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甜甜一恍惚間,福生已經走到了她的前麵,他快步來棗花的麵前,陰沉著臉色問道,“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我能不拉著你做繡活了?”
“是,是嬸子讓我來的,”麵對福生不善的臉色,棗花本能的一個瑟縮,聲音也小上了不少,她偷眼看了看福生沒有打斷她的意思,才又大著膽子繼續說道,“楊海富召集了村裏的大部分人,說是要在老祠堂前開會,嬸子怕你們不知道,吃了暗虧,福妹又不在,這才讓我來給你,給你們送信的。”
棗花聲音雖小,但是豎著耳朵認真聽著的大壯卻把她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地,他聽完之後,氣得哼了一聲,氣憤得說,“哼,這個楊海富,派人監視著先生的動靜還不算,現在召集村子裏的人開會,偏偏不通知我們,真是豈有此理!”
“這事非同小可,我們還是先告訴先生吧。”狗娃也收了臉上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認真地建議說。
“發生了什麽事?”隨著那永遠不慍不火的聲音,姚潤之從正屋裏走了出來,“甜妞不是已經睡醒了麽?”
囧,真是囧啊,這一覺睡到大下午在這裏怕是驚天駭俗的大事了吧,竟然讓叔叔以為再也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姚甜甜羞得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啊。‘可惡的家夥,害我這麽丟臉,你等著!’姚甜甜咬著牙,在心底暗暗發狠。
“這,這好像不能怪我吧?是你自己急著要移植中草藥的啊,我隻是協助你而已,你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讓我背黑鍋哪!”姚甜甜的心底深處,傳來一聲委屈的辯解聲。
雖然看不到這個聲音的臉,雖然他聲音裏含著滿腔的委屈,但是姚甜甜就是知道,那個欠扁的家夥正在得意地笑呢,笑著看她的烏龍大笑話呢,她氣得一咬牙,回了一句,“你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姑奶奶沒空修理你,早晚我會報這一箭之仇的!”
“那,中藥材的事我不在摻合了,等你有時間的時候,……”藥香少年似乎是忍住了笑,裝作無辜的小心翼翼的說著。
“切,你少裝了!也不用威脅我,大不了咱一拍兩散!”姚甜甜惡狠狠的說著,伸手晃了晃胸前戴著的紐扣大小的小小銅鼎飾品。
“怕了你了!”藥香少年似乎泄了氣,蔫蔫得說,“真是的,連個玩笑都開不得。你還是快去姚潤之在棕櫚樹葉子上寫了什麽吧,若是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可別又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啊。”
“啊!你這個害人精,差點又誤了我的事!”姚甜甜撂下了這麽一句,不再和藥香少年做無謂的口舌之爭,把全部心思轉移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經過藥香少年這麽一攪和,姚甜甜分了心思,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的臉也恢複了常色,她趕緊走了幾步,圍到了叔叔姚潤之的身旁。
見姚甜甜圍了過來,姚潤之含著笑瞅了她一眼,繼續對著大壯奶耐心的解釋道,“雖然楊海富有野心,心術不正,但是他現在的心思也是用在拉攏人心,為鄉親們謀福利上。現在大家夥正餓著肚子呢,如果他能把銀子花在購買口糧上,也算是花的其所,我們為什麽要阻止他呢?”
“可,可是他在麽一做收買了大家的心,要是大家夥都支持他了,誰來和我們一起開荒種地呢?總有一天,他手裏的銀子花完了,鄉親們吃什麽?靠什麽活著呢?”狗娃臉上閃著焦急,連聲問道。
“先生,狗娃說的有道理啊。”福生一臉的沉思,附和著狗娃的話,繼續追問道,“還有,如果楊海富中了黃不仁的圈套,帶著大夥租了他家的地怎麽辦?一旦有了協議,大家就被世世代代的套上了枷鎖哪。”
姚潤之臉上的更加溫潤了,他挨個的撫摸著大壯、狗娃和福生的頭,欣慰地說,“你們能這麽想,我很高興,沒有枉費了的教導。你們說的都對,先生我不能毫無準備的看著鄉親們被帶到火炕裏去的。”
“我就知道先生最有辦法了,”大壯裂開大嘴笑了起來,摩拳擦掌的說,“先生,您就吩咐吧,要怎麽做,我大壯保證衝在第一個。”
“嗬嗬,看你急的,先生可不是要你們去打架。”姚潤之抬手安撫的拍了拍大壯的後背,“這件事需要緩緩圖之。”
“緩?”狗娃一愣,“怎麽緩啊?楊海富已經召集人去了祠堂了啊,先生您在不出手的話,他們就……”
“放心,鄉親們都很聰明的,但凡有些活路,說也願意套上枷鎖,去做佃農的。”姚潤之不急不緩的笑著,回身拿過了幾個三尺見方的東西,往大家的麵前一攤,胸有成竹的說到,“你們去把這副告示掛到咱們門口、祠堂和三叔公、七叔公他們家附近的去。”
“告示?”福妹聽著這個新鮮的名詞,聰敏的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確實是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她才疑惑的繼續問道,“先生,告示是個什麽東西啊?掛出去有什麽用處呢?”
