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東臨臥睡的石榻前十丈左右,柳心正停下了腳步開始靜靜地觀察起東臨來。
此刻的東臨靜靜地躺在石榻上依舊右手支著頭,柳心正可不認為他會沒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可是東臨那淡定自若的樣子又似真的不知一般,柳心正心想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強者風範吧!
抬石榻的四頭牛麵人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東臨投入了戰鬥中,所以這一刻十丈之內隻有他們兩人,畫麵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柳心正依舊靜靜地觀察著這個神秘而強大叫作東臨的男人,他頭上的角格外顯眼,似乎像征著他的身份—龍。
良久,東臨終於睜開一雙金黃色的眸子,他靜靜地看著柳心正並沒有多少驚訝,仿佛知道這一刻的到來一樣。“萬年了,我的老友,真沒想到你竟成了這副模樣。”
“萬年了!”聽著東臨靜靜地話語,柳心正仿佛瞬間被電擊中了一樣,身體竟無法動彈,腦子裏仿佛有一個無限大的錘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後那大錘仿佛敲開了他的腦子,接著從裏麵冒出了另一個靈魂控製了他的身體:“萬年不見,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子孫嗎?”話語平靜卻威嚴無比。
聽著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柳心正心底一顫著實被自己的話語嚇了一跳,因為那些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並非他的意思。
東臨立了起來,一雙金角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他看著柳心正眼中衝滿了怨氣“少在那故弄玄虛了,八百年前就被你騙過一次,現在還想拿個傀儡來騙我?”
“萬年,哼!萬年而已,東臨你打算放棄了嗎?”幽幽的話語自柳心正口中吐出,帶著一聲冷喝。
東臨被柳心正一聲喝斥所震住,他怔怔地看著柳心正,那眼神柳心正看的清楚,與金甲穿山龍當初看待自己的眼視相似,眼睛雖然盯著自己可卻又不是在看自己的那種感覺。
“嗬,萬年了,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東臨心中自語,他縱然有無數苦惱萬年來卻又無從訴苦,在龍環山他至高無比尊貴無比,可是這又如何?到頭來他連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沒有。
萬年前的老朋友,萬年前的偶像卻一直秘謀著與他龍道相駁的計劃,這樣的龍他甘願追隨嗎?東臨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說過的一句話:“我長大以後要成為傲天神龍那樣神龍級的至高存在。”
還有:“我要追隨龍傲天,誓死無悔!”那時他已經擁有足夠強的力量,已經無需尊稱龍傲天為傲天神龍了,可那時的他依舊在心底說了這麽一句話,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龍傲天的隱忍程度遠非他所想像那樣。
龍類尊稱最強大的龍為神龍,而龍傲天那個時代曾有九位神龍級的龍,其中之一是龍傲天,另外有與他同名八條神龍,合號稱之八方神龍。
而東臨則是八方神龍之一的東臨土龍。
深吸了口氣,東臨突然釋懷了。他突然笑了,笑的很是詭異:“萬年不見,我的老朋友,何不痛打一場!”
龍類善戰,以武會友。
柳心正的嘴角也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這笑來自柳心正體內的另一個靈魂,龍傲天的殘魂,也就是附在柳心正體內的主魂。可是如果有熟悉柳心正的人在身邊的話,一定會驚奇地發現這樣的笑容其實經常掛在柳心正嘴角的,那笑象征著自信,象征著他的心境。隻有高興時他才會有那樣的笑容。
“好,好兄弟見麵定要切磋一場,哈哈,痛快,萬年了東臨你還是我最喜歡的性格。”柳心正輕袖一拂,右手已撓到了身後,從背上取下了天荒火龍,輕拂跳動著火焰的刀身,自語道:“老朋友,你也想插一手吧!嗬嗬,就讓我們一起出戰吧!”
東臨的樣貌很美,有一種柔美的感覺,但卻不失英氣。他輕搖了下頭低聲自語:“這不公平。”可當他的眼睛掃過柳心正手中輕拂的天荒火龍時,卻又轉成了無盡的溫柔,同時有些傷痛:“不過,萬年了你也早該寂莫了,朋友之間的切磋怎麽可以不讓你參加呢!”
東臨哈哈大笑了一翻,衝著柳心正大聲道:“好,今天就讓我們爽戰一翻!”
柳心正也擦拳磨掌,臉上笑容卻不減絲毫:“萬年了,這一天我等了萬年了,哈哈!”
