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守夜
張奕和另外一個叫做科瑞恩的雇傭兵，分別將主樓上下都探索一遍，因為剛才那隻烏鴉的緣故，張奕隻能負責上麵兩層，而科瑞恩負責探索第一層和地下室。
看著張奕消失在第二層的樓梯，科瑞恩也硬著頭皮鑽進了樓梯下的房間。
昏暗的房間內並不是單獨一間，而是四通八達通往主樓的其他地方。
樓梯下的另外一側，則是一條深陷入地下的樓梯，應該是通向遺跡的地下室，科瑞恩看了一眼下麵，黑漆漆的一片讓他兩條腿有些軟，連忙往房間的其他地方走去。
一段時間之後，張奕已經將樓上兩層都探索了一遍，並沒有現什麽危險，也沒有怪物棲息在這裏的痕跡，這讓他鬆了一口氣，轉身下樓，正好在樓梯口遇上了科瑞恩。
科瑞恩的懷裏鼓漲漲的，也不知道藏了什麽東西，年輕人臉上帶著靦腆和害羞的笑容，但一隻手卻緊緊護著，好像害怕張奕會將他的收獲搶走一樣。
張奕很理解科瑞恩的行為，雇傭兵這個職業，雖然說收入比一般平民高，但那都是拿命換來的。有時候生意不景氣，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因此大部分的雇傭兵都會有貪婪這種特性，哪怕潔身自好的人，也不得不在艱巨的生活麵前低頭。
因此張奕也就當做沒看見，扭頭看了一眼樓梯下，問道：“都看過一遍了嗎？地下室有沒有去？”
“看、看過了，沒有什麽危險。”科瑞恩瞄了一眼黑漆漆的地下室樓梯，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張奕卻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不自然，隻是點了點頭，科瑞恩見狀暗自鬆了一口氣。
兩人重新回到大廳，現蘇珊和德萊尼已經在角落裏打掃清理出一塊幹淨地方。
而另外兩個出去的雇傭兵也已經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大捆幹枯的樹枝，而且還在大廳石桌上蒙塵的器具中找了一個銀瓶子，洗幹淨後裝了滿滿一瓶子水回來。
不用張奕吩咐，雇傭兵們就熟練的用樹枝製造出一個架子來，將銀瓶掛在上麵，然後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架子下麵的木材堆，將瓶子中的水燒開。
這個時候天色也已經暗淡下來，外麵橘紅色的落日餘暉消失不見，黑暗從密林中出現，一步一步將整個世界籠罩起來。沒過多久，大廳外麵的庭院已經是漆黑一片，連中間的蓄水池也看不太清楚。
火焰的光芒會吸引到怪物的注意力，因此他們隻能將大廳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大門關閉上，一行人就窩在大廳中休息。
晚餐依舊是一路上采摘來的野果，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空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狩獵小動物，隻能將就一下。
大廳中一時很安靜，隻有火焰燃燒時出的劈裏啪啦聲，在疲憊交疊下，沒人還有心情開口閑聊。
不過幾個雇傭兵卻沒有在第一時間休息，他們的目光時不時落在科瑞恩鼓漲漲的懷裏，然後又不停打量著石桌上那一堆銀質器具。
也怪不得他們會有這樣的表現，這些東西可都是古董，任何一件都能夠在加斯頓王國的交易市場中賣出天價，隻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那麽他們就不需要再繼續以雇傭兵這個苦逼身份活下去，每個人都將成為一個年輕的富翁。
冒險者一夜暴富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幻想。
隻是礙於蘇珊的威望，雇傭兵們還不敢私自動手，但炯炯有神的目光卻已經表現出他們心中所想。
蘇珊突然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想要拿就拿吧，都是你們的。”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在安靜的大廳中卻顯得十分清晰，幾個雇傭兵對視了一眼，齊聲出歡呼，仿佛連身上的疲憊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他們連忙跑到石桌邊，將上麵的銀質器具拿下來，用衣袖拭擦掉上麵的灰塵，連科瑞恩也不例外。
“這幾個混蛋。”德萊尼見狀氣呼呼的低聲罵了一句，他們現在還在逃命中，同伴也才剛死不久，現在竟然還有心情見錢眼開。
“算了德萊尼，他們沒有錯。”蘇珊疲憊的擺了擺手，這是人之常情，她根本沒有理由阻擋。
