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樣一番思量,將夜心中懷疑的三個疑點已經得到了兩個答案。即敵人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是因為敵人滲透到天空之城的臥底需要在自己老丈人走了後才能搞小動作,同時李伯叔隻所以會有這一係列動作,那是因為他和刺客們勾結,為了保住自己的權位。而第三個疑點,這些突然出現的強大的刺客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將夜知道現在想卻是無益。將夜不難想到,這些刺客們刺殺天朝儒者,並非他們真正的目的,極有可能隻是和李伯叔的交易條件,要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那就要看,等到李伯叔完全掌控天朝後,會有什麽突然的行動,那時候才能夠看出端倪。

如此思量之間,將夜覺得自己腦海中的陰霾已經消散了許多,他已經能夠看到整個局勢的輪廓,可以抓住其中些許關鍵。

這讓懶人將夜頗為自信,看來以兵道來分析其他事情的形勢,還是蠻管用了。

他既然已經完成了“化敵為己”的工作,那自然而然就順著思路,想著自己該怎麽“化己為奇”。

化己為奇的關鍵,便是要抓住敵人的軟肋和漏洞,是建立在化敵為己的基礎上,簡單說來,就是知道敵人怎麽想之後,再想想看,敵人害怕什麽,那麽我們自己就做什麽。

在將夜看來,整件事主要牽扯到三方力量,一方是這群魔鬼般的刺客,一方是潛伏在天空之城中的臥底,一方是李伯叔那哥們兒。

這三方力量中,原本天空之城中的臥底和刺客們應該是一家。但是,有過做情報工作的將夜知道,臥底就是間諜,間諜這玩意兒容易變性,演變出內間,反間,乃至雙麵間,即使使用間諜的人,對間諜本身也有忌憚。而間諜自己每天都處於驚恐的生活中,為了生存,對一切都會抱著懷疑的眼光。因此,在天空之城中的臥底,其實是獨成一派勢力。

按說,李伯叔不至於和那麽詭異的刺客們搭上夥,即使搭上夥,也不會那麽信任。他們之所以能夠達成合作,應該是天空之城上那位臥底作為中間人,進行牽線搭橋的。有天空之城的招牌,李伯叔才可以放下心中的顧慮,和一群陌生人合作。

如此,似乎可以說來,李伯叔和這群刺客之間的聯係,是天空之城中那位臥底在維持的。這三方勢力,可以說彼此都不信任。將夜覺得,如果自己是刺客的首領,肯定不怎麽信任天空之城上的間諜,自己帶手下辛辛苦苦潛伏而來,卻被當成刀去殺一群完全沒有恩怨的儒者,怎會沒有怨言?而李伯叔呢?他對天空之城那位臥底恐怕也不是沒有懷疑吧?畢竟,那位臥底不是正牌的老大,隨時都可能被擼掉,和他合作風險悉數很高,怎麽著自己也得防上一手。

而那位臥底哥們夾在中間,恐怕也不是那麽單純的人兒吧?他好像駕車的車夫,要控製兩頭驢齊頭並進,哪頭驢尥蹶子,他這車都駕不利索,所以,他對兩頭驢子都不怎麽放心。

於是,將夜懶懶的想到,這三方勢力既然彼此都不放心,那麽他們怕的事情,就是對方不安約定的事情做。

如此說來,這“奇計”就顯而易見了,如果刺客不按約定殺製定人,而李伯叔不按約定不對刺客反擊,那麽這三方人肯定會相互猜忌,懷疑,自己就會掐上了。將夜出手,就是要製造種種假象。

本來,這件事兒,其實是牽扯到四方勢力,因為李伯叔這家夥心子險惡,把孤獨城牽扯到這事中,想要把屎盆扣在孤獨城的頭上。本來,如果李伯叔不把民眾的視線引到孤獨城頭上,那麽他自己就遭殃,會被天朝子民指責,子民們會說,領袖無能,不能保護好儒者。而一旦把黑鍋讓孤獨城背了,原本就給天朝帶來一連串恥辱的孤獨城就會成為吸引民眾仇恨的吸鐵石,這樣一來,李伯叔就把矛盾轉移到帝國之外,他自己安全了。不過,確切的說來,孤獨城壓根就不算第四方勢力。因為天朝壓根就沒想要對孤獨城開戰,一切都隻是擺個架子,老李這混球自己那檔子事都沒辦利索,就是借他一千個豹子膽和老虎膽,他都不敢在這種時刻來碰孤獨城。所以,孤獨城隻是一個被卷入其中的無辜看客,雖然無辜,但是沒有什麽危險。

想到這裏,將夜由忍不住笑了,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是:老李啊老李,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我天將夜的厲害,這回,我讓你看看,什麽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都不先試試自己有幾斤幾兩。

