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潛龍島出來已近一年了,曾踏上封神大陸的張楊深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在封神大陸那塊神土上保護蕭香。於是他選擇了離開,他遠離了封神大陸,盡管那裏有令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封神位,但張楊不在乎,他不求神位,隻求能與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就夠了。
茫茫無盡的海洋之上,一葉小舟飄行在海洋之中,在海風的吹撫下小舟仿佛隨時都會破碎一般,可是小舟並沒有破,它神奇地在海上飄流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後,張楊來到了一個無比繁華的小島,遠遠望去小島之上遍布花與樹,是一個很美的小島。張楊一直想找的就是這樣的美麗的世界。
張楊身著一套粗布衣衫,布衣早已破舊不堪,上麵已經有了好幾處補丁,還有幾處破開了但他找不到布料去補上。
布衣之上露出了他暗黃的肌膚和腰間的配劍。在他身旁,蕭香身著一件幹幹淨淨的白衣,那是張楊花了身上僅有的錢為蕭香買的。
蕭香麵無表情,眼神也有些許空洞。她完全無視身旁一直注視著她的張楊,就那樣一直盯著前方,就仿佛她此刻處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一樣,而前方就是光明。
兩人衣著上雖然有著很大的反差,卻都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張楊狂放不羈,蕭香脫俗、淡雅、不染塵世。
“蕭香,我們的腳步雖然無法印到全世界每一片土地之上,但至少此刻,我們即將踏上一塊新的土地,希望這裏可以喚醒你對塵世的依戀,讓你對大千世界,哪怕生出一絲期待也好。”張楊輕撫著蕭香那被海風吹亂的發絲,眼中無盡柔情。
被眼前的男子輕撫秀發,蕭香身體一怔,仿佛受到驚嚇一般,擺脫了張楊的手,隨後以一種孩童般驚恐的眼神看著張楊,嘴中不斷喃喃:“別殺我,別殺我。”
張楊心中一陣傷痛,旋即拉住了蕭香的手,直視著少女那迷茫的眸子,柔情似水的話語響在少女耳邊:“小香,是我,我是張楊啊!我帶你離開了潛龍島,我說過要帶你觀看大千世界的,瞧,這已經是我們經曆的第十座島了,在這個島之前我們還登上了這個世界人們最向往的地方-封神大陸。不過那裏不適合我們,回想起來吧,小香,與擁有豔藍香的那個小土坡相比,我們之間已經擁有了很多值得回憶的東西了。回想起來吧,我是張楊啊!記起我來吧!”張楊話語間有些激動,語句中竟有幾分懇求的意思。情緒低落的他難免傷感,拉住蕭香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你……你弄疼我了。”蕭香一下子掙脫了張楊的手,望向他的眼神中竟有一絲反感。
看著蕭香那無比冷漠的眼神,張楊心中一陣絞痛,他本是一個不拘一格的男子,可卻是在失憶時愛上蕭香,記憶恢複後他才發現自己失憶時對蕭香生出的愛竟是那麽深,深到縱使是經曆無數世事的他也無法擺脫那份情。
“你哭了?”蕭香看見張楊低著頭不說話,聲音終於溫柔了幾分,一雙小手想要伸過去為張楊抹去了那無聲淚水,張楊卻快她一步,右手在眼前一抹。這一抹不但抹去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的淚水,同時也抹去了心中那份傷感與陰霾。“怎麽會呢,我可是男人啊!”
“怎麽會呢,我可是男人啊!”無經熟悉的話語從蕭香腦海深處閃現,當她再看次看向張楊那無比燦爛的笑顏時,她突然跳了起來,歡呼道:“張楊……我終於找到你了。”
看到蕭香的表情,張楊頓時歡喜了起來,可是女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令他澎起的心再次墜入了萬丈深淵。
“剛才有個男的拉著我的手,弄的我好痛。我好害怕,你幫我揍他好嗎?咦,那人怎麽不見了?奇怪了,剛剛還在這裏呢!你有看到他嗎?”蕭香這般說道。
“你怎麽了?”在蕭香的疑問聲中,張楊抬起的頭再次低了下去。
“上岸吧!”張楊向蕭香伸出了手,想拉蕭香上岸。“想再多也於事無補,隻要她能伴我身邊,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心中這樣想著,張楊再次向蕭香擺了擺手,要拉她上岸。
伸出的手並沒有握到心愛女子的手,蕭香歡跳著從船上跑上了岸。“哇,這裏真美。”她隻顧歡賞美景,卻不曾想過張楊的感受。
看著跳上岸像個孩子一樣打圈轉的蕭香,張楊無奈地搖了遙頭,甩了甩手追了上去,叫道:“你慢點。”
島上的美景令張楊有些吃驚,方才一心係在蕭香身上忘記觀察這島了,如今回過神來才發現這裏堪稱仙境了。
各種顏色豔麗的花朵迎著太陽盛開,參天的巨樹枝葉延伸出去,像是在向遠到而來的客人招手。各類花草香氣四溢、沁人心肺。花草旁一些形狀怪異的彩石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天空之上偶爾會有一群聲若天籟的鳥類吟唱著成群飛過,那些聲音配合著浪花的旋律仿佛一曲音調別特的樂曲。
耳目一新!
這是張楊的第一感覺。
隨著蕭香,張楊的腳步不自覺地向著花叢中走去,感受著空中花草特殊的清香,在海中飄蕩數日的疲憊在此刻仿佛全部消散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身心的放鬆。
張楊輕輕地移動著腳步,生怕自己踩壞了身旁的花草破壞了這裏的美麗一樣。而蕭香卻是麵對著這夢幻般的世界翩翩起舞,婀娜的舞姿令張楊陶醉同時想起他們在小土坡相遇的日子,以及用豔藍香見證情感的那一刻,那時的蕭香一樣跳著歡快的舞蹈。這一切仿若昨日一般。
“好漂亮的花啊。”張楊行走間竟無意來到了一朵擁有著七彩花瓣的花朵前,這株七色花有七片花瓣,七片花瓣七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如七色彩虹一般漂亮。
這株花生長在一片很怪異的土地上,在這花草密集的地方,隻有這株七彩花獨占兩平方米的地方,在它的身旁土地很是突兀地顯現出一片空缺,就像是一位青年的頭頂卻有一塊地方沒有頭發一樣突兀。
雖然突兀卻又似可以理解一樣,可能是因為周圍的花在它身旁顯得沒了色彩,所以遠離了它吧!
