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要麽是如虎皮所說那般十惡不赦,要麽就是有著一定的人格魅力。而那個虎皮口中鬧得龍族雞犬不寧之人,從族長為那人辯解便可以看出,那人屬於後者。
聽到“張揚”一詞,柳心正的心一怔,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死兄弟---張楊,想到他那英俊輕浮的麵孔,那永浮於麵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還有他那對情之癡、對義之至,張揚的性格,一切都如昨日一般浮現眼前:“張楊,我的兄弟,兩年未見你還好嗎?和蕭香在一起了嗎?”柳心正輕歎了一聲,心想:“有機會一定回去看下張楊。”
……
無盡的遠方,一座孤島之上。
一位白衣素裝的女人帶著倦意用柔弱的細手輕撫著自己的秀發端坐於一塊青石之上,從她那無限深思的雙瞳中可以看出女子正處在戀受的蜜潮之中,她的眼神透發出無盡的幸福感。
在她專注的前方,一位氣質非凡、英氣勃發的青年正手持一把長劍,此劍長四尺有餘,劍鋒鋒芒畢露。青年正麵對著一頭有著長角的野牛,蠻牛高大無比與青年的體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青年卻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的緊張與害怕。
麵對青年野牛似受到了巨大的挑釁,咆哮一聲衝了出去,劍芒一閃即逝,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蠻牛衝向青年的那一刻女子再也坐不下去了,她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一絲傷感,那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裏。當她看到青年安然無恙地舉著蠻牛的頭向她招手時,她才得以平定微笑著,眼神中又散發出那難以言喻的幸福。
似電流劃過身體一般,男子的身體突然一顫,他木訥地轉身向著東北方向看去,定定的看著。眼神中閃過一絲惆悵、一絲淒涼。
“張楊,你怎麽了?”女子很是溫柔地走到男子身旁,如同柳枝般的手臂從身後攬住了他,輕輕地靠在了他寬大的背脊之上。
張楊一隻手搭在了女子的手上,聲音很溫柔:“蕭香,大哥在叫我呢!我能聽的到。”他的表情無比嚴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女子對他的話卻並不在意,整個人依舊沉浸在幸福海洋之中,眼神迷離,在她的眼中似乎隻有眼前的青年,除此之外一切都無法映入她的眼簾。然而青年卻麵色嚴肅,少有的嚴肅令他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少有的除去了臉上輕浮的笑。定定地看著東南方向:大哥,是你在叫我嗎?
……
見族長臉色愈加難看,虎皮不敢多言,在族中族長的威嚴他不敢侵犯。
族長見虎皮不再說話,也懶得理他。這才轉過身去向柳心正賠禮:“遠到而來的客人,我是這塊土地土龍族的族長江城子,方才手下無理,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諒解。我代表龍族歡迎你們的到來。”江城子談吐優雅與他那慘白的臉演奏出另一種不同格調的氣質,一種讓人覺得不協調卻又不知哪裏不協調的獨特氣質。
江城子一改剛才的威嚴如此禮貌待客倒令柳心正有些不大自在,“在下柳心正,身後兩位是我的朋友,我們並非有意打擾貴族清靜,無意中踏入貴地,莽撞之處還請見諒。”
“因緣際會,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竟然相遇就是緣,閣下若不介意我便稱呼你柳兄了。”江城子客氣地說道。
“族長客氣了。”柳心正還了一禮。
“稱呼我江城子就行了。”江城子很是大方地說道。“柳兄初到這裏對我龍族一定不是了解,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隻管開口便是了,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然竭力為之。”
“不敢勞煩族長。”柳心正當然明白這隻是江城子的客套話罷了,不過江城子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猶為誠懇,倒也不像是在說客套話。
“我與朋友在龍環山內迷路,誤入此地,不知族長可否告之,貴部落位於何方。在下孤陋寡聞貴部落的名字以前未有耳聞,讓族長見笑了。”柳心正說道。
江城子似乎並不在意柳心正不知龍族之事,反倒習以為常一般:“哪裏。柳兄可是來自龍環山內?”
