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敵人看自己看的真的很準,他曾經眼睜睜的看著融融發動燃油祭祀的終極拚命之術----自爆,和敵人同歸於盡,自己完全無能為力,那種滋味真不好受,雖然,融融是不死的小鳥,並沒有永遠離他而去,他還是很自責。而現在,如果真讓他眼睜睜的看著純純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死去,他卻什麽都不能做,那種滋味恐怕會讓他瘋狂。
懶人心經在這種時候,是沒有用的。因為,在這種事情上,將夜無法順其自然,用那種“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冷漠態度去順其自然。
不過,最後他還是放下一切,想到了一個很簡單的解決辦法。如同懶人遇到困惑後,常常的做的那樣----問本心。巫山雲是在那晚後的第三天回來的,將夜把所有的事情都共享給他,然後也把難題拋給了他。
本心沉默了足足十分鍾,最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你猜,我會怎麽回答你?”
將夜懶洋洋的笑道:“反正,你無論怎麽回答,我都聽你的。不過,前提是,你得回答我......”
巫山雲長長的歎息一聲:“哎,我想,有的事情,你做了,可能會後悔,但是你不去做,卻一定會後悔,不是麽?”
將夜聽完,仔細品味著這句話,最後露出灑脫的笑容,起身抱了抱山雲,道:“果然,最後靠得住的,還是本心你呀!”
巫山雲點頭道:“不過,什麽重擔都壓在我頭上了......這裏,我向你保證,孤獨城城在,我人在,城亡我人亡,至少,我會保證你的女人不會受到一絲傷害,兄弟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將夜知道山雲話中的意味,無奈笑道:“隻能說,如果一切都是莊作蝶那人設計的,那麽這個利用自己最愛的人作為誘餌,不擇手段的男人,實在是無可救藥了。”
當即,將夜向所有人宣布了這個決定,然後當眾將巨子令和薔薇令都交給了山雲,表示以後一切都聽山雲的指揮。
將夜的決定是那麽決絕,以至於孤獨城的大佬們苦勸半天都沒有絲毫動搖。戈奴這一次由當眾求了將夜一番,將夜隻能抹去戈奴臉上的淚水,然後將輪回沙漏交給山雲,這表示,他將自己一切能力都留在孤獨城,山雲在和自己在完全是一個樣的。
走的時候,安吉一定要跟著將夜。將夜明白她的意思,那是她想要送他到水島上去,然後在水島上等他回來。
送別的時候,戈奴沒有來,這讓將夜有點悶悶不樂。在戈奴看來,挽留的人留不住,她倔強的認為,在將夜心中,純純的位置要比所有人都重,乃至於超過了孤獨城所有的墨者在將夜心裏的地位。
將夜通過土之分身知道戈奴是這麽想的,也無可奈何。隻是,這一切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來到水島的時候,山雲卻將輪回沙漏通過空間傳送傳遞過來,他的意思是:如果將夜不盡全力去尋找混沌火祭台,那麽還不如不去。若沒有輪回沙漏護體,在陌生的環境中,將夜可能有去無回,那時候將夜肯定會後悔。
事實也確實如山雲所預料的那樣,在通過跨界傳送陣的時候,將夜如果沒有輪回沙漏護體,他肯定要大吃一番苦頭。因為那個跨界傳送陣已經破損,傳送陣中空間極其不穩定,隱藏著許多空間漩渦,一不小心,身體就會被撕碎或者卷入混亂的空間中去。
安吉淚眼婆娑,依依不舍,將夜抱著安慰她良久,她還是哭成個淚人。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舞衣偷偷的跑來了,她想要跟你一起去......”安吉一邊抹著淚水,一邊說道。
隨後,將夜便感覺到安吉身上一道親切的靈魂波動侵入自己的肉體,正是舞衣用肉體穿梭的能力進入自己的識海中。將夜明白是舞衣,所以並沒有抗拒。
“傻瓜,我是去找火種的,又不是去旅遊的,你跟著過來幹什麽?”將夜難免這樣說道。
舞衣弱弱的回答道:“我......我看過很多關於燃燒軍團的古書,裏麵有暗黑地獄裏的知識,我想我能夠幫助你,讓你更快的找到火種。”
“好吧,算你過關......”
如果舞衣不是這麽說,將夜是絕對不會帶舞衣去冒險的。
將夜再給了安吉一個長長的吻,久久的凝視她的眼睛,說道:“安吉小寶貝,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火種安全的回來的......”
安吉點點頭,忍不住眼淚又滴落下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直到你回來的那天......”
