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兩名老醫師目瞪口呆地看著冷傲床前為其療傷的少女,少女看樣也不過十七八歲,然而卻有著一種難掩的久經世間滄桑之色。她的樣子楚楚動人,令人忍不住憐惜,一雙眸子在修長睫毛的掩蓋下,散放著不染紅塵的純真色彩。

他們目瞪口呆並不是因為少女的美貌,而是因為少女那獨特的醫療能力。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竟可以不用藥草、針灸便能醫治傷病。

少女坐於冷傲床前,腰杆筆直,挺直的上身顯得凸凹玲瓏有致。她的一雙修長玉手正按在冷傲蓋在身上的絲被之上,一道道可見的綠色光華正從她的手掌中緩緩流出,向著絲被傳去,隨著那綠色光華湧動,冷傲蒼白的麵孔明顯有了些許紅潤。

一旁兩位老醫師,一位不停地為冷傲把脈,另一位則是在冷傲身上摸個不停,接著兩人都是滿臉驚異如同看待怪物一般看著方蓉。

把脈的老醫師,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那位在冷傲身上不斷摸索的醫師身上道:“剛才混亂的脈搏現在已經恢複了秩序。”

另一名老醫師點頭,回道:“確實是很神奇的力量,冷傲長老身上斷裂的骨髓,現在也正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

良久,冷傲原本閉合的雙眼卻是微微動了動,那似鎖上再也打不開的眼皮也是漸漸打開,呈現出他那久病初愈後略顯茫然的雙眼。

“是你為我療傷的嗎?方蓉姑娘。”冷傲睜開雙眼,方蓉那如同海棠般的秋眸,竟在他那冰凍的心上折射出一種名為驚豔的異彩。

“叫我方蓉就可以了。”冰冷的話語,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方蓉的冷漠並不比冷傲那冰冷的待人之道差幾分。

一向對人冰冷的冷傲第一次遭人冷落,心底竟升出一絲異感,一種想要將這冷落轉變為熱情的渴望。“方蓉,謝謝你。”一旁兩名醫師,吃驚地看著冷傲道謝時臉寵的一絲溫柔。有些不可思議。

“不用謝,是柳大哥讓我過來的。”方蓉收回放在冷傲身上的雙手,微微起身,冰冷的語氣並未因冷傲態度的轉變而有絲毫改變。

忍著身體的巨痛,冷傲抬起身子坐了起來,看著方蓉那微微出神的雙眼,心中對於柳心正又多了分不解,他不解一個看似平凡的青年為何會對身邊的人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隨即轉念一想,便釋然了,柳心正也確也有獨特之處,就連冷傲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對於他已多了份認同。

“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一直守在門外的淩玲興奮地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到了冷傲的床前,抓住冷傲的雙手,“冷傲大哥,你終於醒了。”

“淩玲?”冷傲看著如同花貓一般帶著淚水衝進來的淩玲,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冷傲長老現在還未痊愈,你最好不要這樣。”看著一進來就撲到冷傲身上的淩玲,方蓉不冷不熱地說道。

女人永遠是敏感的動物,對於方蓉這提醒的話語,淩玲有些不悅地回道:“我知道關心他,怎麽做不須你來提醒。”

“是不關我的事。”方蓉依舊不冷不熱,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情。然而她這樣毫無感情的話語有時卻勝過指責和爭執。

“你?”身為淩家大小姐,淩玲可從來沒在說話上輸給任何人,一些刁鑽的潑婦對她都避之不及。然而今天,她卻在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身上吃痞,她卻想卻是生氣。

“好了!”冷傲及時說話,令正欲發火的淩玲撤去了火氣。“淩玲,方蓉是我龍族的客人,更是救我性命的恩人,對她你應禮貌一些。”

麵對冷傲指責的話語,淩玲有些委屈,卻又說不出委屈在哪,畢竟自己是不對的。

“柳大哥在下麵呢。我先下去了。”方蓉向冷傲說道。

“我們也先行離開。”兩位老醫師也很是開明地說道。

當兩個老醫師從樓上下來後,江城子等人忙上前尋問冷傲狀況,兩位老醫師相視一笑,道:“我們當真老了。”而後有些失落地離去,他們*突然顯得蒼老了許多,又仿佛對世事堪破了很多。

紅塵世事,永難猜測,修行醫學一世的兩位老者又怎會想到,在他們正為自己醫術進入化境之時,一凡人女子竟淩駕於他們之上,這令他們瞬間體會到,世事弄人啊!龍族既有我倆,為何又冒出來一方蓉?

看著兩位老者離去的身影,眾人似乎也能看出點什麽,隻是連他們都不能醫治,那冷傲?

