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個要頂天立地,要為人間眾生轉乾坤,你說的柯先生可是教你浩然正氣的人?”孤鬆道長不知何時來到了林真的身邊。

林真握緊雙拳,點頭道:“是的。柯先生……我……我一定要為鄉親們報仇。斬妖除魔以慰眾鄉親在天之靈。”

慧通禪師此時也來到了林真身邊,聽得這話不禁眉頭微皺:“阿彌陀佛。林真啊,切不可被仇恨迷失了雙眼。須知萬物皆有靈,眾生皆平等。妖魔也未必天生就作惡多端。欲要斬妖除魔,此心可勉,但定要明辨是非,否則豈不是誤傷了本不該傷的人?”

林真聞言學著慧通禪師雙手合十道:“師傅,弟子知道了。今後定然先辨明是非善惡,再行斬妖除魔。”

“阿彌陀佛。很好,很好。如此,老衲也就放心了。”慧通大師點點頭笑著取出一串琉璃佛珠掛在林真頸間:“這串佛珠乃是老衲早年所用法器,暫且拿去使用。”

林真低頭撫摸著這串發亮的琉璃佛珠,感受著蘊含的點點佛力,很是歡喜,隨即想到了鄉親們,不由得一張臉再次黯淡了下來。看著林真臉色再次黯淡下來,慧通禪師歎口氣,心中暗道:“看林真拿的那柄劍的品質,給他劍的人應該同我修為相當,莫非就是那柯先生?可惜,如此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友命喪妖魔之手。”

孤鬆道長看著林真一臉的悲痛,歎口氣道:“傻孩子,逝者往矣。總該做些讓他們為你驕傲的事情吧。走,先把眾位鄉親葬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林真聞言擦掉再次湧上眼角的淚珠,跟著孤鬆道長兩人身後而去。

到得村北空地,隻見鄉親們的遺體已經被眾仙長移到了這裏。

孤鬆道長歎了口氣,隨後一揮手,地麵上的泥土紛紛飛起,形成了數百個坑。緊接著鄉親們的遺體全都飛入坑中,隨後泥土落下,形成了一個個墳丘。

林真強忍著悲痛,從旁邊樹上砍下一節粗壯的枝幹,削成一段墓碑,上書:林苑村眾鄉親之墓。

慧通禪師見林真安好墓碑,隨即便開始念誦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隨著慧通禪師的念動,在場眾多佛修也紛紛緊跟著念動往生咒。

隻見這片墳地上空湧動著澎湃的金色佛光,溫和的佛光照耀下,林真似乎看到了鄉親們的靈魂麵帶微笑的看著自己。那微笑是如此祥和,如此的輕鬆,仿佛是沒有了一切的負擔,隻有快樂。林真不由得淚流滿麵,竟自癡了。

孤鬆道長點了點頭,隨後對著眾道人打了個稽首:“諸位道友,我們不妨也出把力如何?”

“三清在上,正該如此。”眾道人紛紛打個稽首道。

孤鬆道長一揮手,遠處的一顆巨大鬆樹上頓時就折斷了數千跟鬆枝,緊接著就見那些個鬆枝整整齊齊的每個墳前插了一對。

然後眾道士紛紛施展法術,磅礴的木係靈力瞬間匯聚,就見那些個鬆枝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長大。

不僅如此,地上居然也隨著木係靈力的催發而漸漸的長出了野花野草,到得後來,居然形成了一片一人多高的小鬆林。

這片墳地在眾人合力施為下,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就成了一片幽靜的鬆林,偶爾吹過的和煦的清風,似乎在訴說著什麽。

林真長跪在地,向著眾鄉親的墳墓再三跪拜,心中暗暗發誓:“鄉親們。林真定然要為你們報仇。要成為你們的驕傲。”

這時,那些道人佛修也一個個的散去了,隻有慧通禪師同孤鬆道長兩人依舊站在那裏陪著林真。

靜靜的跪在那裏,林真一言不發的回想著往事種種,時而微笑時而悲傷,終於,林真一聲長嘯站起身來。

“師傅,師叔。我們走吧。”林真雙手合十,對兩人道。

慧通禪師微笑點頭:“孩子,你想通了?”