“好漂亮的花,把它送給小香,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張楊心想。
可是當他向著那朵妖異的七彩花走去時,他卻隻是愣在那裏盯著那朵花並沒有伸手去摘,他幾乎是本能地覺得那朵花似乎很危險,因為它太過妖異的。
“好漂亮地花,張楊,我要它。”張楊的舉動引起了蕭香的注意,此刻她正有些興奮地衝張楊喊著,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漂亮的花。女人都是喜歡美好事物的生物,明知花在自己手裏無法存活幾天,可是還是喜歡男人送她們花。
聽到蕭香的要求,張楊立刻將心中那抹不安壓了下去,他有些自嘲地自語道:“自己嚇自己呢!”隨後衝蕭香回了個燦爛的笑容。“好的,我這就采給你。”
張楊向著那株七彩花伸出了手,原本展現在蕭香麵前的笑容不自覺地收斂,轉化為凝重謹慎。
張楊心中那抹不安再次攀上了心頭,可是為了蕭香他伸出的手並沒有絲毫停滯,始終保持著那樣的速度向著那朵七彩花伸去。
就在張楊即將觸摸到那朵七彩花的時候,原本不動的七彩花卻是突兀地動了,大地裂了開來,那朵七彩花就那樣自己從裂開的土地中鑽了出來,七彩花的根部卻連著一個兩尺身高的黑色人形怪物。
那黑色怪物並沒有完全從大地中拔出來,它的雙腳還在埋在土地之中,也或許它根本沒有腳。它頭頂的七色彩花自它的身體拔出來那一刻時猶如七片鋒利的刀片一樣向張楊伸出的手劃去,張楊一個躲閃不及就被七色彩花中的紅色花瓣劃到了食指。
張楊看了下食指,鮮血自食指之上汩汩流出,同時整根手指慢慢地變成了與七彩花紅色花瓣一樣妖異的紅色。
那紅色順著張楊的食指不斷地向著整個手掌接著向著整條手臂蔓延過去,張楊心中一驚:“有毒?”
他忙封住了手掌與手臂處的所有經脈,包括血液的流動也被封死了,可是那紅色依舊向著他的手臂蔓延,隻是速度稍緩了一些而已。
張楊身旁,蕭香看著張楊食指上流出的鮮血,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擔憂之色,空洞的眼神轉向那朵七色花時卻又似注入了魔力一般突然有了異彩。“張楊,我要那朵花,你幫我采來好嗎?”蕭香手指著一丈外那兩尺黑色怪物頭頂上的那朵七彩花,眼神中充滿了熾熱。
張楊心中一痛,縱使他再大度,他明白蕭香的病沒有好,他還是無法承受心愛的女人在他最需要關懷之際卻是如此冷漠。
張楊心傷了,傷透了。
“噗!”一口鮮血自張楊口中噴出,此刻他痛不是手,而是心。
張楊直直地倒了下去,他的左手狠狠地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右手的紅色毒素卻因他的情緒而加速了蔓延。“心好痛!”
張楊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左手的力氣幾乎將他的衣服扯破,他看到身旁的蕭香依舊很是迷茫地看著自己,心中又是一陣絞痛,那種疼痛比他曾受過的任何傷害都要痛,痛的他無法忍受幾乎暈過去。
被壓在身下的白色花朵被他吐出的血水染紅,張楊看著那些紅色即將凋零的花。“為什麽?”一聲怒吼響徹天地!“為什麽?老天為什麽要如此待我?為什麽要我承受兩次愛的傷痛?為什麽?”
張楊說兩次愛的傷痛時,腦海又不自覺地回想起那高樓大廈、鋼鐵水泥的城市中與“她”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這些卻在一次車禍中結束,張楊看著自己第一個心愛的女人因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每天隻能承受著心愛女人的冷漠眼神,他為此得了一種怪病,每每看到心愛女人冷漠的眼神都會心痛無比,真正的絞痛。
“都……都……穿……”中間一個字聽不清楚。“……了,這病……還沒好嗎?”張楊自語。
在地上滾了近五分鍾,張楊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紅色就快蔓延到身體上了,他隻能強忍著心中疼痛很艱難地站了起來。
“張楊,幫我把那朵花采過來。”蕭香似乎無視著那兩尺的黑色怪物,更無視張楊疼痛的表情,隻是盯著那怪物頭頂的花看。
“他有毒!”張楊一聲怒吼,心中又是一陣絞痛,鮮血自他口中溢出。
他站了起來,看了看紅色毒素依舊蔓延的右臂,此刻他的整條右臂都沒了知覺。他眼中閃過一絲果斷與決然。用左手從腰間拔出了那把奇異的長劍,那劍名為八尺刃,是他的大哥柳心正送給他的,他一直帶著身邊。
“唰!”劍光一閃,長劍帶著一聲輕鳴離鞘而出,張楊沒有絲毫猶豫一劍向著右臂斬去。
他向來如此,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再有改變,因為他向來三思而後行。
這一刻,張楊決然的表情喚回了蕭香的真心,她驚恐地看向張楊揮劍自斷手臂,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尖叫了起來。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已無力阻止,所以她隻能閉上眼睛。
千均一發之際,“唰!”一道破空聲響,一道似電流光如同一道光束般破風而至,擊在了張楊握劍的左手之上,那道流光中似乎含了一種奇異的力量,被那道流光擊中之後張楊握劍的手瞬間失去了力量,揮出的劍也在這股力量中扭曲了方向,墜落一旁。
“誰?”張楊一聲高喝向著林中望去,同時向著地麵看去,一塊石子落在了地上,原來剛才的流光隻是一塊石子。
“嗬嗬。隻是中了七彩妖花花毒而已,何必斷臂呢?”輕柔的話語響起,一個麵色白淨手持紙扇的青年男子從林中走了出來。之所以說他是男子,是因為他著了一身男裝,張楊心想他若穿女裝,一定很像女人。
那男子細眉鳳眼話語輕柔,就像個娘門一樣,張楊最看不慣這種男人了,因為他認為自己是純爺們。
青年從那七彩妖花旁走過,紙扇在那兩尺不動怪物頭上一敲,那怪物迅速鑽進了土中。隻露出頭頂一朵七色彩花。“我叫花滿月,是這座花園的主人。”花滿月說話間一粒藥丸自他手中彈出。“吃了它就沒事了。”
張楊伸手接過那藥丸看了看,接著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花滿月見張楊如此爽快,生出一絲好感,笑道:“你不怕我下毒嗎?”
