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小姐幾乎是被孫家的差役連推倒桑的趕走了,她一路失魂落魄的,竟然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那個曾經囚禁了她多日的小院子裏,胡亂塞了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剩下的冷窩窩頭,就蜷縮在屋角裏無聲的飲泣了起來。

過了好久,趙三小姐哭累了,睡著了。大壯這才離開了小院,健步如飛的趕回了山海閣。

此時正是山海閣生意最好的時辰,福生、祥子等人自然是在酒樓內忙乎著呢,九紅和虎妞主持粥室,也在招呼著越來越的夫人、小姐們,就連小福妹也跑去酒樓內幫忙。

而棗花帶著李秀兒去了蝶衣坊,大家都各自忙碌著,偌大的山海閣後院也就是姚甜甜的屋子裏還亮著燈。

大壯心裏有事,顧不上去看山海閣酒樓的繁華熱鬧,他直接進了後宅,奔著唯一亮燈的地方就跑了國去。

姚甜甜正在等著大壯的消息呢,見他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開口問道,“趙三小姐可是碰壁了?”

大壯已經習慣了姚甜甜那幾乎可以先知先覺般的判斷力,他沒有驚訝,而是平鋪直敘的說道,“是的,趙三小姐去了趙府沒有進去,直接去了錦繡坊,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又去了縣衙後門,這一回是有被趕出來了,現在人回了那個小破院子,哭累了,睡著了。”

“沒有再回趙府?”姚甜甜神色一轉,竟然帶著一絲絲的讚許說道,“這個趙三也不像她原來看起來那麽沒有腦子嘛。你把經過具體說一說吧,不要遺漏了細節。”

“好。”大壯知道姚甜甜肯定要問細節的,所以看得格外仔細,現在說起來也是順溜的很。

趙三小姐在家門口的猶豫;她在錦繡坊仿若無人的張狂,卻被一個小丫頭噎得啞口無言,灰頭土臉的狼狽而走;在縣衙後門她急中生智又頭上的簪子賄賂看門得差人,後來竟被差人拿刀趕走,說她連累了五夫人。

一樁樁一件件,大壯都說得很仔細,姚甜甜聽得也很仔細。姚甜甜一邊聽一邊點頭,大壯跟著老酒鬼這段時日真的是沒有白跟啊,現在的他看事情能看到表象下的實質,比以前隻看表麵的時候強多了。把趙三小姐這一路上所行所思、所見所聞都一一的描述了出來。

聽著大壯幾乎是現場還原一樣的描述,姚甜甜也體會著趙三小姐心頭的小算盤,想象著她從滿懷希望到失望、絕望的心路曆程。到最後,這個趙三小姐還給了她一個驚喜,竟然沒有傻到自己一個人大咧咧闖進趙府理論。

大壯一口氣說完這些經過,看著姚甜甜滿意的神情,他這才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東家,現在那個趙三小姐沒有回趙府,似乎是被打擊壞了,咱們要不要……”

“傻小子,送上去的恩惠,哪有自己求來的值得珍惜啊。”隨著熟悉的話音,老酒鬼從窗戶外麵一陣風一般的閃了進來,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聽到了些什麽。他一來就衝著大壯的腦門點了點,沒有任何怒氣的嗬斥道。

“師傅?!”大壯撫著自己被一陣勁風掃過的腦門,驚喜的叫了起來,不過,語音來還帶著一點點的委屈。

“你小子問別人之前不先自己想一想啊?我白教你了啊?!這回打你還算輕的呢。”老酒鬼吹著胡子說著,抬起手來,又做樂意個談大壯腦門的姿勢,看到大壯下意識的向後躲閃的樣子,他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對於大壯辦的這一趟差老酒鬼也很滿意的,關於聽任趙三小姐自己去碰壁卻不出口相邀這個事情,老酒鬼已經和姚甜甜討論過了。當時,姚甜甜已經解釋過她這麽做的目的,因此老酒鬼現學現賣的一把。

看著老酒鬼師徒打打鬧鬧、其樂融融樣子,姚甜甜終於新欣慰的笑了,緩緩地說道,“現在剛剛入秋,天氣還不算冷,趙三小姐在那個院子裏在呆一呆也好,她會想明白的。”

“那還要看著她麽?”大壯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問道。同時,他瞥一眼自己的師傅,又向著遠離他的方向躲了躲。

這一回,老酒鬼並沒有嗬斥他,反而也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姚甜甜,嘴裏給自己開脫著說道,“這事還得問東家,這些小姑娘的心思,師傅這個老頭子實在是不好猜得,還是東家能想明白她那個小心思。”

