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回到了廚房,悄悄地把小順子喊出來叮囑了一番,福生又打發了一個可靠的傳菜小夥計銀九來聽從祥子的調度,大壯也特意從老酒鬼師傅那告了假,守在了山海閣裏,幫著傳傳菜,充當著聯絡員的角色。

山海閣內眾人做好了準備,那個叫長河的小夥計沒有察覺。這一天傍晚,他按照和張敖的約定,悄悄地溜出了山海閣,閃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裏。

因為巷子人少,地方又狹窄,遠遠尾隨在他身後的小順子記著祥子師傅的囑咐,沒有敢繼續跟下去,躲在了巷口的一棵老槐樹後麵。

小順子沒有敢繼續跟了下去,謹慎的藏了起來,他的頭頂上卻悄無聲息的飛過了一道影子。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老酒鬼就悄然飄落在了姚甜甜的麵前,他臉上帶著孩子般得意狡黠的笑容,在離著姚甜甜十多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悄悄地觀察著姚甜甜的神色。

其實,就在老酒鬼剛剛躍進來的那一瞬間,姚甜甜就知道他來了。這倒不是因為姚甜甜突然學習了什麽高深的功夫,有了易於常人的聽力。而是老酒鬼手裏擎著那個小小的紗布包驚動了對植物有著敏銳感覺的藥香老少年。

“雪上一枝蒿!”就在姚甜甜閉目沉思的時候,她的底深處就穿來了藥香老少年的一聲輕呼,隨後他帶著疑惑,自言自語的嘟囔道,“這種毒大於藥的東西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姚甜甜心頭一轉,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沒有睜眼,在心底問了一句,“這是一種什麽東西,為什麽說毒大於藥?”

“你自己看吧。”

隨著藥香老少年的話音落地,姚甜甜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液晶屏幕,上麵是一段文字介紹:

“烏頭:毛茛科植物,多年生草本。株高60-120cm,葉互生,革質,卵圓形,三裂,兩則裂片再2裂,中央裂片再3裂,邊沿有缺刻。5萼圓錐花序,花瓣2,果實為長圓形,花期6-7月、果7-8月。遼、豫、魯、甘、陝、浙、贛、徽、湘、鄂、川、滇、貴、都有分布。

“烏頭這個名稱一般指的是川烏頭,還有草烏頭,一般指的是野生種烏頭和其他多種同屬植物,比如北烏頭(藍烏拉花)、太白烏頭(金牛七)等,是中藥學上的名稱。烏頭含有多種生物堿,次烏頭堿、新烏頭堿、烏頭堿、川烏堿甲、川烏堿乙(卡米查林)、塔拉胺等。”

“烏頭堿的毒性表現:1、可突然加快心率、引發心率紊亂,解剖證明死於烏頭堿中毒者的心髒收縮如桑椹狀;2、可擴張血管,迅速使血壓下降;3、影響腎上腺的活動,特別是能顯著的降低抗壞血酸的含量;4、抑製中樞神經,呼吸中樞。”

“中毒表現:嘔吐、腹瀉、昏迷、肢體發麻、呼吸困難、脈搏血壓體溫下降、心率紊亂。急救一般用大劑量阿托品(托品堿可緩解心髒中毒,類似還有普路卡因、抗組織胺、奎寧丁)、利多卡因、幹薑和甘草、金銀花、綠豆、犀角等中藥。黃芪、遠誌、牛奶等也有一定效果。古時的標準軍用毒藥,塗抹兵器,配置火藥,關公刮骨療毒就是療得烏頭的毒。”

“短柄烏頭:短柄烏頭別稱雪上一枝蒿。”

“附子是烏頭(特指川烏頭栽培品)的旁生根,也叫子根,中醫講究在夏至和小暑之間發掘,好像是因為什麽“其性辛甘,大熱”的緣故,這時的未加工品稱“泥附子”。之後用鹽鹵和食鹽混合液浸泡再曬幹的叫“鹽附子”,用鹵水煮沸再用較稀的鹵水浸過後用黃糖、菜油調色再蒸熟曬幹的叫“黑順片”(黑附子),不用黃糖、菜油調色直接蒸熟曬幹用硫漂白的叫“白附片”(明附片、雄片)。因其“性辛甘,大熱”中醫多用於各種“寒疾、風疾”比如傷寒、中風、風濕等,現在還多製成注射用的**用來治療心力衰竭。”

“附子的毒性同烏頭,但比較弱,隻不過它是一味常用藥,所以中毒情況也較多見,但是很少有死亡的。一般的附子中毒多有患者本身因素在其中,比如有過敏體製什麽的,隻要搶救及時不會有危險的,具體措施和對付烏頭中毒一樣。另外參附湯是中藥中最後的急救手段,用來調命的。但那個東西不能急用,需要久煎,所以中醫院就隻能整天煎著那麽一鍋。”

看了這樣的介紹,姚甜甜心中有了底數。這一回,這個張敖還是想用毒啊,隻不過選擇了毒性較輕的短柄烏頭而已,隻是不知道他要借著這個慢性的毒藥為噱頭,要掀起什麽事端了。

姚甜甜怔怔的想著,老酒鬼觀察了她半天,見她的神色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禁不住出生嘟囔道,“不好玩,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

老酒鬼出聲,打斷了姚甜甜的思緒,她緩緩地張開了眼睛,問道,“可是酒鬼前輩發現了山海閣內鬼的什麽動靜?”

