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好冷
北京的郊外，春節前的夜晚。
馬路上，風雪中。一輛客車，還有一個精瘦的青年。
像是一幅朦朧的畫卷，隻因風雪迷蒙了我們的雙眼。
青年臉凍得發紫，風雪不斷打過來，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前麵緩緩行駛的客車。通往郊外，今晚這是最後一班。
客車在前麵移動，他就在後麵跑著。嘴角竟還帶著笑容，似乎在公交車後麵的玻璃上看到了一張甜美的笑臉。
忽然車停了，青年也停了下來。
司機大叔從車上下來，剛一下車就急忙縮起頭裹住衣服，今兒的風實在是太凶了，看向車後，對青年招招手，“你……對！就是你，上車吧！”
“不用，我跑著就好。”青年笑道。
“過年了，不要你錢！”司機喊道。
青年還是沒動，“我還年輕，跑跑沒關係。”
“上車，還怕我坑你不成？否則我立馬將你甩後麵，你認得路？”司機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青年隻得點點頭，上了車。
“我說你啊，至於嗎？半年了，你為了省三塊錢的公交費跟在我車後跑？可以做地鐵啊”司機遞過來一根煙，青年搖搖頭，“不抽煙。地鐵也漲價了……跑跑可以順便鍛煉身體。”
司機瞥了青年一眼，歎了一口氣，“鍛煉身體？大冷的天，你還穿單褲，裏麵還是……短袖？你以為你是神呐？唉……命不是這麽拚的，小夥子。”
青年搓搓手，微微笑著，沒有言語，隻是點點頭。
“看你年紀不大，打工，不會沒過年齡吧？”司機又問道。
“十九，賺錢過年。”青年接過司機遞來的杯子道。
“怎麽嘴角還有傷，打架了？”司機看著青年。
青年喝下幾口水，苦澀一笑，“掙點錢不容易。”
“多喝點熱水吧……火車票買了？”
青年眼前浮現了一個美麗的笑臉，點點頭，“兩張。”
司機皺起眉頭，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擋風玻璃外射來的雪花，客車就這樣往前行駛的。
開水散發出一些水霧，喝下一口熱水，青年深邃的黑眼睛也看著前麵，自己像是坐在時空的班車，不斷向前。過去的都過去了，又是一年。身在異鄉的苦於甜，身在底層的冷與暖，全都化作了無法存檔的塵煙，天不會知道這樣一個普通的青年，大地也不會將他的腳印留作紀念。
終歸，隻有時鍾上的指針在記錄著他的開端，記錄著他的心願。雖然，不是單單為他一個人。但，總好過什麽都沒有。輕輕在水杯上加大了一些力氣，繼續喝了幾口，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青年不由得有些感激。看著客車不斷向前，青年嘴角多了一絲淺淺的微笑，是的，自己要回家了。
隻是，客車卻慢慢停了下來。青年沒有多想，心道若是司機需要自己也可以幫忙。
“十分鍾，差不多了。”司機解下安全帶，戴上了手套，眼神冷了下來。
青年眼前有些模糊，頭一歪，手中的保溫杯落在了一邊。
“小子，你可別怪我，我也是沒辦法。這年頭，活著都不容易。做人就得心狠，適者生存才是自然的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隻可惜，你隻是一棵海藻。下輩子，長點心吧。”司機將青年全身翻了一個遍，從褲子最裏麵的夾層掏出了一疊鈔票，二十的，十塊的，一塊的，五角的，一角的……
兩張車票司機拿起來看了看，又放回了青年口袋，“果然是硬座，下輩子記著，有錢就該早點享受。”
拿出手機，一邊開車一邊恭敬地說道， “大師，我留言給您，的確是一條不小的魚……”
將青年綁了手腳，拖到了路邊的樹林，扔進了一個雪坑。
風雪慢慢將雪坑蓋住，一片白。
沒人聽得見，一道虛弱的聲音在低聲呼喊，聲音越來越弱。
青年感覺自己像是飛了起來，看到了魂牽夢繞的女朋友依偎在了別人懷裏，看到了自己年邁的母親倒在了村口，看到了村裏的房子在風雪中轟然倒塌，裏麵還有癱瘓在床的父親……
睜大眼睛，他想要喊出來，努力伸出手想要阻止這一切，體內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隻是，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四周越來越黑，越來越黑，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沒有時光的鍾響，一切歸於光明或是黑暗，沒有了一切感覺。
忽地，眼前出現一道柔和的光，灰色的，自己不想醒來，它卻將自己照亮。
黑暗的空間瞬間形成了一個漩渦，灰色的光散開，化作一團暗金色的光弧閃過，一個麻衣老人出現在青年麵前，“終於找到你，孩子……想救你的父母，想改變這一切麽？”
青年努力點頭，麻衣老人麵帶笑容走了過來，“你真的想麽？”
青年用力使勁兒點點頭，麻衣老人右手掌發出一道暗金光芒罩住青年，“你真的很想麽，就像呼吸一樣？”
“就想呼吸一樣！”青年想要說話，可卻說不出口，唯有狂野堅定的眼神在風雪中無比閃亮。
麻衣老人手掌中的暗金光芒大盛，忽地融合到了一起，竟變成了透明的灰色，飄渺，混沌，古老，滄桑。
“看清楚了，記住這種光，神魔之種便蘊含在其中。若非要起個名字，它叫神魔煉體訣！”
青年使勁兒地點點頭，麻衣老人在青年額頭一點，灰色光芒再度分解成暗金螺旋的符文光束，鑽入青年的眉心，幽幽地聲音像是刻刀一樣雕刻在青年的記憶裏，“給你個機會，淩駕萬千神魔。記住，走到至尊巔峰，就讓你回來，改變這一切。”
“記住，至尊巔峰……你終於回家了孩子，永恒世界，去吧！”
一道道玄奧的暗金符文照了過來，青年的身影在黑暗漩渦中慢慢消散，融化進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