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涼似笑非笑地看著沈澗西,她不明白沈澗西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等他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她天生就該無條件地服從他,哪怕他和別人結婚,哪怕把她金屋藏嬌,她也應該甘之如飴,稍有不滿,便是她的過錯。
過去以他為重心,凡事都順從他的意願,把他慣壞了!
“炎涼,你相信我!等我把沈氏做大做強,再也不用依仗別人,我就會跟汪清婉離婚,然後娶你。這段時間,我會給你在郊區買一棟別墅,你安心住著,沒事養花追劇,畫畫設計圖,我會把你設計的衣服銷往全世界!”
沈澗西還在自顧自地滔滔不絕,炎涼的神情越來越冷,猛地推開他,疾步跑進了雨中,攔了一輛出租。
上了車,炎涼透過玻璃窗看到他仍然站在雨裏,挺拔的身影帶了一點點蕭索,逐漸遠去,拐了一個彎就看不見了。
回到家,薑小玫驚呼:“你怎麽淋成了這樣?就不會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嗎?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快,不差這點時間,你真是越來越不會照顧自己了。”
嘮嘮叨叨的,讓炎涼想起了媽媽,快要結冰的心湧起一股暖流。
洗了熱水澡,又喝了一碗雲姐煮的薑湯,渾身暖和起來。
“炎涼,你不是去上班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薑小玫看著炎涼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安地問。
炎涼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不想薑小玫跟著焦心。
回到臥室,她打開電腦,瀏覽著畫稿,心裏一片冰寒。
汪清婉也是服裝設計專業畢業的,可是她的設計中規中矩,缺乏亮點和新意。
秋季服裝大賽影響力很大,如果能進前三名,就有去國際服裝秀的機會。
汪清婉剛剛成為“繁簡”設計部的總監,總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績來,所以才把主意打到炎涼身上。
如果汪清婉拿了獎,沈氏集團也會對她刮目相看,不至於被人悄悄議論她才不配位。
沈氏這些年雖然涉足了其他行業,但畢竟是靠著服裝業崛起的,服裝還是它的主業。
汪清婉是要借著這次服裝大賽,奠定她在沈氏的地位。
炎涼冥思苦想,怎樣才能揭穿她,阻止她拿著自己的作品去參賽呢?
悲傷、憤怒,一點兒用也沒有,此刻她才體會到權勢的力量。
手機消息音響起,炎涼看了一眼,是盛姨。
“炎涼,對不起,昨天是不是嚇到你了?很抱歉,媽媽身體不太好,有時候會突然犯迷糊,自己控製不了。”
炎涼輸入:“沒關係,您不要覺得抱歉。現在身體好多了嗎?想吃什麽?我給您送過去。”
盛姨驚喜:“真的?炎涼你願意來看我?你幫我買信昌的點心吧,要新型條和棗泥酥,我經常惦記他家的點心。你知道信昌糕點在哪兒吧?”
炎涼點了點頭:“我知道,您住哪家醫院?給我發個位置,我買了馬上給您送過去。”
很快位置發過來,炎涼穿好衣服出了門。
排了十幾分鍾隊才買到點心,剛出爐還熱乎乎的。
炎涼提著點心坐了出租過去。
晏城最大的綜合性醫院占地很大,高樓聳立,炎涼找了一會兒才找到盛姨住的樓層。
單人間,盛泊言不在,盛姨一個人倚在床頭看書,見到炎涼眼睛都亮了。
像個小孩子似的忙不迭打開紙包,拿了一塊新型條放在嘴裏咀嚼,隨即露出滿足的笑容。
炎涼看到暖水瓶裏水不多了,給盛姨倒了一杯,就去打熱水。
出了病房,問了一個護士,才找到茶水間。
提著暖水瓶出來,迎麵撞上一個年輕男子,他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正焦急地說著什麽,撞到炎涼,隻匆匆點了點頭表示歉意,就走開了。
炎涼聽到他說:“太太是稀有的RH陽性血,醫院血庫裏沒有了,市裏醫院都問遍了也沒有,怎麽辦?從外省調來不及了!”
炎涼一頓,她記得媽媽搶救那會兒,她查過血型,自己就是RH陽性血。聽到那男人都快哭了,心裏一軟,疾步上前拉住他,用手機打字詢問:“我就是RH陽性,是有人需要獻血嗎?”
那男人一怔,驚訝地看了炎涼一眼,喜極而泣:“老總,好了好了,有個姑娘說她和太太血型一樣,這回有救了!”
他拉著炎涼跑到了采血處,先進行了檢查和測試,一切合格,毫不客氣地抽了四百毫升。
年輕男人對她千恩萬謝,留下了她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又塞給她一張名片,寫著晟家地產張昊的字樣。說是回去告訴老總,一定好好感謝她。如果她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炎涼抽完血,感覺腦袋暈暈的,淡淡地笑了笑,回到盛姨病房。她提前給盛姨發過短信,隻說有事晚一點過來,沒告訴她是什麽事。
盛姨敏銳地察覺炎涼臉色不對,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炎涼說可能是早上淋了雨有點感冒,盛姨就催著她去檢查一下,又讓她趕緊回家休息。
炎涼剛要離開,病房門打開,盛泊言來了。
他看到炎涼很吃驚,深眸中閃過欣喜,又不動聲色地隱去,看了一眼盛姨床頭的點心,嗔怪道:“你想吃什麽,給我打電話就是,怎麽指使炎涼過來了。”
盛姨笑得眼睛彎彎:“吃兒媳婦買的,味道不一樣唄!”
盛泊言無奈地苦笑,轉頭對炎涼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家,順便跟你說點事。”
炎涼點頭,他就去找醫生詢問病情,又給盛姨拿了一些藥,回來時神色輕鬆,說盛姨休息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炎涼和盛泊言出來,坐進他的黑色邁巴赫的副駕上。
他袖口挽上去兩疊,露出小麥色的腕骨,閑適地搭在方向盤上。
雨後的陽光很耀眼,光線穿過防風玻璃,打在他線條硬朗的側顏上,深邃的眼窩像是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潭,黑漆漆的閃著隱秘的光澤。
炎涼用視線描摹著他的輪廓,不覺看得出神。
“我就那麽好看?”盛泊言磁性的嗓音,像風掠過山崗,又像是懸崖上的雪鬆,冷寒又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