將夜向安吉揮手道別,祭起輪回沙漏護體,踏上了前往的暗黑地獄的旅程。在傳送陣的另外一端,將夜事先就隱匿起來,他一開始還擔心會有人發現自己,等到了出口,才發現那是一個地下的洞穴,四野無人,一看就是荒廢了很久的那種。
說起來,這是將夜第一次踏足地獄的地界。進入暗黑地獄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裏的東西實在是太大了。
將夜所見之處,各種東西都比靈界中的大上五六倍,裏麵的老鼠看起來更像貓,而貓幾乎就是小老虎了。裏麵的物質特別純粹,一眼望去,形形色色的山脈中,有金山,銀山,靈界難得一見的金剛砂,秘銀,空銀水晶,這裏堆積成山,壓根沒人要......將夜完全明白過來,孤獨城在地獄購買純粹質料的價格為什麽會那麽低了。
不過,將夜很快聞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和腐朽味道。將夜下意識的展開陰影國度,感知著周圍的環境,讓他大吃一驚:從空中俯瞰下來,大片大片的狼煙下,血池成溪,屍骨成山,各種以腐屍為食的魔化動物躥來躥去,怎麽看都像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通過精神共享,舞衣也看到了這幅場景。
“看來,書中記載的沒有錯,這的確是一個毀滅和破壞的世界。”舞衣做起了忠實的導遊:“這裏有十個國度,裏麵魔王爭雄,最後形成了十個強大的領主,領主的人選雖然經常變,但是領主的名號卻從來沒有變過,這十個領主分別是:恐懼之王,毀滅之王,憎恨之王,詛咒之王,痛苦之王,罪惡之王,欺詐之王,混亂之王,破壞之王和燃燒之王。當年,燃燒之王是十大領主之主,暗黑地獄中的最強惡魔主宰,不過在入侵神龜靈界的戰爭中,燃燒國度元氣大傷,由破壞之王取代了燃燒之王的統治地位......”
將夜催促道:“說關鍵的,燃燒國度在什麽方位?九轉混沌之火應該在那裏。”
舞衣指引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書上所說,應該在地獄的東北方向上......”
地獄之大,超乎將夜的想象,按照他在主之天堂中的經驗,這裏應該有挪移法訣可以進行遠距離的挪移,可是,他人生地不熟,哪裏敢去打這挪移法訣的主意?要是被人給認出來,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好在他是空間穿梭者,不然坐十一路公交車跑到死也難到達目的地。
將夜在地獄中滯留了幾日,認識了不少地獄中的職業者,他們有巫醫,聖騎士,法師,死靈法師,野蠻人,惡魔獵手,刺客等等。將夜感覺自己的體型和死靈法師比較像,為了方便,他便在相當於神龜大陸上傭兵工會的職業工會中注冊了一個身份,選擇了死靈法師這個職業。
隻是,讓將夜頗為尷尬的是,因為他沒有純正的惡魔之力,所以一般的死屍操控之術,詛咒之術,傀儡術,白骨之術等等死靈法師的招牌法術他無法學習,這無疑會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無奈之下,他隻能研究著怎麽用陰影之術模擬出操控死屍,白骨的法術。
不得不說,他是從黑色鳥人那裏得到了足夠的啟發,解決眼下的難題。黑色鳥人用的心魔寄生之法,將夜見過兩三次,在這裏,將夜借用過來,改頭換麵成陰影寄生之術。
完成陰影寄生之術,舞衣也幫了很大的忙。舞衣本身是肉體穿梭者,寄生之術是她的本能天賦,她對此有很深刻的心得體會。
通過舞衣的一番講解,將夜終於抓住了關鍵。
“你是說,精神入侵是有技巧的,最大的技巧,就是先進入對方的靈魂本源中,然後順著本源擴散到對方的全身......我明白了,那隻死黑鳥的心魔寄生術為什麽叫心魔,心魔重在心字......我知道了,心魔之術其實和入涅槃之術是相對的。我懂得入涅槃,就懂得心魔了......”
也許,將夜進入暗黑地獄,是一種機緣,讓他更加直觀的明白過來,佛和魔都是極端之術,而且這兩種極端都是相通......將夜入涅槃,進入超脫的時空中,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這是佛道,反過來,由處於宇宙萬物中心的這片時空進入對方的心中,就可以化而為心魔。
物質有物質的中心,精神有精神的中心,以沙漏入道的將夜明白,無論物質還是精神的中心,都是沙漏的漏心。用陰影掌控物質和精神的漏心,強行寄托占據,就能夠操控物質和精神。
明了這一切,將夜豁然開朗,用陰影之術不斷練習起操控死屍和白骨的傀儡術......
想起無名師兄所說,黑暗之術的兩大終極法門,一個是陰影之術,一個是心魔之術,一個煉己,一個化外......將夜不禁笑了:無論是心魔之術還是陰影之術,無論內還是外,其實都和沙漏之道不像違背,和宇宙規則的總原則不違背。
機緣巧合之下,將夜對宇宙間的規則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時他對自身領悟的沙漏之道也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