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升月郡的深處,有一座氣勢磅礴的白色宮殿猶如荒古巨獸一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就連黑水鎮都沒有它一半大,可謂是城中之城。
宮殿後方,是一片規模宏大的建築群,園林如繁星一般點綴其中,其中一間占地麵積有百畝之大,用白玉砌成的大宅中,藥味濃鬱,一位須發怒張,臉色蒼白的老者正躺在病榻上,旁邊還有十來個侍女正不斷忙忙碌碌地走進走出。
“阿爺,你的病不能再拖了,讓三叔他們去取地龍之心吧。”平日裏活潑開朗的月媚,此刻小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守護在老者身邊。
“別那麽大費周章,這病一時半會要不了阿爺的病,讓老三他們暫時忍耐一下,地龍之心不是那麽好取的,再看看祭祀那邊有沒有別的辦法。”老者聲音中帶著一絲慈祥,他摸了摸月媚的小腦袋,臉上帶著樂觀的笑容。
“阿爺,別管那麽多了,你現在病了,就得治好。”月媚雙手握著他那隻枯瘦的手,一雙大眼睛紅紅的。
“再看看,咳……。”老人說著就發出了劇烈的咳嗽,守在門外的人正在低聲交談的人們,不由擔心地打住話頭,紛紛朝裏麵看了一眼。
“阿爺的病不能再拖了,眼下阿大去了白巫城,隻有老三你的實力最強了,我們明天就出發吧。”其中一人擔憂地說道。
“我也想,問題是阿爺不準許我行動,而且,地龍丹的藥性太烈了,與月家的功法有衝撞,就算能治好阿爺的病,也怕會影響到修為。”那位被喚作老三的正是月家排名第三的高手,名叫月斬浪,實力已經晉升為鍛魄境的他,此刻罕見地露出一絲焦慮。
老人是月家的執掌者,名月中天,一身修為鬼神莫測,有他在的一天,黑巫和白巫族都不敢對月家有一絲不敬,如今老人病倒了,南巫各方實力都死死地盯著月家,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說不得就是一場翻天巨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等兩天,如果沒有消息,拚著阿爺的責罰,我們也要動手!事情不能再拖了!”
“好吧,就這麽決定,今晚就讓所有召集到這裏來的修士們,看看他們有什麽辦法。”月斬浪沉吟了半晌,點點頭道。
“其實也不用費這麽多力氣,上次黑家公子來提親,其中一份嫁妝就是成年地龍之心。”另外一個人不由說道。
月斬浪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道:“老九,你莫要再提這事,那黑家本來就是黑巫族第一大勢力,把月媚嫁過去,不等於發出信號說我們月家的立場傾向黑巫嗎?再說,黑家那小子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整天撩雞鬥狗,沒幹過一件正事,讓月媚嫁給他,這不是往火坑裏推嗎?!”
場上氣氛一陣沉默,確實,月家這麽滋潤,主要就是靠著兩個大族不斷拉攏他們,如果把月媚嫁給其中一族,那就相當於向另外一家宣戰一般。
“就這麽定了,今晚召開會議,讓所有人商量下如何應對,如果沒有好辦法,我就去找那頭地龍的麻煩!”月斬浪在月家中還是很有地位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此時,葉元隨著人流進入了升月郡,月家準備了豐盛的晚飯款待這些遠道而來的修士們。
舟車勞頓一路,就算是修士也不免有些疲憊,但到了這傳說中的升月郡,每個人的精神都很振奮,而且他們還在這裏遇到了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修士,其中不少還是認識的,於是飯桌上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葉元在角落裏獨自吃著晚飯,也隻有老修士白崖跟他時不時聊上幾句。
在用過晚飯之後,所有人都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了,卻不料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老人走進了大廳,聲音洪亮地說道:“各位,歡迎來到升月郡,雖然實在不想勞煩大家,但眼下事情緊迫,請各位隨我移步議事廳,共商對策。”