張楊冷哼一聲,他果然聽不慣花滿月那輕柔的聲音。“我本就中毒了,還怕你下毒不成。”張楊不是那種毫無防備的蠢人,他之所以毫不猶豫地吞下藥丸是因他認為花滿月沒必要去毒死一個剛見麵且中了毒的人。
藥丸服下之後,張楊右臂的紅色毒素果然退了下去。一旁,蕭香早已被張楊剛剛斷臂時的那份決然神色所喚醒,此刻她正擔心地看著張楊,見張楊右臂的紅色退去隻留下食指上的一道傷口,忙從自己衣袖上撕下一片布條為張楊包裹傷口。
張楊心中感動,他多希望蕭香能一直這樣下去,能這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又明白蕭香精神出了問題,時好時壞,現在在為自己包紮傷口,等下或許就能弄得自己滿身是傷。
“張楊,你還好嗎?”蕭香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看向張楊時竟流下了擔心的淚水。
花滿月在一旁看著兩人,方才蕭香眼神迷茫對於七色妖花卻是執著的眼神,他在林中樹上看得一清二楚,他原本認為蕭香是個癡呆之人,可是她現在的表現又是如此的正常。“哎,紅顏禍水啊!”花滿月心中感慨,他似乎認定了張楊會死在眼前女子手中一般。
“哦,我叫張楊,她叫蕭香。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張楊雖然不太喜歡花滿月,但他畢竟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張楊還是比較誠懇地向對方道謝。
“沒什麽,這些花本就是我養的。我該負責的。”花滿月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蕭香看著眼前的男子也沒有說話,她因擔心張楊而掛著淚珠的眼眸顯得格外的動人,可是當她的目光意外地碰觸到那束鑽進地底隻露出一朵七色花瓣的七彩妖花時,她的眼神突然變了,又變得迷茫起來,接著眼中又是突然地閃過一份熾熱:“張楊,我要那朵花,你幫我采來好嗎?”
張楊心中一陣絞痛:“花毒解了,手上的傷好了,心中的痛卻無人能為我解啊!大哥,你還好嗎?”張楊每次心痛時都會不自覺地想起柳心正,他在安樂鎮也曾心痛過,那時的柳心正會毫不猶豫地拉他去喝酒,果然兩壇酒下肚,張楊心中的痛疼感就消失了。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
“有酒嗎?”張楊沒有理會蕭香的舉動,而是對花滿月說了這麽一句。
花滿月有些不知所措,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救的人會向自己要酒喝,接著他笑了,他明白張楊是一個豪爽的人,而他喜歡豪爽的人,喜歡交那樣的朋友。“有!”
花滿月拿出了自己親自釀製的“百花釀”,百花釀是他用一百種奇花釀製而成,整個小島上也隻有他才可以拿的出手,因為他擁著一個大花園,那花園幾乎占了島的十分之一麵積。此刻已是夜晚,蕭香在張楊的嗬護下早已睡去,而張楊正和花滿月呆在花園中,對月飲酒。
“這座島叫做百花島。”花滿月與張楊酒過三巡之後,也不忘隨意聊聊。
“嗯,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島,你的後花園也是我見過最大的花園。”張楊一杯酒下肚,吐了口酒氣,忍不住誇讚。
對於張楊的誇讚,花滿月顯然很受用,他毫不客氣地說道:“那是。”張楊這時才注意到,花滿月一笑之下臉上會展現出兩道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很是可愛。
看著花滿月笑時的樣子,張楊愣了一下,心想:“他沒生成女人真是可惜了。”
“哈哈!”張楊接著哈哈一笑,也不多說什麽,他本就是隻是為了喝酒。端起酒杯衝著花滿月笑道:“來,幹了。”
花滿月有些心痛,他從未見過像張楊那樣喝酒的人,那根本不是喝酒,就像是在喝水一般。要知道,這些百花釀可都是他用一百種奇花,花費了他不少心思才釀製而成的,每一壇拿到市麵上都能賣一個驚人的價錢,可是張楊那似不大的肚子卻是硬往裏灌了五壇。
花滿月自認好酒力了,可是在張楊麵前還是有些相形見拙。
兩人喝了很多,聊得也不少。
大半夜的飲酒,若不是花滿月叫著不行了,張楊可不會錯過這麽好的酒,他定會喝到天亮。酒是最能拉近人與人之間關係的了,這句話一點也沒錯。這次喝酒之後,花滿月和張楊儼然已把對方當作知己了,現在的他們是無話不談,無話不說。
花滿月說什麽?無非是他的祖上如何建立了這麽一個大花園,他一個人又是如何打理這麽一個大花園的。同時還很驕傲地說了他在這個島上的勢力-滿月樓。
滿月樓:花滿月的小樓就叫滿月樓,同時它也是花滿月自立幫派的名稱,在這百花島之上沒有人不知道滿月樓這個幫派的,但凡知道了滿月樓的就沒有不知道花滿月的,因為滿月樓是屬於花滿月的。
可是張楊卻沒聽進去,因為他也在說話。
張楊說什麽?無非是他在江湖之上如何快意恩仇,與大哥柳心正如何縱橫江湖。
都是對方不感興趣的話題,可是他們都需要一個傾訴者,所以最後出現了搞笑的一幕。
花園的石桌之上,張楊和花滿月麵對麵,手裏還都拿著酒。然後他們都在不停地說話,花滿月不停地說著花園的事情,張楊不停地說著江湖的事情。他們都在說,是沒人聽對方說話的,可能是喝醉了吧,就算這樣,他們還是不停地對著對方說。
天亮了,張楊感覺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一樣,正午的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
花滿月顯然酒力不如張楊,此刻他依舊呼呼大睡,睡姿很蠻。
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和腿,張楊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下子就立了起來,衝向了花滿月的屋子。花滿月有著一個三層閣樓,那樓叫滿月樓。而此時蕭香應該正在第二層的客房裏休息呢。可是當張楊跑到那裏時,早已不見了蕭香的蹤影。
“小香!”張楊喊了兩聲,空曠的房間中沒有人回應。
“不好!”張楊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一般,猛地跑了出去,向著花滿月的後花園而去。花園之中,靠著的海邊的一麵,張楊終於找到了蕭香,此刻她正躺在地上,白淨的衣服早已被沾上了泥土,而她卻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小香!”張楊一下子跑了過去,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和當年救李真豔使用的三步“神閃”也有得一比了。柳心正要是看到這速度一定會感概:“張楊的實力提升的也很快啊!”
