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炎涼發現夜裏下雨了,一場秋雨悄無聲息,打開窗子,涼爽的空氣帶著泥土的香氣撲麵而來。

盛少珺說早晚會涼,囑咐炎涼穿得厚一點,炎涼依言換了一件長袖棉裙。

薑小玫給晨晨套上了薄外套,酸溜溜地開口:“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雲姐聽了捂著嘴笑。

盛少珺調侃道:“你壯得跟頭小牛似的,要是炎涼和你一樣,我也不管她。”

眾人說笑著吃了早飯,炎涼開車送薑小玫上班,然後才回公司。

盛泊言早早走了,說有個工地要去看看,還給炎涼發消息囑咐她,汪總來電話讓她不要拒絕。

炎涼輕笑了下,他似乎總能猜到她的想法。

神思有點遊移不定,就在愣神中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是汪凱燁的秘書,語氣很官方地跟她說,要她九點半去公司簽署股份轉讓書。

炎涼有些來氣,汪凱燁派個秘書跟她說,好像給她的施舍似的,或者他並不打算真的給,巴不得她識趣自己放棄,她偏不如他所願。本來就是她該得的,養女都有,憑什麽她要放棄?

她定下了主意,直接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裏,韓菁華早早來了,見了炎涼就告訴她,服裝大賽決賽的評獎方式有些變動,會在燕錦軒藝術館舉辦大型時裝秀,屆時將有各界權威人士和領導參加,除了現場投票,還會直播到網上,在網上發起投票,匯總後選出優勝者。

炎涼沒想到這次的比賽規模這麽大,思量著要是和汪清婉狹路相逢,該怎麽辦。

“炎涼,我有點擔憂。”韓菁華表情有些鬱色,“你的作品和汪清婉的大同小異,到時候她要是誣賴你抄襲怎麽辦?我是可以給你作證,隻是不知道我的話有多少分量,我就怕不但幫不了你,還會給公司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炎涼理解她的心情,握了下她的手,讓她不用擔心,也不用給她作證,到時候她有辦法。

韓菁華狐疑地看了看她,不再多言。

炎涼凝視思索了一下新的設計思路,看看時間差不多,和韓菁華打了招呼,出門去汪氏集團。

她開著車按照秘書說的位置找到了汪氏大廈,坐電梯上了二十樓。

接待她的是一個穿著深灰色工作裝的年輕女子,她容貌姣好,打扮得幹淨利落,是汪凱燁的秘書。

她發現炎涼不會說話,眸中顯出一抹鄙夷,耐著性子給炎涼打字說明,然後拿出一摞文件要她簽字。

有法律顧問過來,又給炎涼講解了一些問題,秘書附耳對他小聲說:“她聽不見,你說了也白說。”

法律顧問驚訝地望了炎涼一眼,就不再多說,隻微笑著指點炎涼需要簽字的地方。

全程汪凱燁都沒有露麵,炎涼仔細閱讀文件內容,生怕給她挖什麽坑。不顧秘書越來越不耐煩的神情,她認真看了兩遍沒發現什麽問題,才簽下了自己名字。

法律顧問忍不住問:“小姐您不是姓汪嗎?”

炎涼嘲諷地一笑,扔下筆,起身離開。

其實炎涼心裏明白,盛泊言能放心地讓她一個人來簽字,就是篤定汪凱燁不敢玩花樣,盛泊言也不怕他玩花樣。

炎涼是本著凡事多加小心的態度認真看那份轉讓書的,也讓自己心裏有數。

商子萱適時發過消息來:“炎涼,我的女兒,中午和媽媽一起吃飯好嗎?”

炎涼發過一個字:好。

過了差不多五分鍾,商子萱又發來一段長文字:“炎涼,媽媽昨天做得不對,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其實媽媽沒有懷疑你,隻是看到清婉手腕上的血慌了神。昨晚我一夜沒有睡好,想起你就流淚,好不容易我的寶貝女兒找回來了,我還不知道珍惜,真的害怕你從此不認我這個媽媽了。早上就想給你發消息,聽你爸說,你要去公司簽字,就強行忍到現在。”

“炎涼,你沒有生媽媽的氣吧?請你原諒媽媽糊塗,以後你在媽媽心裏才是第一位的,是媽的心頭肉、心尖寶,媽媽要把這些年對你的虧欠都補給你。爸爸的股份是你應該得的,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你才是爸媽真正意義上的孩子,其他的,都是野種!”

炎涼從她的文字中感受到了她的憤怒和不甘,知道她所說的“野種”隻是針對汪清海,汪清海是汪凱燁出軌的產物,多年來一直是商子萱心裏的一根刺。

心裏不禁唏噓,商子萱看似嫁了一個有本事能賺錢的老公,其實活得很憋屈,要不是她委曲求全,恐怕汪凱燁早就和她離婚了。

其實汪凱燁真正發家是這五六年的事,如果時間再早一些,也不是沒有可能拋棄商子萱。

如今炎涼回來了,就算商子萱離婚,也有女兒可以照顧她,隻是心裏的傷口還得商子萱自己愈合,即便是親生女兒也幫不上忙。

盛泊言來消息詢問順不順利,炎涼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說:“很順利,隻是汪凱燁不在場。”

盛泊言笑道:“我們要的是他的股份,對他那張麻核桃似的老臉不感興趣。”

炎涼不禁笑起來,盛泊言看似清冷貴氣,損起人來太狠了。

“服裝大賽的事不要擔心,我會安排好的。”盛泊言又說。

炎涼擰眉思索,他安排什麽?不會給她賄賂評委,走後門弄個第一名吧?

“我不擔心,我要以自己的能力拔得頭籌!”在後麵加了個“加油”的表情包。

炎涼唇角噙笑和盛泊言閑聊了幾句,啟動車子去了約定好的飯店。

商子萱早就等在那裏,見了炎涼欣喜中夾雜著忐忑,她帶著討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偷瞄炎涼的臉色,讓炎涼又無奈又心酸。

她作為母親表現得如此卑微,讓炎涼心裏存著的一點兒氣立時消散無影。

她握住商子萱的手,用口型說了“媽媽”兩個字,商子萱震驚地瞪大眼睛,瞳眸裏泛起一層水霧,嘴唇哆嗦著:“炎涼,你、你剛才,叫我‘媽媽’?”

聲音顫抖,語氣充滿了不確定性,她又期待又害怕地要求:“能,再叫我一聲嗎?”

炎涼眸中含淚,又做了個“媽媽”的口型。

商子萱忽地哭出聲來,一把把炎涼緊緊抱進懷裏,摟得很緊,恨不得把炎涼摁進自己的身體裏:“女兒,我的寶貝,你終於肯認媽媽了,媽媽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謝謝你,謝謝你,我的女兒,你沒有讓媽媽等太久,謝謝你接受了媽媽……”

飯店裏的人紛紛向這邊看過來,商子萱卻久久控製不住激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