不過讓兩個女孩意外的是，除了她們之外，那個神秘的艾爾文竟然也對這些昂貴的古董熟視無睹，反而在火堆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艾爾文先生，怎麽了？”德萊尼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奕從沉思中被驚醒，他愣了一愣，然後搖搖頭回答道：“沒什麽。”
皺著眉看了一眼幾個雇傭兵，他們已經將石桌上的銀質器具都清理出來了，正在爭論著這些東西的歸屬，隱隱有爭吵起來的跡象。
張奕忍不住拍了拍手，將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你們要拿可以，但最好考慮一下怎麽帶走，如果因為拿太多東西而掉隊的話，我是不會停下來等著他的。”
三個雇傭兵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張奕竟然會這樣說，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說道：“艾爾文先生，這些可都是古董……”
“我知道。”張奕打斷了他的話，“但有命拿，也得有命花才行，你認為你們能帶著這些東西順利趕路嗎？如果可以，盡管拿我完全沒意見，但還是剛才那句話，誰因此而掉隊，我絕對不會停下來等著他。”
雇傭兵們都遲疑起來，他們知道張奕說得沒錯，在這麽危險的環境中，帶著這麽些東西趕路，簡直跟找死無異，但若是就這樣放棄，他們也是不願意的，更何況明天也才一天的路程……
張奕看了他們一眼，很清楚這三個年輕人心中所想，但他不願給他們太多的思考時間，而是繼續說道：“趁早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現在先決定一下守夜的順序，我們有六個人，每個人守兩刻時，剛好到明天早上。”
說完之後，張奕看了眾人一眼，見他們沒有反對，便說道：“誰先第一個守夜？如果沒人願意的話，那就我先吧。”
“等等。”
蘇珊立刻開口反對道：“艾爾文先生，你明天還需要充足的精神帶路，守夜讓我們來就好。”
“沒關係，十刻時的睡眠時間足夠了。”張奕搖搖頭道，他不想給這些人一種不公平的感覺，這可能會讓他們心生不滿，若是在平時倒無所謂，但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卻顯得很重要。
見張奕堅持，蘇珊也就沒有繼續勸他。
最後還是折了幾根長短不一的樹枝，用最簡單的方法來抽簽決定。
第一個守夜的人是德萊尼，她顯得有些不高興，第二個是科瑞恩。
第三個是一個叫伯特的，四個是張奕，然後是蘇珊，最後則是一個叫哈利的年輕人。
決定完了守夜的順序之後，眾人便各自找一處地方躺下休息。
三個雇傭兵雖然心中還在想著古董的事情，但疲憊很快就讓他們沉睡，而張奕和蘇珊也是一閉上眼睛就睡著，隻有德萊尼一個人守在火堆旁。
牧師小姐忍著疲憊和心中小小的驚懼，也不敢去打量樓梯上麵的第二層和下麵黑漆漆的房間，隻能嘟著嘴巴，用一根小小的樹枝不停戳著火堆。
外麵突然轟隆一聲巨響，隨後嘩啦啦下起了傾盆大雨。
德萊尼被雷聲嚇了一跳，連忙跑到蘇珊的身邊，緊緊的抱著她，把頭埋進她那褐色的頭裏麵。
一直忍耐過了兩刻時，德萊尼這才像被解放一樣，拳打腳踢把熟睡的科瑞恩給叫醒過來。
科瑞恩醒過來之後，便揉著眼睛靠在牆邊半坐起來，他還算記得守夜，強忍著睡意沒有打瞌睡，等到好不容易守到兩刻時過去，一股強烈的尿意讓他清醒了一些。
外麵正下著大雨，科瑞恩看了看正抱在一起熟睡的蘇珊和德萊尼，年輕人的害羞讓他爬起身來，走到樓梯下的房間。
此時他倒是不怎麽害怕，解開腰帶後，嘩啦啦一道淡黃的尿液便順著房間一側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落下。
一塊處在樓梯邊緣的石頭，正好被科瑞恩的尿柱擊中，骨碌碌的往漆黑的深處掉落下去。
這塊石頭也不知道往地下室深處掉落了多深，然後哐當一聲，出了砸在某些鐵器具上麵的聲音。
這個聲音順著樓梯遠遠傳了上去，原本科瑞恩應該聽得清楚，但此時正好又是一道落雷的巨響，將這個從地下室傳上來的微弱聲音掩蓋住了。
科瑞恩抖了抖小夥伴，然後綁好腰帶回到大廳中，叫醒了伯特。
“交給你了，別睡了。”
科瑞恩使勁拍著伯特的臉，見他睜開了迷糊的雙眼，慢慢從地上坐起來。科瑞恩這才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伯特半坐在地上，茫然的目光在大廳中掃了一眼，他想起守夜的事情，意識逐漸清醒，但外麵傳來轟隆隆的雨聲又將他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識敲打得消失。
“下雨了，應該沒危險吧。”
他嘟囔著，又往地上倒了下去，很快就出輕微的呼嚕聲。
而在此時，漆黑的地下室中，嘩啦一陣響動，正對著旋轉的樓梯下方，倒塌成一堆的磚石被猛地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形從黑暗中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