“小香!”張楊大叫著把側躺在地上的蕭香扶了起來,蕭香的全身都似染上了青色一般,沒有一處皮膚是正常的顏色。
張楊看了看不遠處的七彩妖花,那妖花已經從地底鑽了出來,露出了兩尺的黑色人形身體,不過那怪物是閉著眼睛的,如同第一次見時一樣,看著這種情況,張楊明白了過來。“小香身上的青色和那妖花的青色一樣,一定是中了花毒了。”
張楊急忙抱起了蕭香,向著花滿月那裏奔去。
“花滿月,快醒醒,小香中毒了。”張楊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見花滿月像個豬一樣沉睡不醒,一隻手將他提了起來,啪,啪,兩個巴掌扇了上去。
“嗯,我還沒睡好呢!”兩巴掌終於把花滿月打醒了,他睜開眼看了看比自己低一截的張楊,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比我矮了?”
張楊右手一鬆,花滿月一下子落了下來。“因為你被我提起來了,沒時間跟你開玩笑了,小香中了你的花毒,趕緊拿解藥過來。”與花滿月的一次飲酒,張楊早已把他當朋友來看了。
花滿月看了一眼渾身青色的蕭香,頓時清醒了過來,突然覺得臉部有隱隱的疼痛,很奇怪似地自語道:“怎麽我的臉好痛啊!”
張楊一心擔憂著蕭香,也懶得跟他解釋,隻道:“被蜜蜂蜇了。”
“不對啊!我早就發明了一種防蜜蜂蜇的香水,蜜蜂是不會蜇我的啊!”花滿月一副不解的樣子,隨後又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哦,一定是我昨天沒灑那種香水。”
張楊無語了:“看來他醉得不輕啊!”
花滿月再看蕭香時,卻是搖了搖頭,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張楊心中一緊,緊張地問道:“怎麽了?”
“對於你來說,她是個麻煩!”花滿月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心中卻想:“當真是個累贅啊。”
張楊緊張的心平複了下來,方才花滿月搖頭,張楊還以為蕭香沒救了,聽過花滿月的話他才放心下來。“我不怕麻煩,我會永遠帶著她的,絕不會拋棄她。”張楊表情突然認直了起來。
花滿月拿出了藥丸給蕭香服下之後,蕭香隻是睡了半個時辰左右就醒了過來。
“我的花呢?”蕭香醒來之後,就一直盯著自己的雙手,不停地自語:“奇怪了,我明明采下來了。”
張楊每每看到蕭香這樣癡呆的表情都會心痛。“別這樣,小香,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來到這個島張楊還沒有出去走動過,見蕭香又犯病了,張楊心想帶她出去轉轉或許會好一點。於是他和花滿月打了招呼,告了別,就帶著香蕭離開了,花滿月叫了滿月樓的人看著張楊卻被張楊拒絕了。
其實張楊早有離開的意思,他可不會白吃白喝花滿月的,他要出去找份工作賺點錢來維持他在這個島上的日子,張楊經過了很多島,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張楊在街角一處酒樓裏租了一間房子,他不能每天把蕭香帶在身邊,又不放心蕭香一個人四處走動,所以他每天都是白天陪蕭香,晚上做苦工。
半個月很快過去了,張楊在百花島已有半個月時間了。
期間花滿月曾找過他幾次,意思是想拉張楊加入滿月樓。
張楊在半個月時間裏也對島上的事情有了些了解,也知道花滿月在這個島上的地位,同是了解了滿月樓的勢力。不過,張楊一心想著走遍世界,他可不會拘於一個小島,再說了他也不能丟下蕭香不管。
花滿月其實是個高傲的人,不過他很看重張楊,因為他發現張楊不但武功高強,同時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他一心想拉張楊加入滿月樓。可是好幾次的邀請都遭到了拒絕,不過他邀請張楊喝酒張楊卻是從來沒有拒絕過,雖然沒有成功將張楊拉入滿月樓,但花滿月和張楊已經在半個月的時間裏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張楊也從初次見麵因為花滿月臉太白而不喜歡他,到現在已經真心把他當成好友了。
時間依舊流逝,蕭香的病依舊時好時壞。
“張楊,我要那個。”漫步在街道上,蕭香突然指著路旁一個孩子手中的一個波浪鼓笑著說道。
張楊會心一笑。“怎麽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還喜歡玩這個?”雖然這樣說,張楊還是小跑著進入了一家兒童商店為蕭香買了一個小孩子玩的波浪鼓。
可是當他拿著波浪鼓從商店裏跑出來時,卻發現蕭香已經走到了那孩子身邊,突然一伸手將那孩子手中的波浪鼓搶了過來。
那小男孩顯然被蕭香突然的舉動嚇壞了,大哭了起來。小男孩身旁,一個魁梧大漢正是小男孩的父親看到了這幕,一個箭步跨了上來,伸手將蕭香推了出去,同時將波浪鼓搶了回來,滿臉的怒容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搶玩具,也不閑害臊。”
“小香!”張楊跑了上去,將蕭香扶了起來,他雖然對那大漢的作法很惱火,但畢竟是蕭香有錯在先,張楊也沒有多說什麽。
“給!”張楊將從商店裏買來的波浪鼓交到了蕭香手中,將她拉了起來。
蕭香看著張楊遞過來的和小孩子手中一樣的玩具,突然一下子把它丟了出去,衝著張楊吼道:“我要那個。”手指著大漢手中拿著的波浪鼓。
張楊強忍著心中的劇痛,將波浪鼓撿了起來再次遞到了蕭香手中,說道:“一樣的。”
“不一樣!”蕭香的再一次吼聲,深深地刺痛了張楊的心,她再一次將張楊手中的波浪鼓打了出去。“我要那個。”
