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海!”炎涼叫了一聲,四處張望尋找。
“妹妹,你叫我幹嘛?”汪清海從旁邊的人群中探過腦袋,身上穿的還是上午的那件天青色西裝,袖口和褲腿上沾了一些汙漬,襯衫有一半拖在外麵,顯得很邋遢。
炎涼上去一把揪住他脖子上的領帶,用力太猛,勒得他翻了一個白眼:“咳咳,你幹什麽?想謀殺我嗎?”
汪清海手腕一翻,把炎涼猛地推到地上。
邵千翊疾步過來扶起炎涼,眸子裏鋒利的寒芒在汪清海身上刮了一下:“你想進局子裏待幾天?”
汪清海鬆了鬆領帶,委屈地說:“警官,你不要偏心啊,沒看到她剛才差點勒死我嗎?”
邵千翊給了炎涼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把她護在身側,眼眸一瞬不瞬注視著汪清海:“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
汪清海在他眼神的壓迫下不敢與他直視,左腳搓著青石地磚:“不是啊,警官你不能隻聽一麵之詞,最後一個見到媽媽的是炎涼!”
“中午我親眼看到炎涼從媽媽屋裏出來,出了大門不到兩分鍾又回來了,在家裏到處亂跑不知道在找什麽。遇到我還打了我一巴掌,然後又跑了,我讓著她沒跟她計較。”
“媽媽一直在屋裏睡覺,我壓根沒上二樓,直到傍晚聽到保姆大聲驚叫,我才上樓查看,沒想到媽媽躺在**一動不動,保姆說她已經死了。”
“我嚇壞了,就報了警!又通知了我爸,然後你們就來了!”汪清海一口氣說完,還很無辜地攤了攤手。
“炎涼,原來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媽媽的人!”汪清婉尖聲大叫,看向炎涼的眸子裏閃著驚懼,“你、你不是吧?你殺了媽媽?”
“沒有證據的事,不要胡說八道,否則告你誹謗!”邵千翊給了汪清婉一個冷銳的眼刀。
“不、不是,”汪清婉瑟縮了一下,“剛才炎涼也說,媽媽不可能自殺,那就是被殺了。最後一個見到媽媽的人,肯定有最大的嫌疑,不是嗎?”
炎涼腦海裏瘋狂地搜索最後見到商子萱時候的畫麵,想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她記得很清楚,離開前,商子萱隻喝了一杯芒果汁,並沒有吃藥。
商子萱有失眠的毛病,家裏常備著安眠藥,就在她的床頭櫃上放著。
炎涼記得藥瓶裏隻有幾顆了,絕對不是致死的量。那麽就是說,有人拿了更多的安眠藥給商子萱吃下去的。
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殺商子萱?
炎涼突然想起後花園裏出現的詹眉亭,難道是商子萱發現了詹眉亭和汪凱燁的奸情,被滅口了嗎?
炎涼轉動眼眸,盯著汪凱燁的背影,眸色幽沉。
“不要胡亂猜測了,等法醫鑒定結果出來,我們也會進一步調查。如果真是他殺,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邵千翊朗聲說,目光帶著強大的威懾力嚴厲地掃了眾人一眼。
汪凱燁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走過來,炎涼看到他眼中的紅血絲,神情中卻沒有多少悲傷之色。
“邵警官,辛苦你了,聽說你剛開始工作,就遇到了這事,唉!”汪凱燁一身深藍色西裝,語氣沉重又略帶歉意。
邵千翊並沒有和他寒暄,而是盯著他的臉,不放過每一個細小的表情。
樓裏的勘察工作告一段落,商子萱身上蒙著白布被一台擔架抬出來,汪清婉號哭著撲上去:“媽!媽!你看看女兒吧,你怎麽這麽狠心,就這麽扔下女兒了呢!到底是誰害你的啊!”
炎涼神情呆滯,目光尾隨著擔架。她不敢相信早上還溫熱的懷抱,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塊。不敢掀開去看,又帶著一絲僥幸,想確認一下,也許他們都弄錯了,白布下的人根本不是媽媽。
她沒有哭,也沒有叫,隻是眼珠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她好像又說不出話了,喉頭哽住,胸腔裏塞了鉛塊,壓得她無法呼吸。
邵千翊被炎涼煞白的臉色嚇了一跳,急忙抱住她大聲叫著她的名字:“炎涼!炎涼!你清醒一下!哭出來!哭出來心裏就舒服了!”
炎涼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眼裏隻有那塊白布,和白布下死寂的軀體。
抬著擔架的警察被迫停下來,炎涼上前抖著手指輕輕掀開了一個角,又頓了一下,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猛地揭開。
商子萱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的,但神情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驚喜地叫一聲:“炎涼,我的乖女兒,不要哭,不要害怕!”
炎涼嗓子裏卡了一下,嘎的一聲,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奪眶而下。
“媽媽!媽媽,媽……”起初聲音低啞,隻在喉嚨裏顫抖了一下,逐漸發出了聲音,逐漸聲音擴大,最後變成悲鳴。
炎涼哭得幾次背過氣去,邵千翊卻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炎涼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斜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周圍或坐或站很多人。
“媽媽呢?”炎涼眼珠逡巡了一圈,無力地問。
邵千翊上前握住炎涼的一隻手:“已經被送到警局裏了,法醫還要進一步屍檢。”
炎涼神情怔忪地略點了點頭。
“有一些問題需要你配合,你覺得還行嗎?不行就改天。”邵千翊目光定格在炎涼的臉上,有些擔憂地問。
“我、可以!”炎涼撐起身子,攏了攏頭發。
“炎涼,你好些了嗎?”
扭頭一看,是邵千敏,她剛才站在汪清婉身後。
炎涼麵無表情朝她點了點頭,把眸光轉向邵千翊。
“各位,我想捋一捋時間線,”邵千翊輕咳一聲,掃視一眼眾人,“你們把今天什麽時間來,什麽時間走,都說一下。”
各人開始梳理,最後確定沈澗西接了親之後,汪清婉、汪凱燁等人都一起去了沈家,家裏隻留下商子萱、炎涼和汪清海。
“商女士作為汪小姐的母親,為什麽沒有跟著一起去沈家呢?”邵千翊皺著眉頭問。
“媽媽說有點累,”汪清婉接話說,“那天剛開始媽媽很開心的,後來炎涼來了,然後我看到媽媽臉色不太好,不太高興的樣子,我猜,也許是真的有點累了,也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和炎涼多待一會兒吧。”
“你說商女士有些不高興,是因為見到炎涼才不高興?”邵千翊銳利地問。
汪清婉神情一僵:“不是的,我隻是看到媽媽臉色不太好而已,沒說是因為炎涼。”
“其實,炎涼原本說的是不來參加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