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 曆史軍事 > 深閨攻略 > 第一一五回方菲瑜解禁
方菲玥笑著命靜菡接了籃子,又給繪朱打了賞,“二夫人一直忙著,倒還想著我。”
繪朱笑吟吟道:“夫人常說這府裏隻與縣主關係親厚,自是事事想著您的。”
她這話說得極為投巧,方菲玥心中忍不住嘀咕,當初與二夫人聯盟之時,她雖是口口聲聲說要報娘親之恩,卻仍是明哲保身的。如今事事想著她,隻怕是想與她們兄妹搞好關係,日後能老有所養罷了。
其實二夫人實在不必如此小心,即便是看在死去的四妹的麵兒上,她亦會求哥哥好好為二夫人養老的。
思及此,方菲玥無聲淺笑:“二夫人對我好,我自是記在心裏的。”
繪朱隻是笑著應了一句,又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二夫人還讓奴婢告訴縣主,那劉氏在尼姑庵裏也不老實,一直鬧騰不休,整日嚷著要見老爺。據說昨日更是燒了尼姑庵的廂房,惹主持忙遣了人來稟告,說是廟小,供不起如此大佛,老爺今日還親去了那庵裏呢。”
方菲玥摸著手腕上一對色澤溫潤的白玉鐲,淡淡道:“她再鬧騰又如何,犯下如此廉恥之事,即便是為了方府名聲,父親亦是不會讓她回了方府的,告訴二夫人切莫擔憂。”
繪朱低下頭,忙應了一聲,告辭了。
靜菡卻是擔憂道:“老爺對夫人厭惡至極,怎地還親自去了庵裏,萬一接了她回府……”
“沒有萬一……”方菲玥冷聲打斷她,“父親一向愛惜方府顏麵,怎會接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回來?何況……”
方菲玥冷冷勾起嘴角,“你還記得劉氏被關祠堂當天,離音出府前說的話麽?”
靜菡想了想,嘴邊便綻出一枚意味深長的微笑。
當初劉氏被關進祠堂裏,思音謀害主子,被方禮臣下令活活打死,劉氏身邊兒的其他貼身的丫鬟婆子本來也是要被灌了啞藥送進莊子裏做苦力的,方菲玥卻念著當初的聯盟,為離音求恩,離音這才幸免於難,被放出府去嫁人。
離音出府前曾來韶離館磕頭請辭,當時正是黃昏,夕陽歇歇跨過半開的窗子,照得屋子裏一片明媚。
離音隱在簾子後頭的陰影裏緩緩出聲:“夫人心中之人一直是她那位表哥,那男人自夫人嫁來京城,便也跟了過來,雖有一方妻子,卻隻是養在老家,隻在過年時才回去看上一眼,其餘時間便一直在京城,為夫人打理著陪嫁的幾個店鋪。”
“他倒是專情。”方菲玥低低歎息,“隻可惜沒用在正途上。”
“誰說不是呢!”離音繼續道:“夫人同那男子一直藕斷絲連,所以夫人才讓老爺納了五房姨娘,隻是這一切在夫人生了二爺之後就不一樣了,夫人突然善妒起來,大姨娘一屍兩命,二姨娘牽扯進害了三姨娘小產之事,被送進庵裏,柔姨娘更是成了此事的替罪羊,自有四姨娘小心翼翼,又一直侍奉衷心老太太,才有幸懷了四姑娘,安穩至今。隻是,夫人卻一直恨極了大爺,若不是當時前院她伸不進手,又有老太太派了不少細心的丫鬟婆子照顧大爺,隻怕……”
隻怕大哥要就被害了。方菲玥在心底偷偷接上她的話,卻是一陣心驚膽戰。
離音當日之話方菲玥如今想起都不覺深深歎息,“隻是以為劉氏隻是善妒罷了,卻不曾想是為了方淩昊爭得方家家產,隻可惜賠了夫人又折兵,到頭來隻是害了自己。”
靜菡道:“也怨不得讓人,她咎由自取罷了,如今想來,縱使老爺去了庵裏,隻怕夫人也隻會白白頂著方府夫人的名聲,再也回不了方府了。”
方菲玥卻無端想著方淩昊和方菲苓,大人的明爭暗鬥利欲熏心到頭來害得不過是自己的親人,還是最無辜的兩個孩子。
她看向窗外正要發芽的老樹重重歎息,老樹還會在發新芽,昔人去了卻再難回來,這一府榮華,機關算盡,不過是自毀自受罷了。
劉氏在方老爺去過一次庵裏後就安靜下來,再也沒鬧過。二夫人給方老爺卻給自己屋裏的繪朱開了臉,送進了方老爺屋裏。
韶離館西窗前老樹的新芽從漸漸生長,偌大的梧桐樹葉像是撐起的傘,擋住了越來越濃烈的日光,日子流水般過去,一天一天熱起來,轉眼就到了六月。
眼看離方菲瑜出閣的日子隻剩下幾日,二夫人是越來越忙,老太太見她一人忙不過來,便讓方菲玥去幫忙,“你也該學學管家了,沒得將來尋了婆家倒不會管家,讓人小瞧了。”
方菲玥便跟在二夫人身邊,認認真真學起管家來,整日跟在二夫人身邊忙的不亦樂乎。