張楊胸中一悶,一口鮮血自口中溢了出來。“心很痛,很痛。”
張楊抬起了頭,仰著頭眼睛卻閉了起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腦海中閃過小土坡上與蕭香之間的承諾。
“蕭香我喜歡你。”
“嗬嗬,張楊我也喜歡你,就像是喜歡這豔藍香一樣。”
“那你是喜歡我多一些呢,還是喜歡這豔藍香多一些呢?”
“當然是你了,傻瓜。去,幫我把那朵豔藍香采來。”“不是那朵,是那朵。”“張楊,你對我真好。”
“那是當然,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
……
“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張楊口中重複著小土坡上對蕭香的承諾,擦去了嘴上的鮮血,轉過了身去,從地上再次撿起了那個波浪鼓,走到了那小男孩的父親身邊,衝著身材魁梧的大漢說道:“可以跟我換一下嗎?”張楊低聲下氣地說道,他從未這樣低聲下氣過。
那大漢看到了張楊與蕭香發生的事,嘲笑張楊道:“沒用的家夥,竟然怕女人,嗬嗬。”他拿著手中的波浪鼓搖了搖,戲虐道:“想要嗎?”
張楊緊緊地咬著牙,點了點頭,道:“想!”
“給我跪下我就給你,不用換,我送給你。”那壯漢戲耍的聲音不斷地刺激著張楊。
“呯!”張楊強忍著怒火,緊握的右手將手中的波浪鼓都握碎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拿到大漢手中的波浪鼓的,因為他曾向蕭香承諾過“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可是要他給人跪下,他萬萬不會答應的,那麽他隻能搶。
轟,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壯漢肚子上,那看似強壯的漢子卻是一下子扒在了地上。
張楊從地上撿起了那波浪鼓,看了那孩子一眼,說道:“前麵是我不對,後麵是你父親不對。”
……
“給,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張楊走到蕭香麵前,很溫柔地說著,同時將小孩子的玩具波浪鼓遞給了蕭香。
蕭香從張楊手中接過了波浪鼓,空洞的眼神漸漸地有了些許光明,那句“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喚醒了蕭香,她看著張楊嘴角的鮮血,明白自己再一次傷到了這個深愛自己的男人的心,她一下子撲到了張楊懷中大哭了起來。
“張楊,對不起!”
……
蕭香在全家人的慘死中精神受到了重創,自那之後她就瘓上了一種罕見的病,有時她會變得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知道;有時她會隻認得張楊,心智卻像個孩子一樣見什麽都要;有時她會好起來,變得很正常。可是張楊一直期待著的那個她卻是很少出現。
“張楊,我要那個!”
“張楊,我要這個。”
“張楊,你幫我把那個摘下來吧!”
“張楊,幫我揍他。”
蕭香的要求很過份,但張楊一直無怨無悔地滿足著她,張楊就是如此,他竟然愛上了蕭香,那麽他就會為蕭香付出一切。
……
“樓主,張楊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鄉親們一致認為有必要把他趕出這裏。”滿月樓上,花滿月的一名手下,正在向花滿月匯報著張楊的情況。
“不,張楊是個難得的人才。我必須得到他,他隻所以會得罪那些人都是因為蕭香,這不也正證明了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嗎?”花滿月坐在正坐之上,坐下十人都立於原地低著頭說話。“蕭香在張楊身邊早晚會把他拖累死的,我不忍張楊為了一個女人落個不好的下場。”
“你的意思是?”左下角的一個男子右手在虛空一劃,口中吐出一個陰狠的字眼:“殺!”
花滿月點了點頭,道:“這事得我去做,以張楊的性格誰要是碰了他的女人,他一定會滅他一族的,我和張楊算是好朋友了,他也受過我的恩惠,這事我去做就算被發現他也不會怎麽著我的。”
“張楊是我的好朋友,為了他蕭香必須死。”花滿月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是真心把張楊當作朋友才會那樣做的。
張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吸引著他,還有他那豪放不羈的氣質花滿月每每想起都會溫心一笑,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做這個惡人的,因為那是為了張楊好。
堂上的眾人都了解張楊的實力,因為張楊為蕭香得罪了很多人,也經常發生爭鬥,所以眾人都了解了他的實力。他們明白想要從張楊的保護中對蕭香下手,其實是件很難的事,但既然花滿月親自出手了,那這件事就不難了。
“張楊,幫我辦件事好嗎?”花滿月來到了張楊租的房子裏,笑著對張楊說道。
“沒問題。”張楊也不問花滿月說的什麽事,就一口答應了,花滿月於他有恩,而張楊則是有恩必報的人。
花滿月打量了一下張楊租的簡露屋子,又看了看在一旁拿著一束藍色花朵發呆的蕭香,說道:“幫我到海邊扛包東西,那邊有我的人,他會交你怎麽做的。”
張楊點了點頭,並沒有多想,隻道:“那你幫我看著蕭香。”
花滿月滿口答應了。
張楊一個人離開了租房,向著花滿月所說的碼頭走去,可是一路上他心中都有疑惑:“花滿月是那種不喜歡麻煩人的家夥,他自己有那麽多手下為什麽還要我幫他扛東西?”
