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甜甜把車簾子撩起了大半,柔聲應到,“進來說吧。”

“我,”眼中含淚的九紅瞅了一眼空蕩蕩的戶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姚甜甜的吩咐,小小翼翼的爬上了車子,再次跪倒在姚甜甜的麵前,“求姚東家救我!”

“你又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要咱們東家怎麽救你?”一見九紅上來,性急的虎妞忍不住連珠炮一樣的問道。

“我,我,我,……”九紅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劈裏啪啦的掉了出來,讓她一舉完整的話說不出來了。

“別急,別急,”姚甜甜掏出隨身的帕子遞了過去,“有什麽事情慢慢的說,看我有什麽能幫你的。”

九紅接過了帕子很勁了摸著越湧越多的淚水,哽咽著說,“求姚東家教我,讓我盡快地懷上個孩子吧。”

“呃,”姚甜甜一曬,雖然她來自另一個時空的現代社會,也有著腐女的稱號,但是懷孩子這事,她沒幹過啊,也沒留意過其他人幹過這事啊。

九紅這樣的問題一下子難住了姚甜甜,旁邊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也一下子漲紅了臉,指著九紅急急說道,“呸,呸,呸,你這個瘋婆子胡言亂語的說什麽哪?咱們姚東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聽不得你這滿嘴的瘋話,你走,你趕緊走,免得姑奶奶動手打你,還髒了我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九紅‘砰怦怦’的一個勁的磕頭,嘴裏連連道歉,但就是不走。

“你,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我說的話你美聽見啊?真想討打啊?”虎妞一卷袖子,欺身到了磕頭如搗蒜的九紅近前。

“且慢,”姚甜甜趕緊阻止了就要動武的虎妞,定了定神說道,“若不是又樂天大的難處,張二夫人也不會跟了我們這麽久,老我們麵前說這些了。虎妞姐姐你先平靜一下,讓張二夫人把話說完。”

既然姚甜甜開口這麽說了,虎妞還是聽進了耳朵裏,她氣呼呼的收回了拳頭,警告說,“你最好有個合理的理由,否則姑奶奶我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

被虎妞這麽一嚇唬,就紅反而漸漸的止住了哭聲,她抓住了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原原本本的敘說了起來。

原來九紅也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孩,也不叫九紅的,就叫王菊花。不幸的是,遇到了災荒之年,她的父母一狠心把她賣給了人伢子,指望著能被賣去大戶人家做個丫頭,有口飯吃。可是人伢子見小菊花長的清秀,是個美人胚子,就起了貪心,直接把她賣進了倚紅院,被改名九紅。

小九紅從十二歲就開始接客,苦苦熬了八年,攢得了一點積蓄,憑著幾分姿色總算也有了幾個熟客,其中就有一個叫張敖的,是翡翠軒的掌櫃的,常常來倚紅院找她消遣,待她也算有幾分真心。

前段時間,這個張敖竟然善心大發替九紅贖了身,還在冒兒胡同買了處宅子,買了個小丫頭,把九紅安置了下來,這讓九紅喜出望外,以為自己總算熬出了頭,遇到了可以終生依靠的人了。

可是,讓九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敖把她贖身安置是另有目的,他時常帶著些朋友神神秘秘的來冒兒胡同談些事情,還讓九紅伺候他那些朋友們。不久之後,九紅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敢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張敖的,也就沒敢聲張,避開了小丫頭,自己跑出去悄悄打掉了那個孽種。

正在疼痛難忍之際,兩個好心的姑娘救了她,不但替她在小丫頭麵前掩飾,還告訴了她調養身子的偏方,這幾日她按照那個方子悄悄的調理著,身子果然有起色了許多,正當她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從天而降。

那個張敖就是把她九紅當過幌子,昨夜竟然帶回來一個神誌不清的姑娘,說是他將來的二夫人,讓九紅好生照料著,如果照顧的好了,她就能繼續留在這裏,若是照顧的不好,她就會被再賣回倚紅院去,九紅的心一下子掉到了穀底,隻有老老實實伺候人的份。

今天,九紅去錦繡坊本來是打算個那個叫秀兒姑娘買衣裳的,可是她見到了姚東家,那個給了她方子調養身子的人,九紅的心又活泛了起來,這才一路尾隨著姚東家的車子來了這處偏僻的胡同。

聽了九紅的敘述,虎妞氣呼呼的臉上泛起了憐憫之色,她不知不覺地放柔了聲音問道,“你這個情況,想讓咱們東家怎麽幫你?難道是要咱們抓了那個負心的張敖來打一頓替你出氣?”

