我就知道!”姚甜甜喪氣的回了一句,馬上又厲害了起來,“你既然知道茲事體大,你治愈不了她,還貪什麽功啊,一邊老實的呆著吧!”

姚甜甜麵帶微笑,其實是在心裏和那個藥香老少年唇槍舌戰著。可是這樣的情景落到了楊海富的眼裏卻讓他吃驚不小。

楊海富萬萬沒有想到,剛來楊家屯不久的這個姚家小妮子會和芳兒這個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孩子有了這麽深的交情。當然,一個小小的芳兒並不可怕,相反的,她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楊海富擔心的是她的身份,她是村子裏德高望的三叔公頭一個第四代的孫女,平日裏三叔公對她可是寶貝的狠啊。

現在,在這個時候,這個敏感的時候,芳兒突然上台來和姚家的小妮子親密的站到了一起,是小芳兒個人的無意的行為,還是代表了她的父母,甚至是代表了三叔公的意願?這一切看到了鄉親族人的眼裏又會是怎麽樣的解讀?無亂如何,形勢對他一方非常不利,他一定要想個辦法做些什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