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 曆史軍事 > 深閨攻略 > 第一二七回疏雨之淚乳娘之心
方菲玥紅著臉白了他一眼,卻終是受不住他的勸,又喝了半碗湯,才讓人撤了下去。
用過晚膳,方菲玥才問起下午之事,“父親這樣著急喊了你去,所謂何事?”
徐景颯目光一閃,扶著拇指上一支白玉扳指,半晌才淡淡一笑,道:“不過是朝中之事罷了。”
他說起朝中之事,她便不好多問,又絮絮說了些家中瑣事,才吹燈歇息了。
第二日午後,方菲玥才歇了午覺起來,靜菡一麵小心服侍著她梳洗,一麵小聲道:“少夫人,方才您午睡之後看後門的人偷偷叫走了疏雨姐姐,奴婢隻恍然聽到一句,說是來了家裏人看她。”
方菲玥笑道:“既是她家裏來了人,你便那些銀子送去請他們算是喝茶。”
靜菡小聲道:“可是奴婢問她的時候疏雨姐姐卻是支支吾吾的,隻說是一個遠方的親戚,更是悄悄的去見了,回來便去了自己屋裏,眼下還沒出來呢。”
方菲玥突然想起她出閣之前,好像疏雨也是急著想跟自己似的。疏雨是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忠心自是有的,莫非這其中有什麽隱情?便忙吩咐靜菡,“你去瞧瞧她,可別出了什麽事才好。”
靜菡忙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卻是同疏雨一起進來。
方菲玥正坐在窗下看書,見兩人進來不由一笑,待看到疏雨紅腫的眼睛,吃驚道:“這是怎麽了?”
疏雨像是哭了許久,眼睛紅紅的,聲音沙啞著請安,“奴婢無事,勞姑娘惦記了。”
“這怎能還說無事呢?”方菲玥皺眉看向她紅腫的眼睛,關切道:“可是誰給了你委屈受?”
疏雨立刻又紅了眼圈,淚流不止。
靜菡則在一旁歎道:“也是疏雨姐姐命苦,自幼被家裏人賣進方府為奴為婢,幸而疏雨姐姐被老太太留在身邊,這些年也不算委屈,老太太前些年便說了等到疏雨姐姐二十三歲便放她出府的話,偏她家裏人聽說之後便為她找了個填房的媒事。”
“既是老太太已說要放了你出去?怎地你倒巴巴暗示著老太太要跟著我了?能脫了奴籍出府豈不更好?”方菲玥不解道。
疏雨流著淚著搖搖頭,泣道:“老太太恩典讓奴婢能得以脫了奴籍,隻是少夫人可知我那父母為我定的是何婚事?若隻是填房也就罷了,偏偏那人早已滿頭白發,不過是個小富人家,隻出了一百輛銀子的聘禮,爹娘竟收了禮金,將我又賣了出去。奴婢沒辦法,這才求了老太太將奴婢指給您做陪嫁丫鬟,本想躲過他們的煩擾,不曾想他們竟然又找了過來。”
說道這疏雨更是泣不成聲。
靜菡在一旁氣道:“早在方府之時疏雨姐姐的家人便常來問疏雨姐姐拿錢,疏雨姐姐自己省吃撿用,每每存了體己都給了他們,倒是養出他們如此埋沒良心之舉。”
方菲玥亦氣憤不已,“這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父母,他們於心何忍!”
“你也莫要哭了……”方菲玥拿帕子親自為疏雨擦了淚,沉吟半晌才緩緩道:“你看這樣可好……讓靜菡拿了五百兩銀子給你家人,就讓她們退了婚事,你也繼續留在我這裏,等明年我親自為你指個好人家。當然,既是老太太說過要放疏雨姐姐出去的話,若是疏雨姐姐等到二十三歲還想脫了奴籍回家,我便也不會強留。”
疏雨立刻跪在地上,想也沒想便道:“那樣的家不回也罷,奴婢願一直少夫人。”
方菲玥親自扶了她起來,一麵為她擦淚一麵柔聲安慰道:“既是你願意跟著我,我也必不會委屈了你,將來定會為你找你們何你心意的婚事。”
疏雨忙紅著臉道謝,“謝少夫人。”
如此算是安慰住了疏雨,第二日一早,方菲玥又派靜菡去了疏雨家,那疏雨的父母一看這銀子給得這樣多,立刻答應退了親事,又忙不迭地收了銀子,生怕遲了靜菡就會又將銀子拿走一樣。
靜菡回來向方菲玥說起此事,不覺一陣鄙夷,“還真真是沒有見過這樣愛錢的人,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聞不問,隻顧著看銀子去了。”
“你知道就是了。”方菲玥小聲囑咐她,“這樣的話可莫要讓疏雨聽見,隻怕又招了她傷心。”
主仆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沁紫皺著眉頭打了簾子進來,“少夫人,魏媽媽說是有事求見您呢。”
一聽到這兩人,方菲玥便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她們母女這些日子倒是安分守己的,可知是何事?”