回頭在望了一眼眾鄉親的墓地,林真道:“師傅。我想通了。與其徒自傷悲,不若奮發圖強,以慰鄉親們在天之靈。”

“嗯,好孩子。那麽師叔也走了,若有什麽事情,就用那千裏傳音符找我。老和尚,老道士我走了。”說完,孤鬆道長一聲長嘯,身化長虹消失在原地,空中傳來他那清朗的歌聲:“傾慕仙道貴長生,丹芝食氣和太清。三花聚頂聖明體,五氣朝元萬法通。造化弘生歸大道,霓虹青雲任逍遙……”

林真聽的孤鬆真人歌中之意,不由得為之出神。

“阿彌陀佛。林真啊,這歌乃是你孤鬆師叔修道前的心態。你也要學習這種態度,哪怕是將來得成正果,也不能忘卻今日的心態。孤鬆道友正是不忘根本,不驕不躁,才能在修道路上走的如此順利,萬邪辟易。”見林真聽的入神,慧通禪師給他解釋道。

林真點點頭,握著脖子上的念珠道:“師傅,弟子明白了。”

慧通禪師聞言點頭笑道道:“既是如此,你且同鄉親們最後作別,我們這就走吧。”

回頭看向墓地,林真最後一次辭別眾鄉親,隨後對慧通禪師道:“師傅,等我一下,我去拿些東西。”

說著,林真跑回了自己的破廟,將柯先生給自己的琴、筆等物品收起,隨後卻又想起柯先生的小屋似乎沒有被妖魔破壞,於是林真便去了柯先生屋中,將柯先生的琴、筆以及先生平日的書、字畫等全都收起,留做紀念。最後出門時,林真轉頭對著柯先生經常坐的那把椅子鄭重的拜倒。

等到叩拜完畢,林真鄭重的將柯先生的房門鎖上,然後快步跑向慧通禪師。

夕陽西墜,將兩人的影子拉長,霞光之中映照出林真那瘦弱矮小的身軀,橘紅色的光芒照射著他,仿佛在訴說他將來的輝煌……

吱呦,吱呦,吱呦……

數輛馬車慢騰騰的行在路上,趕車的車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腰間掛著柳葉刀,顯然都是練家子。

那馬車周圍,幾十個武師打扮的人騎馬而行,一個個都帶著刀劍,神態煞是威武,顯然也非庸人。

“老爺。天色將晚,您看是不是就在前邊停下。”一個身穿藍色武士袍,一張國字臉的武士向著第一輛馬車中問道。

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好吧,大夥想必也累了,就在前麵找個地方停下休息就是。”

“是,老爺。兄弟們,到前方找個平坦的地方,咱們休息一晚再走。”這名武士喊道。

不一會,車隊在一處平坦的地方停下,護衛們燃起篝火,幾個仆人打扮的人取出鍋碗瓢盆,開始做飯。

車中的人紛紛下來,第一輛車下來的是一個須發皆白,一身儒雅的老人,後麵那輛車上則是一名十五六歲大小,頭發梳成一對辮子,烏溜溜的一雙大眼睛透著靈氣,一張俏臉帶著三分嬌憨,遠遠的小臉蛋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看上去當真是個美人胚子。

這個少女下得車來,看著眾多護衛看著自己,吐了吐小香舌,回身衝著車裏道:“小姐,下來吧。”

車簾再次晃動,一個少女閃身而出,伸手打在先前下車的小丫鬟伸出的手上,蓮步輕移,下得車來。

隻見那少女肌膚白皙,溫潤如玉,柔滑白嫩的瓜子臉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瑩潤柔美得緊。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大眼撲閃撲閃地,長長的睫毛一如蝶翼翻飛,靈動非常。看她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華,這雙眼睛還是未染俗世般清澈透亮,仿若是珍稀的寶石般,又摻雜著些調皮嬌俏的天真神色。