這日午後,方菲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做了軟轎,去了郡主府陪薛琪說過。
薛琪已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肚子漸漸挺了起來,孕吐倒沒幾回,隻是吃酸吃的厲害,酸梅從不會少了的。
彼時兩人正坐在涼亭裏說話,薛琪捏了一顆又一顆的酸梅子送進嘴裏,方菲玥笑著打趣,“人說酸兒辣女,隻怕嫂嫂這一胎是個小外甥呢。”
薛琪麵色一紅,輕聲啐她,“你沒得也說這些話來,當初我母妃生我時為也喜吃酸,我不也是女兒身?若是認定了是男孩兒,隻怕將來不免失望……”
她說著不覺皺起眉頭,輕歎了一口氣。
方菲玥自悔說錯了話,忙道:“男孩女孩都一樣,祖母和哥哥都必然歡喜的,何況我也喜歡小女孩呢,安安靜靜的多好啊,倒沒那男孩子淘氣惹人生氣。”
薛琪抿嘴笑道:“妹妹說得倒像是自己經曆了一樣。”
“嫂嫂說笑了。”方菲玥笑道:“我當初在莊子裏時,總見那些村婦被兒子氣的在後麵追著打,那些小女孩倒是懂事乖巧,幫著母親洗衣做飯,頗為懂事。”
薛琪莞爾,“鄉下倒是有趣……”
方菲玥見她喜聽鄉下之事,便又撿了許多鄉下趣聞說給她聽,姑嫂兩人說說笑笑,一下午的辰光就悄悄過去。
黃昏時分,方菲玥正欲告辭,薛琪卻命丫鬟捧了兩個描金牡丹花紋的盒子出來。
薛琪指著一盒道:“這盒是送你的,另一盒是給二妹添妝的,她大婚在即,我身子又不便出門,便勞煩你幫我送去吧。”
方菲玥笑道:“不過是為嫂嫂跑趟腿,又何苦拿了東西送我?隻是……”
方菲玥淡淡皺眉,“隻是父親一直忙於西北戰事,還不曾下令解了二姐的禁足,隻怕我也進不去二姐的院子。”
薛琪淺笑道:“二妹大婚在即,隻怕父親不日就要解了他的禁足,妹妹且等著就是。”
方菲玥點點頭,這才告辭回了方府。
薛琪說得果真不錯,等到六月初六這日,方禮臣果然下令解了方菲瑜的禁足。
方菲玥是在給看太太請安時看到的方菲瑜,她一身藕合色錦賞,頭上也隻戴了兩朵淡青色的絹花,並一支寶藍點翠珠釵。
她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素淨,人也清瘦了不少,隻規規矩矩坐在一旁,再沒了往日張揚跋扈的模樣。
看來此次禁足,沒了劉氏的庇護,她怕是吃了不少苦頭,人也學乖了不少。方菲玥暗暗思忖著,麵上卻笑著給老太太請了安,又笑著給方菲瑜見了禮,“二姐”
方菲瑜眼裏的憎恨一閃而過,淡淡點頭,算是回禮。
老太太卻是心情不錯的模樣,笑吟吟地同方菲瑜說話,“瑜兒後日就要出閣,祖母也為你準備了不少嫁妝,加上以前準備的,倒也和你姐姐出閣不差多少,袁府的人必定不敢小瞧了你去。”
“謝祖母疼愛。”方菲瑜聽聞自己嫁妝豐厚也不見半分喜色,仍是一幅淡淡的模樣,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看來二姐心裏也怨恨上祖母了,隻是……方菲玥看著老太太暗暗皺眉,不覺低歎,祖母和父親一直瞞著二姐劉氏的事兒,可二姐卻想不通,隻將沒了母親死了二弟的事兒怨恨到了她們身上。
從綿福院出來,方菲玥追上方菲瑜的步子,“二姐,我有話同你說。”
方菲瑜步子未停,看也不看她一眼,“我和你沒話說。”
“二姐……”方菲玥快步上前攔住她,“我知道二姐不喜見我,隻是……”
她話未說完便被方菲瑜冷冷打斷,“既是知道我不想見你還不快滾,看見你這幅模樣我知覺得無比惡心!”
她咬牙切齒,眼神冷厲,方菲玥無奈苦笑,“自我回府以來,二姐就沒給我我好臉色,我想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惹得二姐如此恨我?”
方菲玥冷冷一笑,“你錯在不該回這個方府!自你回府便奪走了走了老太太對我的寵愛,又處處跟我作對,搶我的風頭,竟然被皇後親封了縣主。方菲玥你不過一個低賤庶女而已,若不是我母親將你接回府,你根本什麽都不是,就你……憑什麽樣樣都比我好?”
“我從沒想過跟二姐作對,更未想過搶二姐的風頭,何況縣主之位是嫂嫂幫我求來,這我如何左右?而且二姐可知夫人接我回府是想著如何算計我,哪裏是為我好?”方菲玥皺眉反駁,二姐怎未免也太冤枉她了。
“母親何曾算計於你?”方菲瑜冷哼一聲,“你知道我最憎恨你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