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千鈞一發之際,風雨樓的後宅屋簷上突然刮起了一陣旋風,帶起了一篷細沙飛塵,在場的眾人禁不住都態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細沙飛塵也就持續了幾息之間,一切就都歸於了平靜。大家這才放下袖子睜開了眼睛,眼前還是晴空萬裏、豔陽高照的老樣子,剛才的那陣風仿佛隻是大家的錯覺。

唯一不同的就是,被趙家打手們圍在中間的風雨樓老板馮大虎不見了!

“這,這,這,”大家都揉了揉眼睛,再使勁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嚷了出來,“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就是一陣風的功夫,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活生生的不見了。這也難怪大家驚奇不已了。

趙家的打手們亂了套,趙二小姐也是一籌莫展,她本來是來找風雨樓要個說法的。可是,現在她已經把風雨樓砸了,風雨樓的老板也在她眼皮子底下沒有了蹤跡,這事也太離奇了!

回想到馮大虎剛才前言不搭後語的無賴言辭,趙二小姐心頭一轉,原來隻敢感覺他是虛張聲勢、胡攪蠻纏,現在看來莫非是這件事另有不得而知的內情?要不然,馮大虎怎麽會眨眼間就被人給救走了呢?

趙二小姐心頭泛起了嘀咕,她看了看已經慌作一團的自家打手們,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說到,“既然馮大虎遭了天譴,被一陣妖風帶走了,也算給老爺出了一口惡氣。你們都是給我遍請名醫,給老爺瞧病!”

“是,小姐!”心頭發毛的打手們巴不得聽到這樣的吩咐呢,紛紛答應著,從被砸的亂七八糟的風雨樓內宅撤了出去。

對決的雙方一方莫名的失蹤了,另一方也把人撤走了。圍觀的人們眼見沒有了熱鬧可看,也都悻悻的陸續走了出去。

還有一部分不死心的,一邊慢慢的向馮家大門挪動還一邊回首翹望著,希望那個被風帶走的馮大虎再被風給送回來,他們好繼續有熱鬧可看了。

可是,這樣的希望注定是破滅的了,就是大家抻長了脖子也沒有見到馮大虎在‘啪’的一聲落回來,大家也就死了心的散去了。

姚甜甜頂著那張少年郎的麵皮,也混雜在不願意離開的人群裏。她倒不是像這些人一樣期待著馮大虎在掉回來。

同樣的,對於那陣救走了馮大虎的風她也不認為是妖風,雖然她和大家一樣沒有看清馮大虎是怎麽不見的,但是身邊有一個神出鬼沒的老酒鬼,姚甜甜對於故弄玄虛的本事已經司空見怪了。

姚甜甜之所以留在最後,還磨蹭著不肯走,她是在等著看縣衙裏的反映。當日,牛老爺、趙老爺他們昏迷,外界紛紛傳言是他們山海閣的廚師做的菜讓他們中毒的,沒有了縣太爺的縣衙裏僅僅是聽憑著劉流言蜚語,就出動了衙役,把他們的山海閣給封了。

這一次,趙老爺昏迷,苦主趙二小姐都帶著人打上門來了,端看這一次,縣衙要如何的處理。

姚甜甜冷眼旁觀著,和最後實在等不到熱鬧的人們一起磨蹭著出了風雨樓的內宅。這個時候,劉師爺帶著一幫衙役終於來了。

“閃開,閃開,閃開,別耽誤了差爺們辦差嘍。”差役舉著沒有出鞘的大刀吆喝著、驅趕著圍在了風雨樓前看熱鬧的老百姓們。

一路吆喝著,差役替劉師爺清出了一條道來,劉師爺走上了風雨樓前的台階,轉身麵對著大家說道,“鄉親們,孫大人外出公幹未歸,臨行前讓本師爺暫時看顧著寧縣的百姓。今天,本師爺聽說風雨樓出了亂子,未免這裏在橫生事端,特意前來查封了它,等候孫大人回來定奪。”

說著話,劉師爺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衙役去封了風雨樓已經被砸得破爛不堪的大門。

風雨樓被封,人群裏有人帶頭鼓起掌來,“好,好,好,劉師爺做的好,風雨樓害的人中毒,不能再讓他開業禍害人了!”