“福妹問的好,”姚潤之微微彎了腰,對著福妹認真的解釋道,“告示啊,就是廣而告之的意思,先生這份告示上是告訴鄉親們,我們從黃阜任手裏買來的荒山是塊寶地,明天先生就帶著學生們去開荒種田去,一個多月後大家就可以吃上自己種出來的食物啦。”
“噢,太好嘍,明天我們也要跟著先生一塊去!”福妹高興得蹦了起來,兩隻大眼睛完成了一雙月牙,她一邊跳,一邊搖晃著棗花的手,“棗花姐姐,你也跟我們大家一塊去,是不是?”
聽了福妹德邀請,一向謹慎棗花不肯擅自做主的棗花竟然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先生,我,我爹,我娘和我叔叔、嬸嬸還是槐花,大家都想跟著先生一塊去開山種田,可以麽?”
“咦,槐花他們怎麽知道先生要上山開荒哪?”沒等姚潤之回答,福妹首先疑惑的問了出來。
棗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聲的解釋道,“是我,是我昨天帶回了蕎麥菜團子,並且告訴他們這是從山上找到的種子,告訴他們姚先生準備去山上大片的種植這種作物了,他們大家都覺得這種食物比玉米還好吃呢,都願意跟著先生上山去種去。”
棗花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偷眼撇了一眼神色莫名的福生,又抬起頭來大著膽子衝著姚潤之說道,“先生會帶著他們麽?會怪我多嘴麽?”
姚潤之搖了搖頭,和藹的說道,“這片荒山原本就是咱們屯裏的口糧地換來的,是屬於大家夥的,我怎麽會反對他們在自己的土地上種植作物呢,他們能去,給鄉親們帶個好頭,我很歡迎啊。”
姚潤之的話給心懷忐忑的棗花吃了一顆定心丸,她偷眼撇到福生臉上的笑意之後,心裏偷偷的高興了起來,很識趣的告辭到,“我要快點回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去,先生肯帶著他們去開荒種植呢。”
棗花帶著滿腔的喜悅,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了。大壯直愣愣的望著棗花離開的背影,才撫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後知後覺得說道,“怪不得你們都那麽積極的要棗花給槐花他們帶菜團子吃呢,原來是早就聽先生說過了這事了啊。先生偏心,為什麽偏偏沒告訴我呢?”
“我們才不用先生把任何事情都說得那麽明白呢。”福生恨鐵不成鋼的瞥了委屈的大壯一眼,扭頭對姚潤之說道,“先生莫要搭理大壯那個蠻人,他說話向來不過腦子的。”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們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的每個人秉性我都清楚的很,自然不會怪他的。”姚潤之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抖動著手裏的一疊公告,吩咐道,“你們現在趕快出去把這幾張告示懸掛出去吧,祠堂那裏人會很多,福生你約束下口快的大壯,見機行事。”
“先生,大壯不是莽夫,出門之後我是不會亂說話的,先生你就放心吧,這事保證辦的妥妥當當的。”大壯仿佛忘記了俄自己剛剛的抱怨,竄到姚潤之的身邊,拍著胸脯保證到。
“記住不要意氣用事,衝動沒有好處。”姚潤之並不點破大壯的豪言壯語,而是微笑著把手裏的一疊棕櫚樹做成的告示交到了福生的手裏,“你們三個一起去辦這事,我很放心,去吧!”
看著福生、大壯和狗娃像領了就命令的將軍一樣,昂首闊步的轉身就走,姚甜甜克不想放過這樣的時刻,她一扭身就要跟上去。
“甜妞回來!”
叔叔姚潤之聲音不大,卻讓姚甜甜邁出去的那條腿又收了回來,她愕然的回頭,“叔叔,我為什麽不能去啊?”
“因為你還沒有吃飯啊,你若去了,一會兒該餓得暈倒在大街上了。”姚潤之文文潤潤的笑著,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