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 誰是凶手

看見婆子牽著狗回來,屋子裏眾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愕的神‘色’。但是,這些人又都是聰明人,且又對世子妃有相當的了解。因此驚愕過後,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蘇氏送給世子妃的吃食,世子妃不僅絲毫未動,而且還都拿去喂狗了。

榮源堂在王府內幾乎是自成一個封閉的小王國。但是這麽些年下來,有些事也是瞞不住的。隻是知道的人都選擇了閉緊嘴巴,因為她們知道說出來對她們絕沒有好處。

世子妃這樣做並不是第一次。確切地來說,世子妃養了這條狗,就是專‘門’用別人送來的東西喂養的。

這條狗一直平安地活了這麽多年,但是世子妃的疑心病卻一點兒都沒有減少。

蘇氏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她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麽話都沒有說。世子妃此刻的態度反而鎮定了下來,似乎是根本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都喂了它了。”世子妃坦然地道,神態語氣中甚至帶了些挑釁的意味。她就是這麽做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誰又能將她怎麽樣!她變成今天的樣子,就是在場的她這些親人造成的!

那婆子不愧是世子妃的心腹,見世子妃坦然承認,就還想著要挽回一二來。

“……是不小心,打落在地上,被這畜生搶上來吃了。”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婆子雖然忠心,但畢竟見識有限。她並不知道她現在這麽做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更添笑談。

世子妃的父親臉‘色’變得鐵青。

“罷了,罷了。”意思是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再多說一句,世子妃以及蘇家的臉上隻能更加難看。

但是,在場了除了王府中人和蘇家的人。還有柳若姒的娘家人。他們並沒有忘記,方才蘇氏是怎樣含沙‘射’影地指責柳若姒的。

“如果就這樣罷了,我們可還沒聽明白。……這想來是蘇家的行/事規矩了?可不會是王府的規矩。我們家姑‘奶’‘奶’現做著王府的媳‘婦’,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

“……正該說個明白,我們也跟著長些見識,也讓我們姑‘奶’‘奶’跟著習學習學,或許就能得婆婆歡喜了!”

柳二老爺兄弟幾個接連開口,說得蘇家眾人和蘇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蘇家眾人有些麵麵相覷。但是被柳家當場拿住了把柄。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出什麽對策來。

“是我們教‘女’無方……”柳家的人抓/住不放,世子妃的父親臉上實在過不去,隻得訕訕地開口道。“若不是病了這麽些年,她原來並不是這個樣。”

這麽說著,世子妃不由得看了一眼蘇氏。

“她原來並不是這樣。這些年,虧得王妃教導她。……我都有些不認得她了。”

蘇氏的身子就是一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世子妃的父親。世子妃的父親這樣說,分明是指世子妃是在進王府之後,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並不是蘇家教導的緣故。

世子妃的父親幾乎是明言在指責,是蘇氏使得世子妃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大哥……”蘇氏不能再不開口,她抖著嘴‘唇’,叫了一聲。

“哎。”世子妃的父親又看了蘇氏一眼,神‘色’複雜難辨。

這個問題,就終結於這一聲歎息。不論是世子妃的父親也好。還是蘇氏也好。終歸還是記起來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深談這個話題。否則。可不又是給柳家的人提供了笑料。

又或者是,這本就不是個一時半刻就能說清楚的問題。很多事情到了今天,已經是幾重難返,是非難辨了。

畢竟與蘇家同朝為官,而且還要考慮王府的體麵以及榮成翰的感受,柳家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窮追猛打。

不管怎樣,蘇氏送來的飯菜的去向是‘弄’清楚了,而且也可以確定,那些飯菜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竟然是出在榮源堂的內部的。

所有接觸了榮成翊的飯食的丫頭婆子們都被找了出來,重新訊問。這一次問話,可就沒有剛才那樣溫和了。但是事情拖到了將近黎明,還是沒有什麽進展。

所有的丫頭婆子都一口咬定並沒有給榮成翊下毒,事情與她們無關。

“問出來就是一個死,隻怕還會連累家眷親朋。能做這樣的事,就不是個膽小的人,自然不肯認的。”柳大老爺就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不信她就不肯招。”柳三老爺就道,

“不好,怕會‘弄’出冤屈來。”柳二老爺心腸軟,就不太讚成用重刑。

經過這新的一番詢問,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收獲。有三個婆子最為可疑,而這三個婆子無一例外,都是蘇家陪嫁過來的,且在榮源堂中服‘侍’了多年。

如果不是從蘇家帶來的心腹,世子妃也不肯讓她們接觸到榮源堂的飯食。

“……已經是這個時辰了,不如大家略做休息。”蘇家就有人提議道。

“事情刻不容緩,天明就要查明真/相,否則萬歲爺麵前無法‘交’代。”榮成翰卻搖頭說道,“我想,大家的心思跟我一樣。拖延一刻,對大哥來說,就是一刻的冤屈。”

榮成翰態度堅決,蘇家的人說不動他,且他的話又極在理,蘇家人麵麵相覷,最後卻隻能聽榮成翰的。

柳若姒暗暗點頭,榮成翰見事見的明白。

蘇家人要休息是假,想要尋個空子跟蘇氏以及世子妃‘私’下商量才是真的。然而榮成翰卻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目前查出來的情況,對世子妃以及蘇家大大的不利。雖然蘇氏一開始就指責柳若姒,但是現在的情形卻是,柳若姒身上片葉不粘,說來說去,都是蘇家‘女’人們的事。