花滿月一步一步向著坐在床頭的蕭香走去,蕭香似乎明白花滿月用意不善一樣,眼神越發的驚恐起來,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花滿月問道:“你要幹嘛?張楊呢?張楊!”她大叫了一聲張楊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哼!”花滿月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笑道:“張楊那麽優秀的男人,你一個瘋瘋顛顛的家夥如何配得上他?”
這句話似乎傷到了蕭香,她突然猛烈地搖起了頭:“不,張楊不會離開我的,張楊不會拋棄我的。他答應過要帶我遊遍世界的。”
“就你這樣,張楊還沒遊完世界就被你拖累死了,你是張楊的包袱,是累贅,你明白嗎?”花滿月火了,他一步上去狠狠地抓住了蕭香不斷搖動的頭,盯著他的眼睛冷喝。
蕭香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不停地躲閃,接著很害怕似地哭了:“張楊,快來救我,嗚嗚,我好害怕啊,張楊!”
……
“心,好痛!”向著海邊走去的張楊,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痛,他的心底突然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轉過頭去,向著自己租的房子處奔去。“是蕭香,一定是她出事了。”
……
花滿月右手緊緊地掐住了蕭香的脖子,緩緩地將她提了起來,眼睛依舊狠狠地盯著她:“你不配呆在張楊身邊。”
蕭香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炸了,她努力呼吸卻怎麽也呼吸不了,脖子被花滿月緊緊掐住,她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看著花滿月的眼睛求饒,口中還不斷地喊著:“張楊,來救我,我好怕。”
“包袱,累贅!”花滿月再一次吐出這兩個詞,語氣陰狠。他很看不慣蕭香的樣子,什麽事都依靠著張楊,什麽事都要張楊來做。“你把張楊當什麽了?”花滿月沒由來的心底一怒,一聲怒吼。
“包袱,累贅,你把張楊當什麽了。”這些話不斷地回響在蕭香耳邊,蕭香回過神來時,眼神不在那麽無助了,她的眼神變得清冷而又自責。“是啊,我是包袱,是累贅,死了是對張楊好。”
花滿月心中一軟,他明白蕭香恢複了神智,可是這樣的她能堅持到幾時。打散心中的那絲憐憫,花滿月的手再次緊了緊。
“張楊,再見了。”
“這些日子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謝謝你不離不棄地保護著我,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正如他說的那樣,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隻是個累贅,是你的包袱。”
“再見了,張楊,我死後你不必心痛,你應該感覺輕鬆才是。可是我知道你會自責的,千萬不要那樣,不是你的錯……”
“張楊,再見了……”蕭香不斷自語,兩行清淚自眼角無聲滑落。
花滿月感受著右手上的冰涼,那是蕭香的淚水,他突然在想:“我是不是錯了?”
……
“蕭香,千萬不要出事,等我。”張楊不斷地在心中祈禱,速度再次加快了幾分。
“砰!”緊鎖的房門被張楊一腳踢開了,他剛好看到了花滿月右手掐住蕭香的脖子將她提在空中的一幕。
“啊!”張楊感覺自己要瘋了,他不明白花滿月為什麽那麽做,更是怪自己為何要離開蕭香的身邊。
“唰!”身形微動,張楊突然從門前消失,一下子出現在花滿月麵前,一腳踢出,直接將花滿月從樓上踢飛了出去。
花滿月有些驚恐,他沒想到張楊會這時出現,更沒想到張楊反應如此強烈。他被張楊從酒店二樓一腳踢了下來,他撞斷了酒樓的木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鮮血自口中溢出。
接著他看到二樓被他撞開的那扇牆裏,張楊緊緊地抱著蕭香,同時送來了一個無比憤怒的眼神。
“他會殺我的,他是會殺我的。”花滿月感覺心中一涼,他本以為張楊就算知道自己殺了蕭香也會念在自己於他有恩的份放過自己,可是從張楊剛剛那個憤怒的眼神中花滿月看出,隻要蕭香有個什麽事,他張楊一定會殺了他。
不敢在原地逗留,花滿月拖著重傷之軀向著滿月樓逃去,他不是怕死,隻是還有未完的事,所以他逃回了滿月樓,他需要保護,需要滿月樓來保護自己。
“啊!”身後傳來了一聲震徹天地的怒吼,花滿月回頭一看,發現整條街的人都被那聲怒吼震暈了,而自己也被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弄的五髒翻滾,內髒像是要裂開了一般。
“無量音功?好強!”花滿月來不及多感概,不過他又明白了一件事,張楊比他估計的還要強。
……
“蕭香!不要死,你不能死。”張楊一遍一遍地哀求,不斷地向蕭香輸送著真氣,強大的真氣幾乎撐破蕭香的皮膚,可是蕭香還不見好轉。
張楊明白蕭香傷的並不嚴重,隻是一口氣沒上來而已,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幫蕭香提上這口氣,良久,他突然明白了一點:“蕭香,你是想要離開我,才這樣做的嗎?”