“冷傲長老已無大礙,修養數日即可複元。諸位無須擔心。”方蓉見江城子等人依舊一副提成之色,說道。

“姑娘此話當真?”白竹峰急切地問道,隨後發覺這樣問有些失禮,但冷傲的傷勢眾長老一清二楚,就算有兩位大醫師出馬也未必能醫治,何況一個小姑娘。他雖然聽說方蓉有種特有能力,但沒有親眼所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方蓉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這位龍族的大長老,如水秋眸中難掩一絲淒涼。

“世事蹉跎,相信我的有幾人?能值得我相信的又有幾人呢?”腦海中閃過爺爺的身影,她又心底歎息:“相信我,值得我相信,又能陪伴我身邊的又能有幾人?人的一生,難道一個知己都不得逢?”擁有這樣的能力,她早已做好被人置疑的心理準備,然而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心中也難免一絲苦澀。

“大長老不必擔心,方蓉已經說過冷傲長老無事,那便是無事了。我相信方蓉。”柳心正上前一步站在方蓉身邊,寬厚的身形如同遮雨擋風的防護傘一般,輕撫著她那柔弱的肩膀,一句“我相信你”瞬間將彼此的心牽近一步。

是啊!相信我同時值得我相信的人並不多,但是有他就足夠了。

白竹峰麵色有些難堪,但他也不愧為一族長老,拿的起,放得下。“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方才是我失言了,對不起。”

方蓉隨意地搖了搖頭,示意白竹峰無須道歉。然而內心卻很是討厭他那虛偽的言行。

……

雖然有心陪伴李真豔、方蓉左右,但是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距離龍族祭典隻有六天了,六天之內柳心正要想盡一切辦法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樣才能增加救林凡的機會。當然這是他積極的想法,他也曾消積過,也曾自問過:“真能救出林凡嗎?畢竟對方是兩位長老,是兩位十門以上的強者啊!”每當生出這樣消極的情緒時,冷傲曾經話語更是將他那顆救人的民沉入穀底:“還有一周時間,如果你能再創造個奇跡,再次連跳六門的話,那林凡便是命不該絕了。”

每每消極之時,少年那純真、無邪的臉龐便會浮現腦海,他那如同龍珠般明澈的雙眼總能散去他心中的陰霾,那一聲真摯、一聲恭敬、一聲溫和的大哥,更是在他那原本不夠堅定的心門旁,無聲地修建一堵城牆,堅定著他救人的信念。

“柳大哥!”

“嗯?”

回往住所的路上,方蓉看著自己前方蕭條的背影,忍不住問道:“你與林凡相識不久,為何執意救他?你明知敵我實力懸殊,為何還如此固執?你不是答應過我帶我回忘憂穀的嗎?”方蓉從身後抱住了前方的身影。

“方蓉,你?”柳心正輕輕地轉過身去,麵對少女近似嗔怪的話語,有些自責、有些無奈。

“或許我傷害了太多的人。”柳心正心中這樣想。“嗬!真是事與願違啊!我明明不想傷害任何人,無形中卻傷害了很多人,明明答應她們給她們一個平靜安穩的居所,卻又奈住這花花世界的繚繞。

但是,“方蓉,我知道你已經厭倦這險惡的世界,你所向往的是以前忘憂穀的那份安逸生活,可是。”柳心正語氣陡然堅定,如同當初忘憂穀他為救李真豔時,那寧死也要赴約時的那份堅定。

“世事難料,你我既以來到龍族,既然上天安排我們與林凡相遇,那麽我就不能坐視不理,或許這就是命運吧。非你我所能遇見啊,方蓉,希望你能理解我。”

運命唯所遇,循環不可尋。這樣道理方蓉何嚐不明白。有些失神,這一刻她仿佛接受了老天的娛弄。靜靜地望著柳心正那曾另她著迷的剛毅神情,那一表情再度出現時,竟勝過千言萬語瞬間俘虜了她的心。

“天涯海角,我願追隨你,再無怨言。”方蓉定定地看著她所見過除爺爺外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曾牽動她心靈的男人,語氣平靜至極。也正是這份平定的話語,如同在她內心烙下了一句不變的盅咒,“天涯海角,我願追隨你,再無怨言。”

柳心正笑了,他再一次解開了眼前少女柔弱心靈的心結,然而在他笑時,有人卻哭了。

暫居所內,等待柳心正歸來的李真豔,眼角無聲地劃過幾滴淚水,喃喃自語:“天涯海角,我願追隨你,再無怨言嗎?”

微風送來了一句話,一句她不明白為何能傳到她耳中的話,不過她不需要明白了,因為她隻是想著那句話:“天涯海角,我願追隨你,再無怨言?”她明白那句話出自何人之口,向何人訴說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傷心。

微風習習,撫亂女子的秀發,同時吹亂了她那顆受傷的心。

當她再次見到她認定的男人時,臉上的淚水早已風幹,取而代之的是強顏歡笑。

為了兄弟,也為了證明他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柳心正開始反拚命的修煉,雖然時間不多,他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提升自己的實力,同時他在心底不斷地安慰自己,就算與他們實力差距很多,但實力有時並不能決定一切,不是嗎?

龍環山確實是修行實戰經驗的最佳場所,雖然沒有冷傲的帶領,柳心正卻依然每日一人進入龍環山獨自修行,有好幾次他遭遇了高級魔獸,都險些喪生,最後還是儀仗著自己跑得快,進入了龍族本土才幸免於難。

以他的實力,每次都會去挑選那些中級或上級的魔獸來對抗,每次龍環山內歸來後他都疲憊得昏倒過去,可是第二天他卻依舊很早爬起來進入深山修行。李真豔、方蓉看在眼裏,痛在心中,隻是她們明白,柳心正已經下定了決心,是不會聽她們勸告的。

如此三天,第四天時他決定進入聖門,再做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