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泊言怎麽可能忘呢?那麽如花似玉的妹妹,從爛尾樓上摔下來,身體都被摔碎了!

還有他的父親,為了救自己的女兒,也不慎掉了下來,當年的現場不堪入目,盛少珺當場暈了過去,盛泊言也心痛得喘不過氣來,幾近瘋狂。

強大的意誌力壓製著他,讓他不能失去理智,他還有母親要照顧,他還有血海深仇要報!

他懷疑當年父親並不是不小心掉下來的,而是有人把他推下樓的。

包括妹妹,他也懷疑並不是自殺,隻是現場被警察封鎖了,沒看到有別的人在,查了很長時間後,妹妹以自殺結案,父親以意外死亡結案。

他不服氣,不甘心,找汪清海算賬,結果連他的麵都沒見到,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他知道在晏城很難報仇,於是去了京市,為了增強自身的實力,也為了給母親治病。

京市的盛家,是他母親的本家,當年為了他父親,盛少珺獨自來到晏城的。

輾轉十年,他終於回來了!

炎涼是個變數,他沒想到炎涼和汪家會有這麽深的牽扯。

可是,要他放棄炎涼,他說什麽也不肯。

如果沒有炎涼,他即便報了仇,人生也會變得不完整。

他理解母親的感受,答應母親不會停下報仇的步伐,隻是他會找機會把一切都告訴炎涼,由她自己來選擇。

如果她不肯原諒他,無法麵對他,那麽他尊重她的選擇,即便以後孤獨終老,也認命了。

可是如果炎涼不在意,他便抓住她的手,一輩子也不鬆開!

盛少珺被他氣得直抽氣,哭著罵他孽障,他一夜沒睡,陪著母親。

淩晨盛少珺吃了一片安眠藥沉沉睡去,他到陽台上點了一根煙,一明一滅的火光在熹微的晨光裏閃閃爍爍。

他隻向炎涼小心謹慎地透露了一點點,害怕太過沉重和血腥的現實,給她帶來無法承受的負擔,把她嚇跑。

謝奕說,他對炎涼太過小心翼翼,說隻有強取豪奪的霸道總裁最容易獲得女人的心,像他這樣一直保持相敬如賓的姿態,這輩子都別想走近一步。

他苦笑,除了那天在民政局門口,他強行拉著炎涼去領了證,其他時間,他都盡量保持著和炎涼的距離,為的是讓她能夠舒適,不至於被他的緊逼嚇得逃離。

他知道炎涼是個重感情的女子,沈澗西在她心裏的痕跡不是那麽容易就消除掉的,哪怕沈澗西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炎涼理智上也早就認清了他,否則她不會毅然離開。

他知道炎涼和自己領證隻是為了多一道防護牆,隔開她和沈澗西的牽纏,讓沈澗西不要對她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被利用了,但他甘之如飴。

他對炎涼的執著別人不清楚,隻有他自己明白是多麽堅定,他不是選擇,而是認定了炎涼。

他要用潤物細無聲的力量一點點滲透進炎涼的生活裏去,讓她不知不覺地掉進他的溫柔陷阱裏。讓她習慣於他的存在,依賴於他的陪伴。

盛泊言把藥片分好,再次凝視了母親的睡顏一瞬,轉身出來帶上房門,叮囑了保姆幾句,才回到車裏,翻開手機,已經有幾個未接電話顯示。

盛泊言給謝奕撥了回去:“見了龔師傅了?”

“嗯,聽了真是令人後背發涼!”謝奕語氣鄭重,收起了他日常的懶散腔調,“汪清海怎麽敢!”

盛泊言傾了傾嘴角:“那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幹壞事從來都是理直氣壯。”

“你確定要這麽早就揭穿他們?這樣做,也許不會給他們帶來太大的損失,如果完工以後……”

“就現在,不能等到傷害到更多人的時候再動手!”盛泊言聲音嚴厲果決,“誠然晚一點我們的利益會更大,但是不能拿人命開玩笑!這次先給他們一個警告,以他們行事的尿性,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

“嗯,好!”謝奕應下來,嗬嗬一笑,“你還是太仁義。”

“不然呢?我就成了和他們一樣的畜生了!”

……

炎涼她們中午在遊樂園的飯廳裏吃了飯,午後晨晨的興奮勁過了,迷迷糊糊地開始打盹,薑小玫抱著他回到車上。

炎涼開車,打算和薑小玫母子一起回家,商子萱卻意猶未盡,一點兒也不想和炎涼分開,拉著炎涼的手哀求說:“回汪家吃晚飯吧?已經很多天沒見你爸爸了,他昨天還說要你回家住段日子。”

炎涼心裏泛起一陣疲憊,懶懶地推辭:“改天吧,今天玩得有點累。”

商子萱知道那個家對炎涼一點吸引力也沒有,無聲歎了口氣,又堅持說:“清婉不在家,她去澗西那邊住了,家裏平時隻有我一個人。”

她抓著炎涼的手不肯放:“女兒,跟媽媽回家吧,哪怕和我度過一個下午,吃了晚飯再回去,好不好?嗯?”

炎涼心軟,答應下來,商子萱立時喜上眉梢。

薑小玫熱辣辣的目光在炎涼和商子萱之間移動,她羨慕炎涼的好命,疼她到骨子裏的養母去世,又找到了豪門親生父母,以後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思及自己的處境,又看看懷裏沉睡的兒子,心裏翻騰起來。

她不能一輩子像菟絲花似的纏繞著炎涼,畢竟隻是閨蜜,時間久了,就算炎涼不說什麽,自己也會心裏不舒服。

可是離開了炎涼,她和晨晨隻能節衣縮食地生活,她三千多的工資,養活自己都費勁,何況還有正長身體的晨晨,以後又要上學,想要去個像樣點的學校都不能。

薑小玫心裏酸楚又焦灼,她不能這樣子下去,青春接近尾聲了,她必須為自己也為晨晨謀一條長久之路。

她很想把晨晨放下以後也跟著炎涼去汪家,她經常和這些豪門往來,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機會,就像上次遇到的邵千翊。

想起邵千翊,薑小玫心裏不是滋味,那樣英武挺拔又家世優渥的男人,要是早被她遇到就好了。

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那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男人。

又有錢又有擔當,他就像翱翔的雄鷹,相比之下,以前她那個男人簡直就是陰溝裏的老鼠!

想起過去的日子心裏又羞愧又懊惱,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

可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來,抱著晨晨進了院子,眼睜睜看著炎涼的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