至此,他決定把這件事當成一局模擬對戰遊戲來玩,這局遊戲,不管怎麽樣,孤獨城暫時都沒有危險,那麽他將夜大爺就可以放開胸懷,隨心所欲的大鬧一場。

既然是玩對戰遊戲,將夜便下意識的用八卦心法分析起局勢來。眼前的局勢中,孤獨城的敵人是天朝李家。現在,將夜已經看清楚局勢,那麽孤獨城不再被蒙在鼓裏,被人扣屎盆還沒有辦法,而變成一個伺機而動的獵手,要給敵人一個始料不及的下馬威,那麽己方的軍勢便是雷。天朝李家的算盤打的震天響,算是算得好,用一招驅狼吞虎之計,借助刺客之手,消除異己,穩固自己地位,而弊端由孤獨城承擔。整個計劃,目前已經順利的進行了一半,他們的軍勢可算得上是澤,對李伯叔來說,一切如同萬物映湖,湖水不動,一切卻都在掌握之中。

如此,下雷上澤,澤雷隨,對應於三十六計中的混水摸魚之計。何謂混水摸魚,就是把水攪渾,叫魚兒分辨不出防線,不辨虛實,搞錯攻擊目標,而自己好乘亂抓魚。

“混水摸魚呀,好一個混水摸魚,正好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將夜心中暢快的想到。

他用兵道推演出來的法子和用八卦心法推算出來的法子相通,讓他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暢美感覺,仿佛宇宙之間天機混沌,一切渾然天成。

同時,在他心中,一股更加靈動的感悟正在醞釀。他感覺萬事萬物之法都是相通的,他原本以兵戰之法來分析這政治謀略之事,隻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並沒有真的想要徹底解除心頭的謎團。隻是,他這“玩一玩”之下,竟然慢慢叫他玩出了門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以兵道之法分析局勢,居然叫他把所有的點都連成線,然後以線推點,把大部分疑點都消除了。

當他對整個局勢都把握住之後,頓時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豁然開朗感覺。現在,敵人的一切都隻是剛剛開始發動,真正厲害的陰謀還沒有顯露出來,可是將夜卻已經看清楚了他們的真正麵目,這叫敵人情何以堪,如此,這遊戲還怎麽玩?將夜似乎將模擬對戰中的作弊手段帶到現實中,一開始就了解了敵人所有的動向。在遊戲中,他的作弊法子是陰影分身,而在現實中,他的作弊法子則是懶人心法和八卦心法,用這兩樣東西可以提前勘破癡頑,看破迷霧。

大道之機悄然在將夜胸懷中運轉,毫無凝滯,將夜閉上眼睛,將心神寄托在陰影分身中,擴散宇宙周天中,他的陰影仿佛化為光線,每一道光線都是他的一雙眼睛,直接射入萬物的本源之中。

他再次自然而然的感應到了超脫物外,跳出五行,俯視天下的那種感覺。在這種感應中,他感覺萬物都沒有分別,都是由大道萌發出,萬物雖然五彩紛呈,多彩多姿,但是現在卻一個個都如同嬰兒一般,在將夜心中顯現出同樣的形態。這種錯亂中的整齊,混亂中的穩定感,最後在將夜心中凝練成為法則的感應。

對,將夜感覺到了法則。

法,是一種神奇的東西,是萬物運行的規律,百姓日用而不知。平常,將夜通過金獅子秘法,也能夠進入這種佛陀入滅的寂滅境界,感受天地一體。今兒個卻是多了一種法的感覺。他不僅感受到了法,而且由剛剛以兵法入政法,兵法和政法相通得到足夠的啟發,進入了眾法相通的領悟中。

法則,以各種類似於直觀圖形的形式在將夜心中流淌。在他的心眼中,他看到:水的法則是流線型,火的法則是擴散型,天的法則是發散型,地的法則是收縮型,靈的法則是螺旋型,能量的法則如同煙花飛升在天空中,物質的法則如同一排整齊筆直的竹林,而物質和能量交織形成的知識的法則則如同一棟規則的建築,方正,合理,整齊......甚至,他看到自己內心中的法則,一切都盡收心眼之中,那欲望的法則如流水,墮落得越快便越感自由。而渴望的法則如同湖水,得時溫柔如鏡湖,失時絕望如冰湖。那希望的法則,則如同迎風攀升的鳥兒,一直向前,同時逆風更適合於飛行......

最後,這些法則都糅合在一起,擴散的天道和收縮的地道相對,散亂的能量和筆直整齊的物質相對,墮落的欲望和攀升的希望相對。一一彼此相對,又相互抵消,最後匯成一個個完整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