不是蘇氏,就是蘇晴暖。要不就是世子妃。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給他們機會去商量串供。其實一開始,榮成翰就一直防備著這件事。蘇家人自從進了‘門’。就根本沒有機會跟蘇氏、世子妃和蘇晴暖單獨相處說話。

不僅如此,蘇家帶來的人也根本都動彈不得。榮成翰早就派人將榮源堂團團看住,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不過蘇家的人要求休息,榮成翰也並不是不近人情。他特意吩咐人送了茶點上來,一麵又打發了一個心腹的小廝往‘春’暉堂去看老王爺的情形。

等眾人吃完茶點。小廝也回來稟報。

老王爺還在昏睡。榮成翔一直守在老王爺榻前。

老王爺的情況沒有惡化,在目前看來也就算是好消息了。榮成翰點了點頭,就將小廝打發了出去。繼續叫了人上來審問。

嫌疑集中在三個婆子身上,終歸還是動了刑。其中兩個婆子寧死都在喊冤,另外一個卻有了鬆動。

這婆子夫家姓何,年紀在五十出頭,是蘇家的家生子,最擅長做些‘精’致的點心,自從跟隨世子妃進了王府。就一直在榮源堂的小廚房做事。這婆子的男人已經沒了,原來有個兒子,卻年輕輕染病死了。如今這婆子認了個幹‘女’兒,也是榮源堂服‘侍’的小丫頭。

這婆子顯出了鬆動,一雙眼睛就朝柳若姒的方向看了一眼。

屋裏的眾人並沒有都注意到婆子這細微的舉動,但這其中自然不包括榮成翰。

榮成翰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奴、奴才招。奴才都招了……”婆子低了低頭。似乎是終於下了決心,才又抬起頭來。冷汗淋淋地道。

婆子這樣說,屋裏眾人都不由得‘精’神一震。

“是你下毒害死了世子?”榮成翰目光森冷地看著婆子,直看的婆子脊背發寒,身子不由得瑟縮了起來。“好,你仔細招來。如果敢有半字虛言,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榮成翰的聲音並不高,但是這婆子卻本能地知道,榮成翰這話絕不是在嚇唬她。

“奴才招、招認,奴才不敢說謊。”婆子抖著嘴‘唇’,還是說道。

在榮源堂中下毒害人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這婆子的毒‘藥’是哪裏來的?

“是、是……”這婆子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麵腳步聲響。有小廝在‘門’外稟報,說是有要事回稟。

榮成翰示意何婆子暫且停下,一麵就叫了小廝進來。

“有什麽事?”榮成翰問小廝,似乎對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打擾有些不滿。

“回稟侯爺,外麵有人求見王妃和侯爺,說是知道是誰謀害了世子爺。”小廝忙就行禮稟報道。

“哦?”這邊何婆子剛剛要招認,外麵就有人來告密了。這還真是巧的很。

屋裏眾人就有些‘交’頭接耳起來,很多人的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顯然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母妃怎麽看?”榮成翰這次並沒有自己做主,而是向蘇氏問道。

“哦……”蘇氏似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沒去看蘇家兄弟,反而下意識地看向蘇晴暖。

蘇晴暖一直站在蘇氏的身邊,方才小廝的稟報她自然聽的清清楚楚。蘇氏臉上並沒什麽表情,蘇晴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是隨即就遮掩了過去。

即便是這個時候蘇晴暖再想替蘇氏決定,也是無法開口的。

在蘇晴暖那裏並沒有得到答案,蘇氏隻得自己做主。

“那、那就……”有人來告訴是誰害死的榮成翊,實在是沒有理由不把人叫進來問一問的,“叫進來問問吧。”

“是。”榮成翰從善如流,立刻打發小廝出去。

一會的工夫,小廝就領著一個老頭走了進來。這老頭穿著王府仆傭的衣裳,顯然也是王府裏的下人。這人不僅柳若姒瞧著眼生,屋子裏眾人似乎也都並不認得他。看這老頭的穿戴,顯然並不是什麽有體麵的,而是一般的粗使。

看見這老頭,唯一顯出驚愕的,也就是何婆子了。

但是何婆子似乎也並不認得這個人。

這老頭跪下給榮成翰磕頭,自報姓名說叫做薑福,是王府看西角‘門’的一個雜役。

“薑福,你說知道是誰害死了世子。你如實稟報,如果屬實,定有重賞。如果敢謊言欺騙,你這把老骨頭也不用要了。”榮成翰說道。

“稟報侯爺,老奴不敢欺心說謊。”薑福忙就磕頭道。

“好,你且說說,究竟是誰害死了世子?”榮成翰就問。

“……就是這何婆子。”薑福左右看了看,自然就看到了旁邊跪著的何婆子,就指著何婆子道。

“這老奴的話分明不可信。”蘇晴暖突然開口道。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轉向蘇晴暖。蘇晴暖一直都守著本分,沒有說話。她自己也知道,這種場合,並沒有她說話的餘地。但是現在,蘇晴暖卻忍不住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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