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山雲心中生出慘淡之色的彷徨,並由這彷徨生出一絲絲的懊悔。這些懊悔如同螞蟻一般,不斷的緩緩吞噬他的心境。他在鷹之野望的攻心之計下步步敗退,懷疑起自己是否真如鷹之野望那個女人所言那般自負,幼稚又目光短淺?似乎,這些都是事實,若不是自己自負,幼稚且短視,自己現在怎麽會如此徹底的陷入對方的牢籠?

山雲難免要自問,是不是自己一向順利慣了,所以已經習慣了順利,兵家的謹慎剩不得一點半點?是不是這段時間來,一連收服了那麽多厲害的小弟,所以便夜郎自大起來?自己又是憑什麽自信能夠十拿九穩的在52級的鷹之野望前能夠隨時全身而退?此時,自己最大的憑仗被對方克製之時,自己是否原型畢露?

鷹之野望實在太聰明,太厲害,任是再豪氣幹雲的男兒,在這番形勢之下,被她的攻心之術吃得死死的。

此間,懶人心經無用,八級諸天也失效,往日的利器現在一點都幫不到山雲,無法讓他恢複自信。

不過,山雲卻不是一般的男兒!他所以不一般,是因為他有一顆與常人不同的心,鷹之野望要攻的心,那是一顆經曆苦難淬煉的赤子之心。

盡管再意亂如麻的時候,山雲隻要摸著自己的心,他就感覺無限安定下來,此時,他識海中有這樣一個念頭:一切交給本心就好了,我聽本心的,肯定不會錯。

將夜的意念在他的識海中響起,似乎還是那般懶洋洋:“本性,你可亂了哦......難道,你真的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就能夠讓我們害怕?哼,她能夠殺死我們,卻不能讓我們害怕。想想看吧,我們走到今天,墨門昌盛,坐擁一界,豈是平白得來?這一切,可都是我們克服無數艱難險阻拚來的。當年,隻有作為本心的你和我兩人麵對整個天空之城的時候,我們可曾害怕過?當年,隻有神王修為的我們,在麵對神靈級的莊子虛的時候,我們可曾害怕過?記得麽?任何人都殺不死我們,我們卻有勇氣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獻給自己最愛的人。

想想看吧,那個時候的我們,是多麽絕望?孤獨城被毀了,墨門不知所蹤,我們愛的人對我們失望,因我們痛苦,甚至恨著我們......可是,我們不都承擔下來了麽?讓失望的不再失望,讓痛苦的不再痛苦,讓記恨的不再記恨。而眼下,我們卻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剛剛我們很謹慎,所以我們愛的人現在都在安全的地方。而即使我們死了,隻要在臨死的時候,解除和玄的契約,玄就能夠把我們所有的寶物,法門都帶回神龜靈界,這個女人不能從我們身上獲得一分一毫。

所以,有什麽好怕,大不了一死,我們又不是沒死過,不是麽?”

經曆過風浪的人,自然不怕和風細雨淋濕自己的衣服,山雲和將夜的交流,不過是一閃念間就完成,在鷹之野望眼裏,她看見這個男人隻是愣了一會兒,臉上神情就快速的轉變過來,臉上重新恢複了最開始的那種懶洋洋的神情。

她聽見這個男人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說道:“你剛才說的沒有錯,一山還有一山高,山外青山人外人,我們不當目光短淺。其實,對我和對你老說,都是一樣。哼,目光短淺的女人,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山雲青山呢?你怎麽知道自大自負的不是你呢?你怎麽知道眼下不是你自己在作繭自縛呢?”

山雲說話之間,已經完全恢複了男人該有的氣勢,同時,輪回沙漏中蘊含的八級諸天的光芒閃耀,正在瘋狂運轉著諸天的智慧。同時,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山雲反過來壓迫著鷹之野望的氣勢,他用手指指了指鷹之野望的頭頂:“你看,你頭頂不也有和我一樣的光環麽?也就是說,這半個小時內,你也一樣不能在我身前逃走,隻能和我在這片棋盤空間中正麵相抗,對不對?所以,我希望你記得,你說過如果我能贏了你,不僅小夜鶯的事你不幹涉,而且你還要給我做老婆。既然你挑戰我,而我接受了挑戰,那這些便是你下的注......想想看,若你輸了,你可是會很悲慘。”

“哼!”鷹之野望臉上露出冷笑:“你異想天開罷了,你以為吾會受你激將,你以為吾會中計?”

“哦?這麽說,你豈不是也目光短淺,並且不夠成熟?”山雲的眼中咄咄逼人,道:“你不過是看我隻有20級而已,以等級來看人的你,將自己置於必勝的位置,豈不是也很自大?難道,你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用等級來衡量的麽?”

