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全是當初與法相經曆的一切,雖然葉元與法相的關係有些像主仆,但在葉元內心當中,他把這個幫了自己無數次的老散修當做是自己的朋友,本想這次擊殺葉登之後,他就跟法相解除誅心咒,但萬萬沒想到,後者居然為了救他,而選擇了自爆!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意外得知葉登的下落,如果不是自作主張一定要來擊殺葉登,法相絕對不會被逼得使出這樣的招數。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葉元怒極,心中哀傷無比,隻感覺胸中有一股氣,不知如何發泄,滿嘴苦澀無比,因為他的行動,間接害死了一個一直幫助他的朋友,這叫葉元如何接受得了。
腦子轟鳴作響,手指甲更是直接插入掌心當中,鮮血淋漓!身軀不可抑製地抖動著,怒到極點,悲傷到極點,葉元已經恨不得一拳將自己打死,以換取內心的一絲安寧。
章銘航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也知道法相到底做出了什麽樣的決斷,他急道:“葉小友撐住!法前輩這樣做也是為了換得一絲生機,如果你因此而墮落,他……他要是知道,心裏也會不好過的!”
葉元身體一顫,是的,法相為了他舍生取義,如果因此自甘墮落,那就對不起法相的一片苦心。可心中的悲涼哪有那麽容易排遣,法相因他而死,這個緣由無論怎麽說都是葉元也難辭其咎。
但,就在這個時候,擴散開的光芒已經漸漸隱去,一道金光速度極快,瞬間就來到了葉元麵前。
這道金光是一個一尺高的小人,那張臉赫然是法相的老臉,他指著葉元大罵:“臭小子!老子差點把命搭進去了,你還有時間在這裏呼天搶地,趕緊找個玉瓶把老子裝起來,媽的,天魔解體把好不容易練起來的金身境給丟了,老子虧死了!”
還在悲嚎的葉元愕然,他望著麵前的尺把高小人,眼淚還留在臉頰上沒有風幹。
“法……法前輩?”葉元驚喜地問道。
“沒錯就是老子,艸,趕緊拿個玉瓶出來啊,老夫的神胎可頂不住天上罡風的吹襲!”小人暴跳如雷。
“了解!”葉元內心升起一片希望,雖然他還在自責,但眼見法相神胎還在,證明還有機會救回他,當下也不管章銘航與白鶴翁,直接動用魂靈戰印,將麵前那個金色小人吸進他的右臂當中。
魂靈戰印乃天下奇寶,封在這裏,絕對比什麽玉瓶好,隻要葉元不死,法相的神胎就算曆經萬年也不會消散。
好在這個動作非常快,法相的神胎幾乎在瞬間就鑽入葉元右臂當中,章銘航與白鶴翁急於逃命,倒是沒有注意到,等到他們回過神來,葉元早已經將法相的神胎收了起來。
“剛才……剛才是法前輩的神胎?”章銘航問道。
“是的。”葉元點點頭。
“嗬嗬,那就好,到時候找個合適的身體安置他,法前輩就不用隕落了,隻不過他那身修為……,唉。”白鶴翁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是啊,身軀沒了可以再換,修為呢?葉元也是黯然神傷,他知道修煉的苦,而且法相還是散修,將修為練到金身境更為不易,為了救他,說舍棄就舍棄,這樣的氣魄,這樣的恩情,讓葉元隻感覺心中很不是滋味。
“話也不要這麽說,畢竟有神胎在,命也算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葉小友不必太過介懷。”章銘航回頭看了一眼葉元,也明白其心中所思所想,不由出言安慰。
後者苦笑,默然無語。他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於此,法相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雖然命還在,可修為完全沒了,葉元當下就將神識沉入戰印當中。