他明白是蕭香有了想死的心,自己壓住了那口氣。
“對不起,張楊!”蕭香最後的話語回想在張楊耳邊,張楊可以看到她眼角不停流出的淚水。
“不!”張楊明知道蕭香已經斷氣了,已經死了,可是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依舊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真氣,期間他幾次因真氣消耗過多而暈倒,可是醒來之後他依舊把自己體內唯一的一絲真氣輸送到蕭香體內。
……
“張楊你以後要好好保護我哦!”
“那是當然,隻要你跟了我,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誰要是動你一下,我要他十倍償還。”
小土坡上的一幕猶如昨日一般浮現腦海,張楊不斷地重複著那句話:“誰要是動你一下,我要他十倍償還。”
良久,張楊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緩慢而又沉重地再次重複了那句話:“誰要是動你一下,我要他十倍償還。”
他站起了身,右手憑空一招,一座一尺多長的黑色小塔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張楊右手托塔,左手輕輕地按在蕭香身上,蕭香的屍體頓時消失不見了。“我再也不會留下你一個人了,我要把你永遠帶在身邊。”張楊閉著眼睛輕輕地撫摸著那黑色小塔自語。
“花滿月!”張楊從二樓破開的那麵牆上直接跳了出去,看也看道路兩旁暈倒在地那些人,腳下一踏,唰,他的身體陡然射了出去,隻留下道路上一排蕩起的煙塵。
他懷著憤怒的心情來到了花滿月的小樓前,那棟名為滿月樓的小樓不但是花滿月的住所,同時也是“滿月樓”這投勢力的根據地。
“花滿月!”張楊一聲怒吼如同天降響雷一般震向滿月樓。
“唰!”張楊怒吼之後,滿月樓前一下子竄出了幾十名黑衣人,他們個個都蒙著臉,手中持著短刃,眼神清清冷而冰寒,滿是殺氣。
張楊明白自己要大開殺戒了,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兌現對她的最後承諾“誰要是動你一下,我要他十倍償還。”
張楊並不是說到做到的人,可是在蕭香和柳心正麵前他卻從未失言過。對蕭香的承諾更是一言即出,定會兌現。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事,就是要花滿月付出十倍的代價來償還蕭香的生命。
張楊拔出了那把柳心正送給他的八尺刃,深吸了口氣向著人群衝了過去。
鏗鏘!
兵刃對撞之聲不絕於耳,時不時地有人倒下,無比神聖的滿月樓前如今已是殺伐之地,青色草坪鋪就的地麵上也都染上了鮮血的顏色。
血灑天空,歸於塵土,染紅一片青。
刀劍無情,斬盡生命,身死一切空。
張楊的劍無情地刺進了一個又一個身體裏,他的白色衣衫早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血水濺到了他的臉上,令他原本清秀的麵容看上去有些猙獰。
一路殺伐,勢如破竹。
張楊來到了滿月樓最上層,可是那間屬於花滿月的房間裏並沒有花滿月的影子。
張楊找遍了滿月樓的每一間房子,卻也未曾找到花滿月。推開窗子,卻看到花滿月正在後花園中賞花彈琴,看起來很是閑逸。
張楊沒由來的一陣怒火,一劍削去了背後偷襲的黑衣人的半邊臉。“花滿月,你殺了我的愛人,還能如此輕閑!”
……
“你來殺我的?”花滿月停止了撫琴,看著一身鮮血來到自己麵前的張楊。
張楊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壓製心中的怒火回答道:“是!”他不想花滿月死後還在存在太多疑問,所以他想回答了花滿月所有問題之後再殺他也不遲。
“我於你有恩,你還要殺我?”花滿月並沒有一個將死之人的覺悟,依舊一付淡定的樣子。
“是!”張楊很直接地回答。他不想解釋太多,自己想殺他就殺,哪怕背上忘恩負義之名他也不能負了對蕭香的承諾。
“來吧!”花滿月終於長出了口氣,拔出了自己的配劍指向張楊,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任何疑問了。
腳下一踏,張楊的弩起的身子如同一頭發狂的獵豹一般撲了出去,手中八尺刃也動了起來,向著花滿月揮去。
花滿月突然笑了,然後也動了起來,手中利刃迎上了張楊的八尺刃。
張楊畢竟還是會心軟的,他沒有使出全部力量,所以花滿月勉強與他打了平手,兩人一來一回,一時間竟很難分出勝負,而花滿月卻是一副享受的樣子與張楊較量著。
……
“對不起,張楊!”張楊突然想到了蕭香的死,想到了她死前最後那句話。
原本平和的眼神突然冷俊起來,張楊身形陡然提速,一劍狠狠地刺進了花滿月的胸膛。
一直很是享受著這種爭鬥的花滿月麵容突然一震,看著穿進了自己胸膛的長劍,一口鮮血自口中吐了出來。忍受著那鑽心的疼痛他還是笑了出來。“其實,我喜歡你。”
“其實,我喜歡你。”張楊有些錯愕地看著花滿月最後的表情,聽著他那帶著滿足的話語,一時間腦海很混亂,他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裏。
“小姐!”滿月樓的位置,一個黑衣蒙麵的家夥被張楊砍斷了腿,此刻他正在用雙手向前爬行。爬行中他的麵罩掉落了下來,一個滿臉滄桑的老者,他有一雙稅利的雙眼,此刻那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被張楊用劍穿過胸膛的花滿月,眼睛中淚水橫溢而出。
“小姐!你不能死啊,老爺托付給你的事你還沒辦完呢。”那老者老淚縱橫,努力地向著花滿月的方向爬行著,他爬過的地方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小姐?”張楊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一般,此刻腦袋更加混亂了。
花滿月的眼神漸漸地灰暗起來,她努力將目光移到了老者身上,輕輕笑道:“何伯,我早就說過……我是女兒……身,不……可能……做到哥……哥……那樣……的。對不起,……沒能……完成……父親的……托付。”花滿月的聲音很小,小到張楊都聽不太清楚。說完這些之後,她的腳下一軟,身體無力地向著後方倒去。
“哥哥,對不起!”花滿月最後在心中自語:“我們又可以見麵了,我的哥哥花滿樓。”
張楊看著倒在地上的花滿月,突然覺得她真的是個女人,細眉鳳眼,臉還那麽白,可是自己之前為什麽就沒能看出來呢?