柳心正內心無比掙紮,以上他見了東臨後體現在他身上的一切,還有他所說的一切都已不受他的控製,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了,他無法動彈無法言語,隻能任由另一個自我控製著他的身邊。
有一刻柳心正這樣想:“這副身體本就是龍傲天令龍誠使用聖煉之術造出來的,或許他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造我,而是造出一個能承載他殘缺靈魂的“分身”罷了。”
東臨輕笑一聲,雙拳緊握間一層粉塵已經從地麵飛揚起來覆蓋在了他的手表,那層粉塵在他手表覆蓋之後就如同一層鐵甲一般竟散發出明亮的光澤,同時看上去猶如鋼鐵般堅硬。
柳心正也是輕笑,他雙手未動也未吟咒,隻是他認為隻有那樣才能使用的喚龍術卻瞬發而出,他身體上曾不受他完全控製的龍紋升騰而起,化為一條兩丈多長的金龍縈繞在他的身旁。
柳心正靜靜地看著那條兩丈多長的金龍,有些發呆。身上那他自己都不曾了解的神秘龍紋雖然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一直以來都不能被他隨意控製。想要召喚身體上的龍紋隻能吟咒或結印,可是這一次他的意識受到禁錮之時,這條龍紋卻受著他體內的另一個意識控製化為一條比以往大上數倍不止的金龍隨意地舞動在他的身旁。
回想起與武猖戰鬥時控製那金龍繞身時的艱難,柳心正越發驚奇。
他在心底不斷地大喊:“是誰控製我的身體?”
柳心正不斷大喊,起初沒有得到回應,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終還是得到了回應:“龍傲天!”
簡簡單單地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擊中了柳心正的靈魂,他呆若木雞,身體不受控製,而那一刻他的靈魂也瞬間呆住。
龍傲天!龍族信仰的神,天才神龍龍傲天!被封萬年不死的龍傲天,殘魂附體以求救已的龍傲天!關於龍傲天種種柳心正早已不陌生,從龍誠那裏他已經知道自己體內擁有龍傲天的殘魂,可是這一刻當他體內的殘魂終於與他說話時,他的還是被嚇了一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龍誠曾說過自己是可以與龍傲天的殘魂交流的,隻是時候未到。雖然有過這樣一句話,可如今柳心正依然震驚。
“你是龍傲天?”柳心正的意識在自己的軀體裏向著軀體裏另一個意識問道。他雖看不到那個意識的存在卻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個強大到他無法抹殺的存在。
“嗯!”龍傲天的意識隻是簡單地回道。
柳心正是龍魂依附者,他的身體裏擁有龍傲天的殘魂,這是他所知道的。也就是說他的身體裏其實擁有著兩個靈魂,一個是他自己的,而另一個則是龍傲天的不完整的靈魂。
這一點雖然他早就知道,可是柳心正卻從來沒想過這樣一個問題:自已的靈魂控製著自己的身體是因為自己的靈魂處在自己身體裏,那麽同處自己身體內的另一個靈魂是否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呢?
這個問題是柳心正一直以來都未曾去考慮的,可是現在他明白了,龍傲天的殘魂是可以控製他的身體的。
而現在就是如此,柳心正的靈魂以被禁錮在了一片黑暗之中,而控製著軀體的卻是一直隱藏在柳心正心底最黑暗角落裏的龍傲天的殘魂。
“雖然依附你身上的隻是我的一片殘魂,但卻承載了我全部的意識。也就是說如果這片殘魂毀滅了,那麽我將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再也沒有複活的可能了。所以你是我的全部!你明白了嗎?”身處完全的黑暗之中,柳心正再次聽到了龍傲天的聲音,他的語氣強硬無比,完全沒有把一切壓在他人身上的那種無奈,有的卻是無盡的自信,深信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對的。
“龍誠說你的這片殘魂受創,你不可能終日出現,在我危難之時你也隻是駕馭龍紋相救,為什麽現在卻控製了我的身體?”柳心正很是不滿龍傲天的做法,雖然是龍傲天令龍誠造就了自己,但他依然不滿龍傲天強行控製自己身體的做法。
“老朋友相見,豈有不見之理!”龍傲天哈哈大笑起來,柳心正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卻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那份豪放不羈。龍傲天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你身上的龍紋是逆龍源,記好了,以後叫它逆龍源它或許會更聽話一些!”
“逆龍源?金甲穿山龍口中所說的七大靈體之一的逆龍源?逆龍源到底是什麽東西,有什麽用處?”滿心疑問的柳心正正待發問卻被龍傲天搶先一步說道“到時你自然會明白的,現在不要多問了。”
“放心好了,我的靈魂與你的身體會產生排斥,所以我不會占用你的身體太長時間的,隻因好友相見高興過頭了,才會如此浪費精力來操縱你的身體。”仿佛明白柳心正生氣了,龍傲天終究是轉換了強硬的姿態,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