沁紫撅起嘴,卻是對著門外故意放大的聲音道:“人家魏媽媽可是世子爺的乳娘,豈是咱們這些小小的奴婢能說得上話的?少夫人這樣問我,奴婢可是實在答不上來。”
方菲玥一看這架勢便隻她必然是在魏婆子那裏受了氣,借著機會排氣呢,便也由著她去,隻吩咐靜菡,“去請了魏媽媽進來。”
母女兩人笑著進來請了安,方菲玥忙命靜菡扶了魏婆子起身,又賜了座才笑著問道:“媽媽求見所謂何事?”
魏婆子似是遲疑了一下,卻是笑道:“原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隻是少夫人也已進府多日,不知何時會喚了我這女兒敬茶。”
她這是要提醒自己未給秋霜提了姨娘身份麽?隻是那秋霜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罷了,提姨娘還不是眼看這裏的臉色,何況自己身為新婦,即便不提了秋霜為姨娘,別人也不能說自己一句,魏婆子竟如此大膽直言相問,她怎會如此有把握?方菲玥心中疑惑,麵上卻不解地淺淺一笑,“我實在聽不懂魏媽媽的話,秋霜是世子爺身邊的大丫鬟,好好的,讓她來敬茶作甚?”
“這……”魏婆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自然地笑道:“秋霜那丫頭本是世子爺的通房丫頭,早先夫人也是說過的,說等少夫人一來便提了她為姨娘的……”
魏婆子硬著頭皮,待看到方菲玥身邊靜菡沁紫眼中的鄙夷,卻是越說越小聲,若不是秋霜那丫頭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哭鬧,她也不會舍了這張老臉如此來追問二少夫人,不過這二少夫人也確實不夠大度,她都進府這麽多日子,怎地還不受秋霜的妾禮?莫不是他新婚那日因著秋霜的口無遮攔記恨在心?
這樣想著,魏婆子偷偷看了方菲玥一眼,見她眉頭緊皺,心底的擔憂便一掃而空,即便她記恨在心又如何,這可是夫人一早發過話的。待到秋霜真成了姨娘,到時候為世子生個一兒半女,再憑著自己在世子爺麵前的體麵,就算她身為主母隻怕也不能動搖她們母女分毫。
方菲玥看魏婆子說完便神色傲然地站在一旁,目光便一點點冷下來,這樣厚顏無恥地來說出要提自己女兒為姨娘,竟是要抬出母親來壓她,這個魏媽媽還當真是不簡單。
隻是,她以為為自己女兒求個姨娘的名分就是對她好了麽?方菲玥想起在莊子裏不治而亡的娘親,心中不僅一陣歎息。
魏婆子見方菲玥隻是歎息,也不說話,心中不免發急,便又強笑道:“秋霜那丫頭可是一早就預備著向少夫人行禮呢,您看……”
她一再暗示,方菲玥不由心生惱怒,她才嫁來平陽侯府不久,魏婆子仗著對徐景颯有恩,便這樣對急著將她女兒抬為姨娘,未免太過狂妄了些。
方菲玥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揚唇輕笑道:“世子爺還不曾說過要納秋霜為妾的話,她既是世子爺身邊伺候的,定要世子爺親自開口了我才好讓她行妾禮,若是這樣貿然抬了她為姨娘,隻怕世子爺怪罪。”
她說得在情在理,魏婆子卻不依不饒,“少夫人才嫁來侯府不久,想來世子不好給您開口,隻要少夫人開口為秋霜行了妾禮,想來世子定會感念少夫人大度。”
“原來魏媽媽也知道我是才入侯府不久啊!”方菲玥冷笑一聲,一把摔了手邊的茶杯,冷喝道:“我才入侯府,婆婆還不曾開口讓世子納妾,你一個乳娘便急著往我房裏塞人,你這是安的什麽心?”
魏婆子這些年在侯府傲氣慣了,在平陽侯夫人麵前都是極為有臉麵的,何曾見過有人這樣對她冷言冷語,立刻拉下臉色,“我可是奶大了世子爺的,世子爺都要喊我一聲乳娘的,二少夫人這樣大聲同我說話,不怕世子爺知道了怪罪麽?”
方菲玥冷哼一聲,“即便世子怪罪又如何?大啟的規矩是‘新婚三載,無後者乃可立妾’,媽媽莫不是沒聽說過吧?”
魏婆子立刻變了臉色,她被秋霜那死丫頭一鬧,怎地就忘了這事,這才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卻也不拉不下麵子致歉,便嘴硬道:“規矩不過是人定的,那才成了親便納妾的比比皆是,二少夫人如此以這規矩來壓著世子不納妾,未免太不大度。”
方菲玥氣極反笑,正想說他們夫妻房裏的事兒你一個乳娘這樣指手畫腳,未免欺人太甚,不曾想她話還未說出口,卻聽到門外傳來徐景颯冷冷的聲音:“究竟是玥兒不大度還是乳母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