再加上那玲瓏精致的鼻,和小巧微翹的唇。怎麽看都是柔媚可人的美人。可那一身高貴典雅的墨綠色衣衫,稍顯繁複的裙裾,卻是讓她給人一種淡雅寧靜的感覺,而這靜謐寧遠的氣質在她身上也不顯突兀,反是更添了一絲韻味。看來這少女並不如常人家的小女兒般嬌憨懵懂,而是自有她的一份美麗,獨特,卻沉斂。

這少女一下車,就將適才那小丫鬟的美麗給蓋了下去,那個一身靈氣,嬌憨可愛的小丫頭頓時成了襯托自家小姐的綠葉。

看到自家小姐下得車來,所有的護衛的眼光都看了過來,眾侍衛的眼光中沒有任何褻瀆的感覺,居然都透著尊敬讚賞之意。眾護衛看天仙一般看著自家小姐,直到這女孩滿臉嬌羞的低下頭去方才發覺自己的失態,紛紛回過神來。

“老爺,小姐。稍等一會飯菜很快好了。”那幾個做飯的仆人見老爺小姐下來,趕忙道。

那老人點點頭,神色不怒自威,身上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勢勃然而發,一看就非常人。

的確,這老人就是曾經的當朝宰相李雲聖,輔佐了當朝三代帝王,為人嫉惡如仇,剛正不阿。前代帝王曾經要廣納後妃,都被這位老人給怒斥一番,最終收回了旨意,不僅如此,這位老人也是一代大儒,甚為博學。

他當政時期,所有的貪官汙吏一經查出那是絕對嚴處,鏟除了無數的貪官汙吏,對外則提拔了十數名有為的將軍,一舉將北方胡虜擊破,使得他們年年進貢,歲歲來朝。這數十年間,帝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齊聲稱頌,堪稱一代賢相。今年因為年紀大了,第七次告老還鄉,皇帝才總算是放人。

這少女是他孫女李靈兒,剛剛二八年華,便已是出落得極其美麗,心地善良,待人和善,每一個護衛,每一個仆人都曾受過這位小姐的恩惠。這位小姐自小便失去了爹娘,但是她卻很懂事,平日裏跟著李雲聖研習詩詞歌賦,醫術玄學,種種皆有涉獵。有時跟著丫鬟們學習女紅,跟著護衛們學點拳腳,丫環侍衛們也暗中得了老爺吩咐,小姐想學什麽都由得小姐,隨小姐高興。

李靈兒下得車來,快步走上前去扶住李雲聖,然後走向那邊廚師們做飯的地方。

“幾位廚師大叔、侍衛大哥,謝謝你們了。”李靈兒嫣然一笑,禮貌的道。

眾人聞言慌忙還禮,連稱不敢,雖然自家小姐和老爺從不拿自己當下人,可是做下人的始終要有下人的本分。

“咳咳咳……你們啊,要我說多少遍才聽,都是自家人,別跟這丫頭客氣,免得把她慣壞了。”李雲聖見自家孫女這般懂事,又受下人們尊敬愛戴,也是十分高興。在他眼中,百姓始終都是第一位的,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未發跡那會討飯時幫助自己的百姓們。

不一時,飯菜煮好,廚師乘好遞給李雲聖,然後又盛給李靈兒,這時眾人才開始盛自己的。

眾人剛剛吃了沒幾口,卻聽得遠處忽然響起隆隆馬蹄聲,借著西墜的夕陽的餘暉,眾人看到了遠處騰起的煙塵。

“大家戒備,以防萬一。”侍衛首領李夢龍一聲暴喝道,雖然這裏未曾有過什麽山賊出沒的消息,但自家老爺小姐的安全卻是最重要的。

眾侍衛立刻抽出兵器,團團將李雲聖和李靈兒給護在中間,一時間空氣中彌慢著緊張的凝重緊張的氣氛。

馬蹄聲急促逼近,及至近處,眾人才算看清,卻是數十騎騎士,個個黑衣蒙麵,殺氣騰騰。李夢龍情知自家老爺為官多年,貪官汙吏殺了無數,得罪的人絕不在少數,現在白日裏突然冒出這麽一隊人馬,想必就是哪個貪官汙吏不懷好意,派出的催命殺手。