所有正準備去休息的人都是一愣,不少人暗自嘀咕,看來月家老爺子的病情確實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議事廳就在宮殿內,這裏可以容納數萬人在裏麵商談事情而不會顯得擁擠。
月家的執事們全體出動,將修士們集中到這裏,從中挑選出煉丹師,等挑完,葉元才發現這次趕來升月郡的起碼有五六百個煉丹師,而白崖也在其中,他們被一位中年執事領到較小的偏廳裏,那裏早有幾個白發蒼蒼的月家長老等候。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後,長老席中間的一人站了起來,珍重道:“晚上好,實在抱歉這麽晚了還打擾大家,隻是我家族長的病情已經刻不容緩。”
“那是月中道。”有人暗暗低呼了一聲。
月中道,月族長老之一,早年成名,乃一代人雄,幾年前不問世事,但其實力已經到達鍛魄境,在月家中可以說是僅次於月中天的存在。
“月中道親自出動,看來月家實在是山窮水盡了。”白崖喃喃道,周圍的人聽到這話也紛紛表示讚同,畢竟以一大族的門麵,要一位長老親自招待他們這幫歸元境打轉的煉丹師,實在是委屈,更何況是長老之首的月中道。
站在台上的月中道也是暗自歎了口氣,這兩個月來月家一直隱瞞著月中天的病情,甚至連月媚都沒通知,他們請了無數的名醫還有成名的煉丹師過來診斷,皆無能為力,不得已,隻能拿廣撒網的方法,以其有偏方能治好月中天的病。
“我們明白,月家老爺子向來宅心仁厚,能為他出一份綿薄之力,我們深感榮幸。”一個煉丹師站了起來,言辭激昂,可惜他說的也是大話,連名醫都沒辦法的事情,靠他們這幫三流煉丹師能拿出什麽好方子。
“謝謝,如能治好我家族長的病情,月家會記住這份恩情,事成之後必有重謝!”月中道拱拱手。
“敢問月長老,老爺子患的是何病?”有人問道。
“族長早年之前和一位實力強大的邪修在絕命崖大戰,從那時候就有隱疾,不過靠著靈藥,也沒受什麽影響,隻是早幾個月前,族長深入荒蕪之海,與九頭蛟生死搏殺,雖然成功斬掉那頭孽畜,可他自己也身受重創,本來一直被壓製的舊傷因此爆發出來,兩者一疊加……,普通的療傷藥已經不能起作用了。”說到這,月中天說不下去了,殺那頭九頭蛟,就是為了給他做突破用,沒想到卻害了月中天。
場下頓時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九頭蛟,實力堪比金身期的強者,也虧得月家老爺子如此強橫,居然單槍匹馬硬生生把那頭魔獸給挑了。
葉元眉頭也是皺起,他知道,地龍丹的藥性非常烈,一個身受重創的人服用地龍丹,後果可能是抵受不住那強烈的藥力而爆體身亡,也虧那些人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在下有赤心丹一枚,可護住心脈,先治療傷勢為妥,靈脈之傷押後一些也可以的。”當下就有人站起來獻計。
“切,區區中品丹藥也敢拿出來獻醜,赤心丹是拿來吊命用的,而且沒聽月長老說嗎?普通靈藥根本就不起作用!”
“不如用洗筋伐髓丹,借那煉骨化髓的藥效,打通周身靈脈,再用其他靈藥恢複傷勢。”
“虧你說得出,老爺子現在可是重傷,再煉的話……。”反駁的人本來就毒舌,不過此時是在升月郡,他急忙把話打住,要不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也很難說。
“靠!就你會挑刺,有種你也出道方子!”
“媽的!你剛才出的方子分明是想謀害月家老爺子,居然說老子挑刺,有種出來,我們練練,看你有幾斤幾兩。”
場上頓時火藥味濃厚,月中道眉頭一皺,本來就焦急的心情更添煩躁,“安靜!”他口綻春雷,恐怖的聲壓蓋住了所有爭吵聲。
“大家的出發點都是好的,沒必要爭吵,這樣,你們寫一個方子,我們有評審團,如果通過,再來麻煩各位。”月中天拱了拱手道。
“如此也好,省得吵來吵去。”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很快就有一隊身穿銀白色裙衣的侍女走了進來,她們都帶著紙筆,如穿花蝴蝶一般給每個修士發了一份。
葉元也得到了一份紙筆,他心中早有了對策,想都不想,刷刷就寫,沒花多久就寫好,吹了吹未幹的墨跡,葉元將這張紙遞給了一旁的侍女,後者珍重地接過,小心地放在身邊的銀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