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婉倒不是貪戀那隻玉鐲有多金貴,又不是什麽無價之寶,她就是看不慣商子萱什麽好東西都給炎涼。
難道隻因為她是親生女兒,自己是養女,就要這麽差別對待嗎?
如果炎涼早就死了,商子萱一輩子找不到女兒,這些不都是給她的嗎?
從繈褓中養大的女兒,終究敵不過血緣?
汪清婉越想心裏越不服,對那隻玉鐲生出了勢在必得的執念。
對了,商子萱還有百分之一的股份,肯定最終也會被炎涼得了去。
汪清婉眸色深了深,輕咬唇瓣,壓下衝到嘴邊的詛咒,強行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彎起手指扣了扣房門:“媽!”
隨即推門進來,把托盤放到長木書桌上:“我看您沒吃飽,拿了幾樣菜過來,我們娘兒倆一起吃。”
商子萱掛斷了電話,見汪清婉這麽乖巧,不覺露出欣慰的笑:“好!你有心了。過幾天你就出嫁了,雖然離得不遠,可我們娘兒倆一起吃飯的機會不多了。”
“媽,您怎麽這麽說。”汪清婉把筷子遞給商子萱,嗔怪地笑道,“您什麽時候想和女兒一起吃飯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五分鍾之內準到!”
說得商子萱嗬嗬笑起來:“你這孩子,就是嘴甜!”
“媽,隻要您不嫌我煩,我每天回來陪您好不好?”汪清婉也不吃飯,歪倒在商子萱懷裏開始撒嬌。
商子萱輕柔地撫著她的臉頰,輕聲歎了口氣:“嫁出去的女兒,哪能整天往娘家跑,就算澗西不說什麽,他家裏人肯定說閑話。隻要你過得幸福,媽媽看著就安心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嫁出去還能限製回娘家?”汪清婉故作不滿地撇了撇嘴,眼珠一轉,“媽,女兒要出嫁了,您給女兒什麽嫁妝?”
商子萱神情一滯:“你爸爸不是給你配送了二百萬的車和三套別墅嗎?”
汪清婉在商子萱懷裏扭了扭身子,語聲更加嬌嗲:“那是爸爸的,媽,我想要你單獨給我的,不管您給我什麽,我都會單獨放在臥室裏,沒事就拿出來看看,體會一下媽媽的疼愛。”
商子萱表情凝重下來,思量了半晌,搖了搖頭說:“媽實在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給你,除了……”
汪清婉眼神灼灼地盯著她。
“不行,真的不行。”商子萱打消了剛才起的一個念頭,“那是必須給你妹妹的。”
汪清婉的臉瞬間垮下來,抽離了商子萱的懷抱:“媽,你心裏隻有炎涼嗎?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你養了我二十七年啊,從繈褓中的嬰兒一點點養到這麽大,怎麽就比不上你的親生女兒了?”
“血緣就那麽重要嗎?”說著委屈地哭起來。
商子萱滿臉歉意,急忙哄她:“好孩子,別哭,乖!在媽媽心裏,你和炎涼是一樣的,但是那隻玉鐲是我媽留給我的,叮囑我有女兒一定傳給女兒,沒有女兒再說。”
汪清婉知道她的言外之意,現在不是有女兒嘛,還是如假包換的親生女兒,她這個養女自然不是繼承的第一順位。
再怎麽耍賴商子萱也不可能鬆口,汪清婉心裏一冷,卻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我明白了,媽,您不要為難,我不要了。”
商子萱聞言立時心疼了,把汪清婉樓到懷裏,輕拍著她的肩膀:“是媽媽考慮不周,媽媽應該單獨給你嫁妝的。這樣吧,媽媽把手裏的股份轉到你名下。”
“真的?”汪清婉驚喜地問,很快又沉下臉來,“不行,媽媽把股份給了我,您手裏就沒錢了。”
“怎麽會沒錢?我平時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日常都是用你爸給我的卡。放心吧,雖然不多,但是媽媽的一點心意。”
汪清婉頓時轉憂為喜:“好,那我就不和媽媽客氣了,放心,將來我養您!”
商子萱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戳了汪清婉的額頭一下:“我還要你養!”
母女倆心情愉快地吃了飯,汪清婉把托盤和碗碟拿出臥室的瞬間,笑得肌肉酸軟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這個中秋沈澗西照例是回老宅子過。
說是照例,其實這是他七年來第一次回老宅過中秋。
殘疾的那些年都是和炎涼在紫金苑過,很冷清。
今晚人很多,除了老爺子,還有沈家軒、沈澗南父子倆,清一色男人,沈澗西覺得從未有過的孤單。
如果想要女賓,沈家軒能給領回來一個營。沈固風提前給他下了嚴令:除了他自己,不許帶任何女人來,這是家宴,不是社交聚會!
邵千敏和沈澗南還沒結婚,自然不會來。
“爸,您甭看我不順眼,”沈家軒撮起嘴唇吹了一聲口哨,邁著吊兒郎當的步子,“明年您有了兩個孫媳婦,就不愁家宴裏沒有女人了。”
沈固風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拄著拐棍做到餐桌首位上。
家宴設在院子裏石橋邊的一個四角小亭子裏,麵朝人工湖。今夜風清月朗,溫度適宜,一家人圍在一起賞月,倒是一番別樣的享受。
沈固風卻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往年也是這樣,今年甚至還多了沈澗西,應該高興才對,可他心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憋悶得難受。
他把這歸咎於汪家最近出的事上,為了盡量減少汪家的損失,他沒少找門路托關係,除了沒出錢,該給的幫助都給了。
反正汪家不缺錢,他隻管給汪凱燁找到合適的人,剩下的就不管了。
沈澗西和汪清婉的婚事近在眼前,以後沈家和汪家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尤其沈澗西正是起步的關鍵時期,更是依賴汪家的財力支持。
他不肯承認是自己焦躁了,強行趕走了炎涼而選擇了汪清婉,結果命運跟他開了一個玩笑,炎涼才是汪家的真千金,他有眼無珠拋棄了珍珠,選擇了魚目。
一想起這個,心裏別提多堵得慌。
可他不會在沈澗西麵前表現出來,甚至心裏也不肯承認自己的錯,隻怪命運弄人。
“澗西,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沈固風在第一輪敬酒過後,沉著聲問。
沈澗西麵沉似水,看不出喜怒:“都準備好了,爺爺您不用擔心。”
“嗤!澗西,你都要做新郎官了,怎麽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高興呢。”沈家軒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裏嚼著,幸災樂禍地看著沈澗西。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沈固風厭惡地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