“是啊,是啊,”老酒鬼擎著手裏的小藥包上前兩步,邀功一般的說到,“東家,看看人家給我們送了什麽好東西來了?”

姚甜甜莞爾一笑,“酒鬼前輩見多識廣的,肯定能認識各種好東西,晚輩孤陋寡聞,前輩就不要和晚輩賣關子了啊。”

“你孤陋寡聞?能認識異花奇毒的人,說自己孤陋寡聞,還有沒有天理啊?!”老酒鬼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躥到了姚甜甜的麵前。

輕輕的搖了搖頭,姚甜甜否認到,“我隻是恰巧看過那冊孤本罷了,哪比得上老前輩走南闖北的實際曆練哪,哪些宵小之輩的所有伎倆怎能逃過老前輩的火眼金睛呢?”

一頂高帽子扣下來,老酒鬼受用的臉上樂成了一朵花,他掂了掂手裏的藥包,頗自負的說道,“東家誇獎了。不過,這一次他們的手段也是太平場了一點,居然就是弄了一點毒性不是特別大的烏頭來,跟上一次不是一個斷數啊。”

老酒鬼不再賣關子,姚甜甜也說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前輩說的這個烏頭我也聽說過的,據說隻是平常的參附湯也就可以解開了,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麽後招啊。”

姚甜甜說的平常,但是當她如此輕鬆的說出參附湯的名字的時候,老酒鬼還是眉梢動了動,旋即又恢複了平靜,接過姚甜甜的話茬,試探著問到,“東家既然知道破解之法,那我們靜觀其變?”

“不可!”姚甜甜立即出聲阻止到,她與藥香老少年相處的時日久了,已經漸漸的有了一顆仁醫之心,本能的就拒絕拿人的生命和健康開玩笑。

雖然她明明知道,張敖用這種毒性不太強的短柄烏頭,很明顯就是一種前奏,方便幕後之人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如果不是顧忌到山海閣客人們的健康,不動聲色的看著內鬼長河把毒藥下下去才是最恰當的處理方式。

看著態度堅決的姚甜甜,老酒鬼為難的嘬了嘬牙,帶著不解說道,“東家,你何必存這婦人之仁?”

“這和婦人之仁沒有關係。”姚甜甜搖了搖頭,凝重的解釋到,“我們開得酒樓,如果我明知道長河懷有毒藥,還聽之任之,就是放任客人們的安全而不顧,以後怎麽還會有客人走進我們山海閣呢?”

“哎!”老酒鬼歎惜了一聲,“道理是如此,可是我們若阻止了長河,怎麽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呢?”

“前輩顧慮的是,這也是個棘手的問題。”姚甜甜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酒鬼為難的搔了搔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東家可真是給老酒鬼出了一個難題啊,又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能害了山海閣的客人們,可怎麽做才能兩全齊美呢?”

“那就讓他們自食其果好了!”姚甜甜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咻’的一下子張開了眼睛,果決的說道。

“自食其果?”老酒鬼的眼神閃了閃,困惑的撓著頭說到,“他們能這麽老老實實的聽話麽?東家,快給我老酒鬼說說。”

姚甜甜俏皮的一笑,賣了關子,“嗬嗬,現在,酒鬼前輩可以把這包東西物歸原主了,後麵的時候福生和祥子會有辦法的。”

“這,……”老酒鬼也知道姚甜甜的性子,隻要她不打算說的話,誰也別想從她嘴裏套出來的,他鬱悶的歎息了一聲,還是飛身離開,按照姚甜甜的吩咐去做了。

老酒鬼剛走,福生和祥子就一起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剛一進門,祥子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東家,那個長河鬼鬼祟祟的去了旁邊偏僻的巷子裏,似乎是拿了什麽東西回來了。”

“他是在廚房打下手傳菜的,恐怕是要在我們的菜裏做手腳。”福生也一臉謹慎,凝重的說道。

“他在山海閣裏不是有幾個關係特別差的麽?”姚甜甜眨著大眼睛,說道,“如果這些人聯合起來欺負他,你們覺得他會怎麽做?”

福生眼神一亮,興奮的說道,“東家,我明白了,我會交代下去的。”

聽了姚甜甜和福生的對話,祥子也明白了姚甜甜的意思,他略一沉吟,問了一句,“東家打算最後如何處置那個長河?”

“酒鬼前輩會準備一些常用的解藥的,至於他結局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姚甜甜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狠下心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