不過剛一進去,他滿臉都是錯愕,因為法相大刺刺仰躺在地上,一臉悠哉,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自爆的事情。
“前輩……對不起……。”葉元的神識在突破煉魂境時已經凝成人形,一出現,就對法相深施一禮。
“嘖……你啥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老子神胎還在,修為沒了還可以再練,況且……老子的功訣有點古怪,到金身境後要想再更上一層樓,必須破而後立,不然終身都隻能停在金身境,這次要不是遇到明清森那老家夥,老子還真下不起那個決心,算了,現在都這樣了,你再自責也沒用,收拾好心情,給老子找一個好身體吧。”法相瞟了他一眼。
“……大恩不言謝。”葉元心中默然,良久才憋了一句。
“跟老夫客氣什麽?說實話,這次也是一個契機,讓老夫下了破而後立的決心,你不必介懷,這樣對心境不好,修煉者講究心中無憾,如果因此事內疚導致修為停滯不前,老夫也會不安的。況且如果三年內進展順利,老夫還是一條好漢,隻不過這三年,就要靠你自己撐過去了。”法相揮揮手,倒是相當灑脫。
“明白!”葉元用力點了點頭,他再也不想看到跟今天類似的情景,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嚐過一次就夠了,如果不是法相用神胎保全自己,葉元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瘋。
“話說這裏是哪裏?怎麽你也能進來?”法相望著天空上的紅雲,眉頭微微皺起,在他想象中,玉瓶裏的世界應該不是這樣子,而是白茫茫一片才對。
“這裏是小子的一件秘寶,可保前輩神胎不受傷害,而且還能閉住魂氣,就算曆經萬年,你的神胎也不會消散。”
“唔……老夫知道了,唉,這樣也好,要不在玉瓶當中魂氣也會泄露,隻能隨便找副肉殼,那樣對以後的恢複可不好,謝謝你了。”法相點點頭,他也覺得神胎在這裏非常穩定,絲毫沒有古籍上記載的神魂消散的征兆。
葉元連忙擺手,道:“這次還多虧前輩,小子一定為您尋一個天資絕頂的好肉殼。”
“別……千萬別,老夫這次需要的肉殼有些麻煩,必須是被人廢去靈脈的年輕人,如果不是,那對以後的恢複隻有害而無益。”法相慎重地說道。
“……前輩你修煉的功法怎麽這麽古怪?居然要廢脈修士的肉殼。”葉元有些無語道。
“唉,沒辦法,你以為散修這麽好混啊,想練什麽就練什麽,哪有這麽好的事兒,就算是大門派的弟子,也要靠機緣才能得到好功法,老夫這套天魔化身功還算不錯的了,如果不是當年機緣甚好,得到一部上古魔頭留下的傳承,恐怕老夫如今還在雨穀內走不出來呢。”法相翻翻白眼。
葉元摸了摸鼻子,想想也是,能得到一部好功法實在是太難了,如果他不是得到天尊傳承,到如今也是紫煙城一個碼頭管賬的,就算能修煉,也不過是青雲門眾多弟子中默默無聞的一個。
“好了,你的傷也蠻重的,先去養身,再從長計議。”法相翻了個身,不再去看葉元,言語當中透著一絲疲憊。
“小子就先告退了,前輩安心在這裏,過不了多久,定給你尋一個合適的肉殼。”葉元心中也清楚,法相舍棄金身境的修為,就算是再灑脫,一時間也會惆悵,他默默將神識從戰印當中退出,重新掌控肉殼。
“唉,這次虧大發了……。”戰印內,一聲蕭索落寞的語氣飄出,等葉元離去,法相苦笑連連,他這次幹出來的事情絕對是有生以來最大的賭博,成敗全都放在隻有煉魂二階的葉元身上,就連法相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相信後者,大概是因為一路走來,那個年輕修士總給他一種能絕處逢生的感覺吧。
重新睜開雙眼,葉元目光中透著一股沉重的堅定,法相的事情對他的刺激非常大,有甚於當初丹王賽上所發生的一切。
親眼看到身邊的人差點隕落,葉元打死都不願意再看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