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半山腰回音四起,“禍及無辜、禍及無辜”的聲音綿綿不絕!

但是,那種極為悲痛、撕心裂肺般的哭聲不但沒有消失停下,反而是越來越厲害了。

特別是在哭聲中夾雜著叫爹叫娘的那種顫音,讓我仿佛看到一些豆蔻年華的女子在被人投進煉鐵爐的一刹那間叫爹叫娘的驚恐不安和無奈無助!

我也忍不住感到鼻子有些發酸,心裏麵有些難受。

但是看到楚靜嫻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明淨如水的眸子裏麵漸漸流露出淒涼和悲傷之色,我病急亂投醫地趕快衝著她說道:“反正她們不敢靠近我們倆,隻是遠遠地躲在附近放聲大哭而已。靜嫻你捂住耳朵試試,別聽那種哭聲就好!”

楚靜嫻像往常那樣非常溫柔聽話地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耳朵。

但我發現楚靜嫻的臉色仍舊蒼白難看,眸子裏麵的淒涼無助和極為傷感絲毫沒有變淡減少。

我急忙把手裏麵的工兵鏟放到了地上,然後自己雙手捂住耳朵試上一試。

親自一試我才明白,原來那種哭聲也是直接作用於人的心靈神智的,捂住耳朵並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時候,楚靜嫻突然雙手揪住頭發慢慢蹲到了地上,顯得很是痛苦。

我隻好迅速把背上的背包甩到地上不要了,打算幹脆背著楚靜嫻離開這兒。

可惜的是,蹲在地上的楚靜嫻衝著我淒然一笑,輕聲說道:“彥飛,我實在是受不了啦,我先走了……

我一時沒有聽出來楚靜嫻所說的“先走”是什麽意思,於是我急忙點了點頭:“好啊,來我背著你離開這兒!”

楚靜嫻卻是用力推開了我,然後猛地用手朝她自己的脖子抓了過去,看她那個眼神兒和動作,應該是想要掐斷咽喉就此而去。

我大驚失色,條件反射一般伸手去攔楚靜嫻。

好在我的動作夠快,一下子就緊緊控製住了楚靜嫻的雙手,同時低聲喝道:“靜嫻你這是什麽意思?”

楚靜嫻兩行清淚直往下淌,很是悲傷痛苦地搖了搖頭:“活著太難受了,我不想活了。”

我一邊緊緊地控製住她,一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這是什麽話!你要是死了,讓我跟誰結婚去?你忍心讓我孤獨一輩子嗎?”

楚靜嫻很是無奈地咬了咬嘴唇:“如果有來世……

我直接打斷了楚靜嫻的話:“我隻講今生、不管來世!你再給我最後一分鍾的機會!”

說完這些,我迅速從口袋裏麵掏出了那枚鬼璽法印,漫無目標地衝著空****的半山腰大聲喝罵了起來:“別踏馬再瞎哭亂叫了!”

“我是陰山派的法主胡彥飛,不是當年的那個鑄劍師,不是拐騙害死你們的那些王八蛋!先停一下,等我說幾句話你們再哭也不遲……

我的話音一落,那種哭聲刹那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與此同時,楚靜嫻眨了眨眼睛如夢方醒一般,眸子變得清亮如初,神色表情也輕鬆了不少。

我趕快關切地詢問道:“你沒事兒了吧,靜嫻?”

楚靜嫻有些後怕、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嗯,沒事了。剛才真是好奇怪,我心裏麵難受得很……

聽楚靜嫻這樣一說,我刹那間如釋重負,然後趕快再次舉了舉手裏麵的那枚鬼璽法印,對著空氣朗聲說道:“想必你們就是當年被人祭爐的湧鐵夫人吧?”

“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對於那種禽獸不如的鑄劍師,我是恨不得親手剮他三千刀!”

“你們恨死了害你們的東西,可是為什麽你們也要變成那種讓人恨不得活剮三千刀的東西呢?”

“再說現在早已滄海桑田不是當年,你們固執地沉淪在痛苦和仇恨當中,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還不如再入輪回、轉世為人。”

“現在這個時代,你們轉世為人的話會擁有疼愛你們、保護你的父母親人,會樂享生而為人的幸福,這比你們一直沉淪在痛苦和仇恨的泥潭裏要好百倍吧?”

我耐心說到這裏,周圍仍舊靜寂無聲。

略略停頓了一下,我隻怕那種讓人背上發涼、心裏難受的哭聲萬一再次響起來。

於是我再次坦然說道:“想必你們應該已經感受到了,你們的哭聲雖然讓我很同情、很難受,但你們害不了我!”

“用算卦先生的話說,我胡彥飛是頭頂陰陽降世、腳踏龍蛇到人間,你們迷不住我、近不了我的身,根本害不了我!”

“你們最多也就隻不過是遠遠地躲在一邊放聲大哭而已!”

“另外,惹火了我,信不信我能讓你們墮入十八層地獄裏麵好好享受享受?”