“不,不,不是的,”九紅‘謔’的一下子抬起頭來,帶著臉上的淚痕,驚魂未定的連連擺手,“張敖來往的三教九流的什麽人都有,我,我不能害了好心的你們,怎麽能讓姚東家去招惹他呢。”

“那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咱們東家能幫的忙會幫,不能幫的忙也沒有辦法的。”虎妞眉頭一皺,審視著問道。

“我,我是這麽打算的,”九紅一咬牙,直言道,“我知道姚東家醫術好,想請姚東家給我開個方子,讓我盡快的懷上他的孩子。這樣,或許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許會給我一個安身之地的。”

“你?”虎妞把眼一瞪,憤憤地說,“他都這麽對待你了,你還打算指望他?還想後半輩子倚靠這個小人?”

“我,這就我的命啊。”九紅的淚水又從眼窩窩裏無聲的流了出來,黯然的說道,“我這樣的人,能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敢奢望什麽呢?吃苦受累我不怕,就是不想再回到那樣的地方去了。若是再回去,我,我隻有死路一條了。”

“姚東家,你看?”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扭頭眼巴巴地看著姚甜甜,希望她有法子幫幫這個苦命的女子。

姚甜甜一直沒有說話,其實是在悄悄的和藥香老少年溝通呢。

她聽了九紅的遭遇之後,同為女性,身為現代白骨精的姚甜甜自然比虎妞更加的義憤填膺,她剛想說些什麽,心底深處藥香老少年的聲音就適時地響了起來,帶著濃濃的悲憫,“這個人身子已經快要撐到極限了,幾乎油盡燈枯,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聽了藥香老少年的話,姚甜甜再細看眼前的九紅,眼窩深陷,臉上的粉被淚水衝過之後,露出了寡白寡白的臉色,細看之下竟然真的泛著淡青色的死氣。想來是她她小產之後根本就沒有好好調養,還在為將來的前途殫精竭慮,才把自己糟*蹋成這副樣子的。

姚甜甜越看越辛酸,在心底說道,“她這樣的情況,可有什麽良藥可醫?你有那麽多的藥材,一定有辦法救她的,是不是?”

說完之後,姚甜甜沒有聽到藥香少年的回聲,又繼續的說道,“她既然被我們遇上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麽死了。你不要舍不得藥材而敷衍我,我記得你以前沒說移植過何首烏的,這次大壯竟然能采了來,說明你現在移植藥材根本不需要我回到荒山就可以的。你,你,你快點移植啊。”

聽到姚甜甜這麽急促的說了這些,藥香老少年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悲憫的說,“我何嚐不想救她啊。不錯,我再次重新聚形之後,能夠不受限製,隨心所欲的往那片荒山上移植藥材了。可是,現在的她得的是心病,根本無藥可醫,我,我也無能為力啊。”

“你,庸醫!”姚甜甜一著急,忘記了自己不是無垠的綠海虛冥裏,而是實實在在的在自家的馬車裏,禁不住氣氛的喊了出來。

“什,什麽?”虎妞正等著姚甜甜想辦法呢,卻見她眼神迷離之後喊出這麽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一下子愣住了。

九紅卻誤會了姚甜甜,她黯然的說道,“姚東家我,我沒找那些大夫看,他們,他們也不肯給我看的。現在,九紅就全指望您了,求您大發善心,給我開個藥方,能讓我盡快的懷孕,我能有個一兒半女的傍身,他,他,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會再把我賣回去了。”

說著話,九紅的絕望的眼淚又撲簌撲簌的流了出來。

姚甜甜看著可憐的九紅,很想直接說她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不用說再懷孕生子了。可是,這話在姚甜甜的舌尖上打了一個轉又咽了回去,她盯著哭泣的九紅,斟酌的問道,“如果離了他,你能依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你還執意要為他生孩子麽?”

“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九紅的眼神一亮,她抬起胳膊,淚眼朦朧的盯著自己的雙手,絕望的說,“我這樣的人,這樣的手,就是給人家洗衣裳,都沒有人家肯的啊。”

“如果有人肯呢?”姚甜甜堅定的追問了一句。

“如果肯有人收留我,能賞我一口幹淨的飯吃,那我九紅不管多苦多累,都是願意的啊,我天天念佛,求佛祖保佑她啊。”九紅眼睛裏閃爍著渴望的光澤,肯定的說道。

姚甜甜點一點頭,鄭重地說,“好,從此你就跟著我吧。”

“謝姚東家,謝姚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