嗖嗖嗖嗖……

那數十騎到得百餘步的距離卻是毫不停留,瞬間取出弓箭射向眾人。

“保護老爺小姐。”李夢龍一聲大喝,眾侍衛紛紛擋在兩人身前,武器揮舞成一道光幕,當當當當的將不少羽箭當下。

“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那領頭的蒙麵人一聲冷笑,翻身從馬上躍起,淩空揮出一道雪亮的刀芒掃向眾侍衛。

“後天巔峰,不好!亮子,護住老爺小姐速速退走!”李夢龍一見那刀芒頓時大驚,二話不說當先衝上,手中長劍瞬間化作數十繁星,點點閃閃的攻向那蒙麵人。危局之中,更是有勇有謀:“亮子,護住老爺小姐速速退走!兄弟們,拚死保護老爺小姐,報答老爺大恩之日就在今天!!”

一個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答應一聲,立刻背起李雲聖就往馬車拿跑去,李靈兒主仆也慌忙跟上。

“駕……”亮子駕起馬車,帶著李雲聖三人瘋狂的衝著東方黑衣人來的反方向而去。

那蒙麵人首領冷笑著連續數十擊,李夢龍同一幹護衛瞬間就被擊退。

“老二老三隨我追,其他人給我宰了這些家夥。”說著那蒙麵人立刻閃身折向東,想要追上去。

卻不料李夢龍一聲狂喝,一身內力徒然上升,氣勢猛然間強了數倍。

“哼,就算你有秘法又如何?”蒙麵人首領傲然道,隨後隻見他身形一晃,居然猶如遊魚一般貼著李夢龍的兵刃滑到了李夢龍身前,一掌印出,擊在李夢龍胸前。

狂暴的內力攻出,瞬間將李夢龍心脈震斷,隨後冷笑著退走,同兩個蒙麵漢子縱馬追向東方。

林蔭道上,兩個身影漫步而行。

林真邊行邊念誦著慧通禪師傳授的金剛經,據慧通禪師所講,等到自己通過念誦經文,理解經義,可以觀想到佛陀或者菩薩金身的時候,就可以正式通過皈依、禪定兩個階段,突破到明心的階段了,這是林真這兩個月來最開心的事情。

慧通大師看著走路都不忘修行的林真,也是異常的高興,如此努力的好苗子,實在難找,更加難得的是一顆心居然是如此的堅定而又明白事理,真想不出先前教他的先生會是個山野書生。不過那劍修一脈雜取百家,倒也說不準那書生是不是劍修一脈的高人呢。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呼救聲,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林真一聽到這喊聲,立刻便抽出左手握住的寶劍,身子騰空而起,如同雲中遊龍一般衝了過去“師傅,我前去看看。”。

待到前麵,卻見三個黑衣人正獰笑著逼近右邊的兩個少女,其中一個少女顯然受了重傷,躺在另一個少女的懷裏,而旁邊的地上一老一小兩人倒在血泊中。

看著那個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留著眼淚,不斷的哭啼的少女,林真心中的某個地方頓時被觸動了:“呔,何方賊人,居然膽敢濫殺無辜?”

林真猛然衝了上去,手中長劍霍的拔出,閃爍間數十道劍氣猛然飛出,間隔數丈那銳利的劍氣已經到了三人眼前。

那三個蒙麵人驚呼一聲,手中兵器揮舞成風,將林真發出的劍氣擋了下來:“勸閣下莫管閑事,免得丟了性命。”

那少女聽得林真的話,激動的抬起頭來,認為來了救星,哭的梨花帶雨的哽咽道:“嗚嗚嗚……公子救命。嗚嗚……他們把我爺爺給殺害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