姚甜甜並不點破老酒鬼的推脫,她笑吟吟的說道,“不必了,她能去的地方都已經去過了,她既然沒有回趙府,那麽她早晚會來找我們的,我們等著她自己想通了,找上門來好了。”

“就是,就是,”老酒鬼馬上附和著說到,“咱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有時間總盯著那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啊。”

“酒鬼前輩這麽著急,是不是還是對那個石川鬆不放心啊?”姚甜甜不急不緩的追問了一句。

“真是什麽事也瞞不過東家的眼睛啊,嘿嘿。”老酒鬼嘿嘿的幹笑了兩聲,有些疑惑的說,“那個冒兒胡同的石府,怎麽看都是一處尋常的人家,我老人家查探了好幾回,都沒有發現一丁點的異常。可是,我總感覺石川鬆不簡單,不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真是太奇怪了,他到底如何隱藏的呢?”

“冒兒胡同?”一旁大壯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那裏不是張熬的外宅麽?九紅大姐在那裏被他折磨,李秀兒也是在那裏被他禍害的。”

“嗯,就是那裏。”姚甜甜點了點頭,確認了大壯的話,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聽了大壯和姚甜甜的話,老酒鬼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他一把拎起了大壯,嘴裏嘟囔道,“你小子還有點腦子嘛,走,今天咱們師徒二人就再去查探一番,我不信找不到蛛絲馬跡。”

說走就走,老酒鬼的話音剛落,他已經拎著大壯又從窗戶裏跳了出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漸濃的夜色裏。

姚甜甜望著老酒鬼何大壯師徒二人消失的方向,欣慰地笑了。如果叔叔知道了他一直悉心教導的大壯有了今天這番機遇,知道他與老酒鬼隻見師徒相宜的融洽,他應該也能放心了吧?

關好了窗戶,姚甜甜也出了內宅,直奔山海閣辟出來的粥室。這段時間以來,隨著山海閣的名頭越來越響亮,來粥室喝粥的富貴小姐、夫人們也越來越多了起來。九紅一個招呼著,有點忙不過來的趨勢了。

姚甜甜一麵走著,一麵盤算著該添些老成可靠的人來幫九紅的忙了。剛一拐出大門口,就看了小福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天黑路看不大清楚,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慢些跑,當心腳下,又沒有老虎在後麵追你。”姚甜甜一把扶助了差點摔倒的小福妹,嘴裏親昵地打趣道。

“東家?”小福妹看清了扶助自己的是姚甜甜,立即急切地說道,“在這裏遇到東家真是太好了,我正要急著去找你呢。”

“是不是酒樓裏出了什麽事情了?”

姚甜甜心頭一跳,小福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時常更在自己的身邊曆練了這段時間,卻是做事沉穩有度,儼然是一個小大人的樣子了,今天她這麽慌裏慌張的,一定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是,是粥室裏出事了,九紅大姐姐讓我趕緊來找東家。”小福妹顧不上把氣喘勻了,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九紅素來也是個穩當有主意的,要不然姚甜甜也不會把粥室交給她打理。山海閣開業這段時間以來,九紅把粥室打理的很好,各種狀況都處理得妥妥的,從來沒有讓姚甜甜費過心,更不用說這麽急著打發人來請自己了。

腦子裏這樣的念頭一轉,姚甜甜有些著急了起來。現在山海閣的生意越越紅火,本來就引人覬覦了。而暗地裏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撲過來的勢力虎視眈眈的,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是敵人的試探,馬虎不得。

來不及再詢問小福妹,姚甜甜拍了拍了小福妹的背,叮囑道,“我現在就趕過去看看。你不用慌,慢慢的趕來就成。”

安撫了小福妹,姚甜甜甩開了步子,急匆匆地穿過內門,感到了粥室之外。她沒有貿然的露麵,而是一閃身,躲進了靜室,從靜室預留的觀察孔察看外麵的動靜。

此時,九紅正在不卑不亢的應對著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人模樣的人,“這位夫人您請息怒。不是咱們的規矩多,實在是咱們這些養生粥針對的每位客人的狀況不同,是不能隨便就讓人帶出去的。”

“真是笑話!”那位婦人背對著姚甜甜的觀察孔,她看不清她的麵貌,但是從她說話的語調上能聽得出來她的暴怒和不屑,“你們山海閣打開門做生意,客人要買你們賣了就是了,這麽推三阻四的,難道是你們的養生粥有什麽貓膩不成?”

“夫人說笑了,咱們的養生粥已經賣了這麽多天了,連牛夫人都常來品嚐的,怎麽會有問題呢,咱們這麽做也是為了客人著想。”九紅陪著笑臉,堅持到。

“荒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