“哦?”鷹之野望眼中露出奇怪的神情,她覺著眼前的男子實在不可以常人語之,不過她的心境依舊冷酷:“吾就是自大,這又如何?吾之輝煌,每一滴都有吾之熱血,吾經曆的磨難,非你能想象,所以吾有自有吾自大的本錢,你能奈我何?你說得太多,不過是顯示自己的膽怯和可笑,要戰便戰,更待何時,若你的真本事有你說話本事一半,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承認自己自大就好......古往今來,自大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今天的你也不會例外。”山雲眼中的自信突然暴增,使得他的氣勢一時無兩:“所以,今晚之後,你給大爺我洗白白吧,隨時等候我的臨幸。想想能夠撕下你冷酷傲慢的麵紗,我就覺得給我們男人爭臉......嗬嗬,說起來,荊棘工會的那班人全部都是娘們,居然連一個女人都征服不了。”

鷹之野望似乎也被激起一絲怒氣:“哼,崔牛的徒弟,果然很會吹牛。當然,你除了吹牛之外,意淫的本事也不錯,當除了這兩樣本事之外,你現在還有什麽?論實力,你現在是不可能比不上我的。我之所以願意聽你說這通廢話,就是想看你掙紮的醜態,想看你自信又自卑,自大又懊悔的表情,能夠這麽折磨崔牛的徒弟,我的感覺回很好......別想著能夠和我鬥嘴,把時間拖下去,因為戰鬥沒開始,就不算時間!所以,別做這種無用功了。”

“我不知道我那便宜師傅對你幹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讓你如此記恨他,然後今天報複到我身上。不過呢,我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不會是什麽好事......現在,我卻要撿我師傅不要的破鞋,實在是好沒麵子,不過,你自動送上門來,我隻能勉為其難了。”山雲遠比將夜邪惡得多,此時言語攻擊隨心所欲:“當然,我承認我現在的實力遠不及你,但是半個小時內,我卻是必勝。半個小時候,你會知道,你完全是在作繭自縛......”

鷹之野望和山雲墨跡那麽久,是為了暗中釋放中央戰場法術,而山雲現在和鷹之野望蘑菇這麽久,也是在為將夜用八級諸天的探測之術爭取時間。當然,現在將夜八的探查已經完畢,並且找到了製勝之法,他繼續和這女人蘑菇,就是為營造製勝之法而開始準備。

好在,鷹之野望給了山雲這個營造“氣氛”的時間,或者說她自己也要做著某種準備。

“掙紮吧,繼續掙紮,你掙紮得越厲害,到時候就會越痛苦......哼,你會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掙紮都是沒有意義的。或許你可以哀求哀求吾那心軟的妹妹,讓她給你求情。”

諸天十二界中,兩個霸主此時正唇槍舌戰的你來我往,其實都是在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此時的他們,或許並沒有多少心思去體會這種戰鬥中打情罵俏的樂趣。這對宿命中的敵人,注定的冤家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開始認識彼此的。

實際上,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意識到這一點,眼下大戰一觸即發。將夜和山雲再次聯手,就如同他們當時隻身挑戰神域一樣,充滿了壯烈豪邁之氣。

山雲最後如是說道:“好了,30分鍾以後,你會明白,你麵對的不僅是一個召喚師,而且是一名刺客。刺客無論在何種境地下,也能夠無視死亡,保持最強盛的鬥誌。”

“哼,原來如此,吾了解做困獸之鬥的你的心態了。”鷹之野望微笑著,仿佛已經掌控了一切,“可惜,吾不會給你刺殺吾的機會,你要靠近吾,需先過吾召喚大軍這關。看吾手段,撒豆成兵!”

鷹之野望當真不知從何處掏出滿滿的一把豆子,當空一灑,豆子落地,仿佛剛才的棋子解封一般,憑空現出近百個神皇級的重甲戰士。這些戰士渾身包裹在黝黑的鎧甲中,左手手持黑色巨盾,右手則執單手重劍,以合理的陣型擺開,將鷹之野望護在陣中。顯然,這群士兵按特殊方位配合奇妙的陣圖排布,可以利用類似魔法陣的陣圖形成一個防禦圈,山雲要攻擊鷹之野望,需攻破這百人大陣的防禦才行。

這百來個神皇,雙眼中都積聚著濃重的死氣,無一不是視死如歸的死士,同時他們身上都蕩漾著濃鬱的黑暗力量,厚重無比,顯然是來自魔族。

“哦?撒豆成兵麽?貌似我也會,我還你一個撒沙成軍!”山雲用戲謔的語氣說道。

然後,他果斷撒出了一把沙子。

沙子落地,似乎並沒有什麽出現,但是鷹之野望卻感受得到,山雲身前多了一群幽靈狀態的士兵。

沙子似乎不要錢,山雲左右開弓又撒了兩把,這次,即使鷹之野望看見空中多出許多麵具臉譜,其中一張麵具的戰士居多,二張麵具的戰士很少,不過比一張麵具的戰士的氣息要強大得多。

這,便是山雲從死神雕像那裏接收的幽鬼大軍的一些存活,這段時間圈養在魂蠱世界中,雖然沒有好吃好喝招待,也沒有把這群牲口餓死餓殘。

眼前的幽鬼大軍,雙麵怪隻有神王級的修為,而一般的麵具怪更是隻有地階左右的修為。從修為上說,山雲召喚出的軍隊可要比鷹之野望召喚的差很遠。

不過,這沙子雖然比豆子小,但是貴在數量多,而且山雲下足本錢,鷹之野望撒了一把豆子,他老人家可是撒了三把沙。在一般情況下,數量可能說明不了一切,就好像100個人階英雄傳承者可能都打不過一個神王級的英雄傳承者。但是現在是在棋盤世界中,這些大軍密集布陣,所有戰士生命力共享,那麽100個人階英雄傳承者就足以和一個神王抗衡。因為兩者的生命力總量是差不多的,神王若不能殺死所有的人階英雄,這100個英雄一個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