“劉師爺處置得當,英明,英明啊。”很快的,大家都大聲地叫好、附和了起來。

“是孫大人教導有方,我劉大爺也是秉承了大人的一貫愛民的做法,才來跑這一趟的。”劉師爺滿意的看著為他歡呼的人們,還不忘抬出來孫縣令的名頭,極其謙遜的說道。

“好,孫大人英明,劉師爺英明,咱們寧縣的老百姓有福啊。”人群裏再次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就在人群裏高聲大呼劉師爺英明的時候,角落裏一個聲音突兀又尖利的響了起來,“既然下毒害人的是風雨樓,那劉師爺就給山海閣開了封吧,咱們還等著他們家的山海羹呢。”

“我們要吃山海羹。”

“山海羹。”

“開了山海閣。”

“給山海閣開封。”

……

不知道是誰帶了個頭,大家的思維被人一帶,情緒也都被調動了起來,紛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還沒有正式開張的山海閣上去了。

劉師爺看著眼前群情激奮的人們,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起來。

他劉大年隻是一個小小的師爺,還是個跟隨著縣老爺不久的師爺。在名義上,是他替孫大縣老爺看著家,實際他可什麽也不敢擅自作主,什麽大事不是去內宅請示了孫大老爺的夫人們,他才敢行動啊。

就比如前幾天關於封了山海閣那件事,外界傳的再沸沸揚揚,若不是縣太爺內宅裏的夫人們傳出了話來,他也不會多事的去給貼上封條的。而且,那件事,他也是掂量了許久,見山海閣得罪的是寧縣有名的幾個富貴宅門,他這才冒著落人口實的風險,在沒有苦主控訴的情況下去封了山海閣的。

今天,風雨樓前鬧事,是趙家的二小姐帶人來砸風雨樓的場子,劉師爺聽說了之後,掂量了再三,還是沒敢擅自行動。趙家雖說也是寧縣的大戶,可是風雨樓的老板是首富牛家的親戚,這是他們大戶之間的爭執,他不願意夾雜中間費力不討好,不管得罪了哪一方,另一方也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的。他這個替縣太爺看家的位置,看似風光,實際上卻是個頂著雷的差事啊。

就在劉師爺打算中聾做啞,沒人報案就蒙混過關的時候,他打發出去打聽消息的小廝回來稟告說,牛家的大少爺昨夜也是突然的昏迷,牛家的說法是那位大少爺喂昏迷的父親喝湯的時候,親自嚐了一口才昏迷的。但是,外界的說法卻是五花八門,說那位大少爺覬覦家產,打算欺父害弟,自食了苦果才昏迷的。

聽了這樣的說法,劉師爺心頭一轉,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原本他以為風雨樓之爭是寧縣的趙家和牛家之爭呢,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牛家的三姨太史風雨樓老板的表妹,三姨太生的牛家長子卻被風雨樓的湯毒倒了,而且那湯名義上還是送給他的父親的。

不管內情如何,牛家給出的信號已經很明顯了,風雨樓不再是牛家罩著的了。有了這一層認識,劉師爺帶著衙役們來到了風雨樓外,冠冕堂皇的說了一番之後,就準備在大家的眾望所歸的呼聲中給風雨樓貼上封條。

可是,讓劉師爺沒有想到的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和他過不去。好好的提起了什麽山海閣來。山海閣是孫大人內宅裏傳出來的命令,他一個小小的師爺敢擅自作主給解開了?他還想不想再繼續幹下去了?!

可是,內情如何,老百姓們不知道啊。他們隻知道孫縣令不在官衙,劉師爺就代表著現大老爺。而且,漂亮的話他劉師爺已經說出去了,話音還沒有落地多久呢,他怎麽好再說自己實際上隻是個聽命的,做不了主的?

就在劉師爺左右為難之際,從遠處急匆匆的跑來了一個差役,他分開開熱鬧的眾人來到劉師爺眼前,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得了說了幾句,劉師爺的臉上頓時舒展了開來。

“回去稟告夫人,孫大年一定照辦,去吧。”劉師爺心情好脾氣的擺了擺手,打發走了送信的差役。

再次麵對著群情激奮的眾人,劉師爺心頭定定的,他帶著體恤的笑容說到,“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前幾天冤枉了山海閣,現在有問題的是風雨樓,咱們不能再一錯再錯下去了。”

“現在,大家就跟我去山海閣,當場給他們去了那封條。大家說好不好?”劉師爺帶著寬和的笑容,大聲地問道。

“好。孫大人英明,劉師爺英明!”眾人都異口同聲的大聲附和道,現場的氣氛更加熱烈了起來。

一場戲演完,劉師爺心滿意足的下了風雨樓的台階,帶著一種衙役和看熱鬧的百姓們,潮水一般的像著山海閣的方向走去。

姚甜甜心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一扯大壯的袖子,低聲囑咐道,“你抄近路回去,告訴福生事情成了,讓他按計劃行事!”

“好,我這就去。”大壯撫摸著自己的嗓子,低聲答應著。隨即,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這捏著嗓子學別人說話,也是件耗費力氣的體力活啊。”

嘴裏嘟囔著,大壯腳下沒有嫌著,一溜小跑的鑽入了一旁的巷子裏,抄著近路去給福生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