花滿月倒了下去,張楊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為什麽會這樣?
“她喜歡你,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她不想蕭香拖累你,她不想看到你因蕭香被別人記恨,她幫你做了你不敢做的事,她隻想你活得輕鬆。”老者依舊向著爬行著,一路不斷地怒喝著張楊。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她死了,她到死都沒有任何怨言,臨死前她還在笑?”張楊突然一陣哈哈大笑:“是啊!哈哈,我是輕鬆了,哈哈,我好輕鬆。真的很輕鬆。”抬起的頭依舊止不住淚水。
“天在下雨嗎?”張楊抬頭望天,感覺有冰涼的**滑過臉頰。
“是你在自欺欺人!”老者一路爬來,不斷地打擊著張楊,他想報複,想要張楊精神崩潰。“其實你早就知道蕭香是個累贅,你早就想拋棄她,可是你虛偽,你並沒有那樣做,你反而在身邊的人麵前做出一副永不拋棄她的樣子。你是在做給世人看,並不是真心如此。”
“是啊!或許真的這樣!”張楊狠狠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因為他真的生出過蕭香是累贅的念頭,不過他可以向天發誓,他雖然認為蕭香不在了自己可以輕鬆一些,但從未生出過拋棄的念頭。
“啊!”張楊仰天長嘯,被他撕扯零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
一道閃電滑過天際,接著轟隆隆一陣聲響,天上打起了雷,烏雲聚攏了過來,緊接著天上下起了大雨。
“我沒哭,真的是下雨了呢!”張楊抬起頭,任雨水撲打著自己的臉。
花滿月的血混合著雨水慢慢地流到了那朵花園中最妖豔也是唯一的七彩妖花前。
“嘎!”一聲如同嬰兒哭泣般的尖叫聲,撕破了張楊腦海的寂靜。
七彩妖花一下子從地底鑽了出來,露出了兩尺長的身體,同時那一直緊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竟是一雙血瞳,無比妖異。
那雙血瞳靜靜地凝視著花滿月的屍體。
“嘎!”良久,七彩妖花再次發出了嬰兒般的哭泣,一雙血瞳中更是流出了血淚,混合著雨水那血淚汩汩流下。
七彩妖花從土中拔出了自己的腳,它雖然擁有人形,可腳並不像人腳那般,準確地說它沒有腳,隻有根。
七彩妖花拔出了自己的根緩緩地移到了花滿月身旁,血淚灑到了花滿月的身上。
張楊靜靜地看著,看著七彩妖花因為根離了土而慢慢地枯死。
“嘎……”尖叫之聲不斷,那刺耳的聲音狠狠地撞擊著張楊的耳膜,張楊再看向花滿月時再次笑了,笑得無比淒涼:“一朵花方有如此感情,我身為人卻如此禽獸。”
“沒錯,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該死!”老者不停地打擊著張楊,同時向著花滿月的方向爬去。
“夠了。”張楊煩死了那老者,轉過頭去一聲怒吼:“再煩我,我就殺了你。”
老者嘿嘿一笑。“有種你就殺啊,你敢殺我嗎?你殺了我你一定會受到內心的譴責,你會坐立不安的。哈哈,來呀,來殺我啊!”
張楊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頭以一種藐視的眼神看著老者道:“知道許悠怎麽死的嗎?”
“什麽?”老者心中的疑問永遠地留在了心中,張楊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髏。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許悠是怎麽死的,因為他沒有看過三國。
“哈哈,都死了!都死了。”
“心,好痛!”
……
張楊看著滿地的屍體,抬起頭,迎合著天上的雨水,向著北方望去:“大哥,現在你又成為我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理由了。”
花滿月的後花園此刻一片狼藉,那些白色的花朵染上了血水,雖然有在下雨,可是沾在上麵的血怎麽也衝涮不掉。
張楊將花滿月的屍體抱了起來,看著那臨死前還笑著的容顏,張楊又是一陣苦笑:“為什麽這麽傻?”
張楊在七彩妖花原有的位置上挖了個深坑,將花滿月和七彩妖花放了進去。
然後張楊再一次看了花滿月一眼,凝視的目光由花滿月的身上漸漸地轉到了自己的右臂之上,張楊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決然,就像他中了七彩妖花毒時斷臂的那份決然一樣。
“啊!”張楊望向自己右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突然揮劍斬下了自己的右臂丟到了坑中,強烈的疼痛刺擊著張楊,他已是滿頭大漢,可是他依舊站在坑前默哀。
“這條手臂是你救下的,如今我還給你。”張楊看著花滿月流下了悔恨的淚水:“竟然你喜歡我,那麽讓這條手臂陪伴你吧。”
失去右臂的張楊感覺自己做什麽事都困難了十倍,可是他還是堅持著使用左手將深坑填了土,把花滿月和七彩妖花埋了起來,又用自己的血在一塊木頭上寫了至交花滿月五個字,為花滿月立了一個簡單的墓碑。
做完這些,張楊再也支撐不住,躺在了地上,任雨水撲打著他的身體,他用左手狠狠地蓋在了自己的雙眼之上,身體不住地抖動了起來。
縱使張楊有著一顆堅強的心,淚水還是情不自禁地落下。
……
“晴雨,蕭香,花滿月。我愛你們!”
……
“心,好痛!”
……
“大哥,我的心好痛!”
……
“是天在下雨,我沒哭!”
……
在花瓣飄舞、花香四溢的百花島之上,張楊獨自一人,空坐花滿月墳前。
一天、兩天如今已過百日……
“天又在下雨了嗎?”張楊抬頭仰望蒼穹,天空之上卻是萬裏無雲,一片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