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 曆史軍事 > 深閨攻略 > 第七十九回方淩澈愧疚對親妹
自方菲瑜在韶離館大鬧了一回,又被老太太當眾罰跪後,便被劉氏嚴格管束了起來,她連請安的時間都和眾兄弟姊妹錯開了。平常除了跟著劉氏出門赴宴串門,便連綺月閣的門都不曾出了。
劉氏卻好似將方菲玥這個“女兒”忘在了身後,以她頸上有傷不便出門為由,出門再也不帶上她,連平常請安麵上也是淡淡的。
方菲玥卻渾然不在意,隻安心在韶離館養傷。
倒是方菲苓聽說方菲玥脖子被劃傷,日日來韶離館探望,瞧著她脖子上的劃痕一天比一天淡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日子流水一般過去,當最後一片樹葉飄落,整個秋天終於消失殆盡,緊隨而來的大雪將整個方府變得銀妝素裹分外妖嬈。
方菲瑜的親事也終於在這寒冬裏定下,定的是督察院右禦史袁家的嫡次子。下定那天,袁家滿滿當當的六十九抬聘禮晃花了整個方家人的眼,方菲瑜也終於吐氣揚眉,恢複了一貫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
喝了臘八粥,在成都遲遲不歸的方淩澈終於在方禮臣寫了第三封信後姍姍歸來。
他回來這日正是午後,陽光微暖晴好,方菲玥正陪老太太在暖閣裏說話,屋簷下冰錐子化的水嘀嗒嘀嗒,聲聲清脆,火盆裏炭火正旺,方菲玥正被那炭火薰得昏昏欲睡,就見疏影麵色微紅,笑吟吟地打了簾子進來:“老太太,您快瞧瞧是誰回來了。”
簾子被打起,卻見一個穿著石青色半舊大襖,長身立玉的年輕公風塵仆仆而來,那封神俊朗的模樣惹的打簾子的疏影都臉頰紅紅,不是方淩澈是誰。
他似是剛回來,身上的玄青色的披風還未來及解去,人也清瘦了不少,眉宇間隱有疲色,卻依舊精神抖擻地進來,對老太太行了跪拜之禮,朗聲道:“澈兒給祖母請安。”
方菲玥頓時沒了睡意,清醒過來,心裏一喜,眼眶炙熱,幾欲落下淚來,忙背過頭去,拿帕子拭拭眼角。
老太太卻是喜極而泣,親自上前扶起他:“好孩子,這小半年倒是苦了你了。”
方淩澈將老太太扶至大炕下坐好,笑道:“澈兒不苦,這半年在成都跟著恩師倒是受益匪淺,學業也大有進步。”
老太太點點頭,拉了他的手細細瞧他,見他瘦了不少,更是心疼:“你也別隻顧著功課,到底是身子要緊,可別熬壞了身子。”
對著自小疼愛自己的祖母,方淩澈自是沒有防備的,暖暖一笑,道:“自是聽祖母的。”
老太太這才放下心,看長方菲玥,笑道:“你妹妹這些日子倒也日日惦記著你。”
方淩澈這才目光柔和地看向方菲玥,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正要說話,看到她左耳下方幾道淡淡的劃痕,眼裏冷光一閃而過,又隨即淺笑道:“三妹這些日子可好?”
方菲玥忙上前行了一禮,態度尊敬卻並不親昵:“謝大哥哥惦記,玥兒一切安好。”
方淩澈點點頭,卻再沒了說話的意思。
老太太看在眼裏不免暗暗歎息,他們兄妹到底不是一起長大的,雖說玥兒也回府這些年,但前院後院涇渭分明,澈兒這些年又一直在外,兄妹倆到底是親厚不起來啊。
又與方淩澈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憐他一路風塵,忙催了他下去歇息了。
方淩澈一出門,方菲玥也忙接機告辭。
從綿福院出來,方菲玥見四周無人,忙扶著靜姝去了方淩澈必經的那條小路。
小路兩旁的樹木上掛著不少灰色枯葉,上頭臥著半指高的殘雪。想是那些婆子偷懶,路上的雪倒是沒掃,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還好是午後,路上沒有什麽人。
方淩澈果然在那裏等著了,見她來忙迎上去,直言道:“你頸上的傷哪裏來的?”
方菲玥下意識地摸摸傷口,心知當初老太太當眾罰了方菲瑜,這事兒鬧的極大,就算她不說方淩澈也必然會知曉,便將與方菲瑜當初爭執不小心被她劃傷之事一一說了。
末了見他臉色鐵青,忙補了一句:“二姐並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她性子急,又因為……”
“我不知道……”方淩澈突然打斷他,雙手握拳,愧疚道:“我隻知道我連我唯一的妹妹都保護不了!”
方菲玥心中暖意融融,“哥哥無須自責,我們不過是現在力量薄弱罷了,隻要哥哥出息了,將來才更更好地庇護我。”
方淩澈柔柔看向她,“我回來前瞧瞧去娘親墓前看了一眼。”
方菲玥目光微紅,恨聲道:“哥哥,我已經知道是誰害死了娘親……”
方淩澈目光驟然變冷,“是誰?”