一邊說,我一邊晃了晃手裏麵的那枚鬼璽法印。

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終於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說是她們不是不想再入輪回、投胎為人,而是被人用法術設鎮囚禁在這裏根本無法投胎呀!

我愣了一下趕快說道:“被人囚禁在這裏沒法投胎?什麽人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啊?”

“對了,你不妨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我能幫助你們的話,我一定盡力!”

聽我這樣一說,周圍馬上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聲音,好像有不少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訴苦一樣。

雖然她們離我遠遠的根本沒有近前,但那種訴苦求助的聲音卻是讓我聽得清清楚楚的。

幾分鍾以後,我很快就明白了。

原來,她們正是民間傳說中的湧鐵夫人,也就是生前被鑄劍師活活投進煉鐵爐進行祭祀的無辜女子。

當初她們確實是怨氣衝天、恨透了陽世之人,由於戾氣極大、入魔成煞,所以幹脆不再投胎。

多年以後突然有個修為深厚的道人來到這螞蟻山,而且她們這些湧鐵夫人們根本奈何不了那個道人。

可惜的是,那個道人不但沒有勸說開化、沒有幫助湧鐵夫人們,反而幹脆設下陣法把她們統統囚禁在了這裏。

如此一來,這些湧鐵夫人們不但無法離開螞蟻山,而且也沒有辦法再入輪回投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湧鐵夫人們的怨氣戾氣更大,更加痛恨陽世之人……

聽她們哭訴到這裏,我深感事情複雜,於是連忙詢問那個道術陣法具體是怎麽回事,我怎樣做才能幫助她們。

讓我深感無奈的是,那些湧鐵夫人們雖然怨氣衝天、戾氣極大,但她們畢竟隻是厲鬼惡煞之流,根本奈何不了道術陣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破解。

這一下,我搓了搓手深感無奈。

稍稍思忖了一會兒,我如實告訴她們說,我對道家陣法不太了解,所以這次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是等我回去以後,我一定盡快尋找解救之法,一定盡力幫助她們。

那些湧鐵夫人們倒也通情達理,不但答應了下來而且連連表示感謝,並且說我和楚靜嫻其實八字極硬、陽氣充沛,她們根本不敢近身,隻能遠遠地放聲哭泣影響我們的神智。

為了避免陰陽互有損傷,她們這就遠遠躲開……

接下來,我和楚靜嫻坐在草地上吃了些幹糧休息片刻恢複恢複體力,立即開始尋找所謂的黑色爐石。

平靜下來的楚靜嫻依舊聰慧過人,她很快就指著一片陡峭崖壁上麵的亂藤告訴我說,那一片野藤好像有問題,建議我不妨用工兵鏟鏟開瞧瞧。

按照楚靜嫻的提示,我揮動工兵鏟一陣亂砍亂揮,果然在那些亂七八糟的藤蔓下麵找到了一個山洞的入口處。

接下來,我從背包裏麵取出手電筒交給楚靜嫻,然後我提著工兵鏟慢慢走了進去,想要找塊黑色的爐石帶回去。

這個山洞地勢高燥、口小肚大,確實有可能是鑄劍師當年燒柴製炭、升爐煉鐵的地方。

不過進入山洞不久,黑漆漆的洞內深處突然傳來一個輕微的歎息聲。

我迅速擋在了楚靜嫻的前麵並低聲喝問道:“是什麽人在唉聲歎氣?”

裏麵一片寂靜,沒有人吭聲回答。

楚靜嫻小聲提醒我說,這裏麵是不是還有湧鐵夫人呀?

我咳嗽了兩下清清嗓子,喝問裏麵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湧鐵夫人?

裏麵再次傳來了很是無奈的歎氣聲,卻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

好在楚靜嫻很快就確定了聲音的來源,先是用手碰了碰我,然後把手電筒的光柱直直地鎖定在了前麵不遠處的洞壁上。

我舉著工兵鏟小心戒備著走了過去,同時大聲喝罵著,讓她有話就說、沒話就滾遠點兒,別再這兒哼哼嘰嘰地嚇唬人。

我的話音一落,洞壁裏麵居然傳出來求救聲,說什麽要我們放她出來。

由於對方的聲音仍舊明顯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嗓音,我懷疑還是湧鐵夫人在作祟嚇人。

而楚靜嫻卻搖了搖頭,表示完全不像剛才那種非常清晰、動人心弦的哭叫聲,這一次的聲音隱隱約約、不太清楚,應該不是湧鐵夫人在作祟。

我幹脆放下工兵鏟,用手捂住耳朵試試。

這一試不要緊,我那強烈的好奇心刹那間就升騰了起來--因為我捂住耳朵以後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一旦把手放下來,卻是會再次聽到歎氣聲和求救聲。

我和楚靜嫻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的迷惑不解:既然不是直接作用於心靈神智的那種,難道這種唉聲歎氣還會來自於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