“嗯!龍環山內。”柳心正回道,對於龍環山內這個名詞有些不太適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城子:“你說龍環山內?難道這裏不屬於龍環山內嗎?”
江城子看著眼前失態的青年,有些好笑。“對!這裏並非龍環山內,而是龍環山外圍邊緣地帶。”
“什麽?”柳心正與李真豔皆震驚不已,此地已是龍環山外!這句話似晴天霹靂一般轟的他們不知所措。
“這裏是龍環山外?靠著方天宇前輩生命卷軸的力量將我們傳送出來,再靠著金甲穿山龍,我們既已來到了龍環山外!”傳說中非神無法穿越的天塹此刻已被自己逾越,柳心正他們如何不震驚。
震驚之餘他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靠著方天宇和金甲穿山龍開劈來時路,那回路誰來開僻呢?想著龍環山內那些可怕的魔獸,柳心正一陣絕望。
李真豔也是一臉惆悵,心緒萬千已無法言表。
方蓉黯淡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不語,卻已轉過身去向著來時之路黯然淚下。兩行清淚劃過無聲無息滴落在他鄉異土。
忘憂穀!承載著三人有生之年快樂與痛楚之地,永遠也忘不了那份恬靜自在的生活,永遠也忘不了那裏慈祥的老人最後溫和的目光。嗬!忘不了又有何用?忘憂穀已無緣再見,時間的長流最終會衝散那些與它有關的記憶,忘不了?真沒想到,最後一別既已成為永訣。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柳大哥。”李真豔站在方蓉身旁,望向柳心正眼中充滿了絕望與神傷。
“嗯!”柳心正應了一聲,聲音很小他怕李真豔承受不了。隨後又安慰道:“一定有其他辦法的,放心好了。”
看著三個各異的表情卻都流露出同一種神傷,江城子自然知道他們為何神傷。
虎皮在一旁看著,突然“哼!”了一聲,像是自語,卻是說給柳心正聽的:“一群無知弱小的人,當真以為龍環山是不可逾越的嗎?還不是因為太過弱小,如果擁有族長的實力想穿越龍環山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眼神中滿了輕蔑之色。
聽聞虎皮之言,柳心正並未生氣,忙向江城子行了一禮,態度誠懇:“懇請族長協助我與朋友返回龍環山內,大恩大德必在了結我私人恩怨之後相隨報之。”
一路上方蓉愈加憔悴的容顏不斷地提醒著柳心正他背負著三人血海深仇,雖有仇深似海,柳心正卻無意報仇,他本不是記仇之人,也無意江湖恩怨你死我活的報複。隻是對方觸怒了他心底深處不可碰觸的逆鱗,他已無從選擇。方天宇死前那慈祥的麵孔時時回蕩腦海,他那衝滿著對人世眷戀的眼神,如果無人為他報仇,那雙眷戀世間的雙眼定然無法瞑目。還有方蓉日漸虛弱的身影,如果她爺爺的仇未能得報,她如何能解得了心結?肩負如此,雖隔千裏也必當回歸故土報仇血恨。
柳心正雖低頭行禮,自身的氣質卻難以壓抑,被這樣一個擁有特殊氣質的人行禮,江城子倍感壓抑。柳心正眉宇間的正氣及決意前的一瞬讓他看出柳心正所說的了結私人恩怨並非出自自己真心,而是來自一種責任。
“對不起,我不能離開龍族。”江城子很是直接地回答道,他隻是簡單地說不能離開龍族,至於為什麽不能離開卻沒有說,他也不想解釋什麽,不是幫不了,而是不能幫。
同時他看像柳心正時的眼神變了又變,不像之前那套恭維,這一次他開始仔細地打量起柳心正來,因為他在柳心正身上發現了一個令他都覺得不敢相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