“哥哥可知那個荷香是誰派去的麽?”方菲玥苦笑道:“她是吳婆子的侄女秋萍,原本是在大廚打雜的,後來被提到夫人院裏做了灑掃丫頭……”
話說到這裏而是不言而喻,方淩澈如何還不明白那秋萍是得了劉氏得指使才去了莊子裏謊報消息,這才使得娘親心力交瘁驟然而亡。
“可惜……”方菲玥歎息道:“我算計了吳婆子,卻終究不知如何去動那秋萍,還因此搭上了靜姝的性命……”
方淩澈不知道自己離府這些日子這個妹妹又遭遇了什麽,隻知道自己如此力量薄弱,無法和那個惡人抗衡。
“哥哥……”方菲玥見他目光深沉,怯怯喊了一聲。
方淩澈突然笑了,拍拍她的頭,卻是苦笑:“你本該是和方菲瑜一樣的,也該驕傲任性,有著女兒家該有的任性,卻偏偏活得這麽小心翼翼還要在這後宅裏步步算計,都是哥哥無能……”
這話說得很是窩心,方菲玥揚揚嘴角,難得撒嬌道:“哥哥說得哪裏話,有哥哥在玥兒覺得無比安心。”
方淩澈卻隻會心一笑。
兄妹兩人又說了些最近才發生的話,才各自回去了。
方淩澈注視著方菲玥的背影走遠,才冷冷一笑,開口對身後的小廝道:“也該去凝華院請安了……”
到了黃昏時分,天色又暗了下去,半夜裏北風呼嘯,又一場大雪洶湧而至。
第二日一早,雪仍是鵝毛般的飄著,靜菡正在給方菲玥係披風,卻見沁紫慌慌張張地進來,連身上的雪也顧不得拍,直衝到方菲玥麵前,慌亂道:“姑娘,凝華院的秋萍昨兒晚上竟然跑去了大爺院裏,企圖……”
方菲玥一聽秋萍竟然跑到哥哥院裏就嚇了一條,見靜菡說話吞吞吐吐更是擔心,急道:“你倒是說啊,究竟如何?”
靜菡臉色一紅,卻還是咬牙道:“秋萍企圖勾引大爺,大爺不為所動,她就惱羞成怒,打翻了大爺屋裏的燭台,差點燒了大爺的暢明居。”
“那哥哥可曾有事?”
“大爺無事。”沁紫忙道,“隻是屋裏的簾幔起了火,那屋子裏家具櫥窗燒了一半,怕是不能住了……”
方菲玥這才鬆了一口氣,“哥哥現在何處?”
沁紫道:“在老太太處呢。今兒一早大爺就命人壓了那秋萍,直接告到了老太太處,老太太聽了大怒,當場就命人杖斃了秋萍,將她一家人都趕去了莊子裏。”
方菲玥聽得膽戰心驚,杖斃?那豈不就是活活打死?
秋萍是劉氏院裏的丫鬟,這次對哥哥出手是劉氏的安排,還是……?方菲玥又是疑惑又是驚心,忙吩咐靜菡道:“快,打傘,隨我去綿福院。”
主仆兩人急匆匆感到綿福院,卻見老太太麵無表情正襟危坐,劉氏則麵色難看地坐在老太太左下手,方淩澈則皺眉立在老太太身旁,見她來也隻是淡淡瞥過來一眼。
方菲玥行了禮,才走至老太太一旁,裝作毫不知情,笑道:“祖母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大早就不高興了?”
老太太卻也不理她,隻冷冷拉我看向劉氏,沉聲道:“考慮得如何了?這姓吳的一家打發到哪個莊子上?”
劉氏麵色更加難看,“老太太,不是媳婦違逆您的意思,隻是,這姓吳的一家子是媳婦的陪嫁,伺候了媳婦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就這樣打發去了莊子,隻怕讓其他的下人跟著寒心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他們一家人也不知哪裏來的一肚子壞水,那吳婆子當初偷窺主子行蹤,還誣陷玥兒,這秋萍比起那吳婆子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竟然爬到主子床上去了!如此不知廉恥,杖斃了她倒也不虧!隻是這一家人卻必須趕出去才能清我方家門庭,若不然豈非被被他們整的烏煙障氣!”
老太太怒氣衝衝,劉氏也不敢接話,隻把冰冷的目光投向方淩澈方菲玥兄妹,這對兄妹倒是越來越有本事了,妹妹算計走了吳婆子,哥哥算了一個秋萍還捎帶上了吳家一家,隻是他們和吳婆子一家杠上,是知道了什麽嗎?
劉氏心中隱隱不安,卻又想起靜姝被滅,連那個紅玉都被表哥遠遠趕出了京城,隻怕方菲玥再也不會知道什麽。
想到這劉氏壓下心中不安,恭敬對老太太道:“吳婆子和秋萍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還都得了重懲,有她們二人為例,相信必然不會再有人犯錯了。”
說到這劉氏冷冷看向方淩澈,我必然不會讓你詭計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