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的小院內,所有方家供奉已經散去,就剩下方家幾個主事的還在。
方如鵬負手而立,目光盯著院中的池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在他身邊,方一鳴垂手候在身邊,大氣都不敢出。
“方家最重為人處世,這一點毋庸置疑,一鳴,你雖然從小就在內院長大,也隻問修為不用管家族的生意,但今天你給我說說,為什麽要對葉元那樣做?”方如鵬的表情非常平靜,語氣也是平淡得很。
“……事實上,一鳴很想參加丹王賽,但也知道自身的水準不夠,想那葉元,不過是凝丹境二階的修士,他所儀仗的也是那套奇特的丹方,其自身不過如此,如果我有那套丹方,不說丹王賽,就算是玄丹宗,也要看我們方家的臉色。”方一鳴不敢隱瞞,將內心所想全都倒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將要麵對家族的處罰,老實一點或許那處罰不會太重,如果是狡辯,那他方一鳴就算完了。
“看來內院之中的子弟還是要多學習為人處世才行。”方如鵬長長歎了口氣,他轉頭看著方一鳴,道:“一鳴,你也算我們方家未來的棟梁,但這次學費實在是太貴了,你將商號之前所做的一切隱性還有顯性的投資完全化為泡影,本來我可以用軟刀子慢慢磨葉元,雖然沒什麽可能拿下他的丹方,但葉元這一生都會跟我們方家牽上關係,他想洗都洗不幹淨。”
“那葉元也不是一般的修士,這一點你要記住,他能在南巫地域大鬧一場,不單單是儀仗那丹方,還有他出色的心智,至於他的修為,一鳴,如果家族不是從小用最好的天才地寶來助你擴展靈脈,你自問能不能憑借自身的努力衝到如今的凝丹五階?葉元他自己出身於一個小得幾乎可以忽略的修煉世家,而且還是反出家族,投身一個人數不過區區二三十人的小門派之中,他可沒有靈藥相助,完全是自身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更何況,他小你四歲,告訴你,半年前他還是歸元六階,如今卻是凝丹二階,這份修煉速度,你自問比得上嗎?”
方一鳴臉紅耳赤,一時間呐呐不能言,他今年二十四,四年前也不過是在歸元大圓滿打轉而已,相比起來,葉元的天資確實比他強多了。
“下去吧,去執法堂領一百鞭,以示懲戒。”方如鵬淡淡地說道。
一直在聽著兩人對話的方鴻飛眉頭頓時皺起,一般家族子弟犯錯,會接受鞭型作為懲罰,那可不是一般的鞭子,而是一種烏蛇皮製成的軟鞭,鞭尾還有倒刺,打一下會讓人疼得受不了,絕對刻骨銘心。但這樣的鞭刑一般就是三鞭了事,重一點的錯也不過是十鞭,方如鵬一出口就是一百鞭,方一鳴如果接受的話,那不死也是半殘了。
一旁看著的方玉雅臉色一變,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動了真怒了,雖然語氣平淡,但那懲罰實在是……太重了!
噗通!方一鳴嚇得臉無土色,雙腳一軟就跪了下來,他本以為方如鵬說話如此平靜,估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很生氣,沒想到他說出來的懲罰居然如此重,自己就算是硬抗,估計一百鞭還沒打完,他就要疼死了。
“二叔!一鳴錯了!求二叔原諒!一鳴再也不敢了!”
方鴻飛覺得也不是事兒,出言道:“家主,一鳴雖然捅出了如此大的窟窿,但一百鞭跟要他的命差不多,我看,五十鞭就算了。”
方一鳴背心立刻被汗水浸透,連最疼他的大長老都說要五十鞭,可想而知,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錯。
“一百鞭不能少,先打三十鞭,後麵的就記著,傷好後再打!”方如鵬冷聲道,說完袖子一拂,轉身走出了院子。
“太叔公,求求你救救一鳴!”方一鳴眼見方如鵬離去,隻能向方鴻飛求饒。
“孩子,你這次完全將家族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本來我們方家可以在未來十年內得到一個強有力的朋友……,算了,吃一塹長一智,你要好好記住這次教訓。”方鴻飛歎了口氣,跟著方如鵬的步伐離去。
院子中隻剩下兩個人,方一鳴還跪在原地,他滿臉苦澀,他抬眼望向還沒有離去的方玉雅,卻發現後者是在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在看他。
……
一艘不大的靈舟在天空中飛馳,但速度卻是極快,這艘靈舟是法相所有,他的其他本事不知道,但逃命絕對是一等一的存在,這艘靈舟雖然不大,但速度卻是傲視同儕。
“葉小友,你這次可算是大出風頭啊。”在靈舟上,法相滿心高興,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牛叉的後進修士,居然敢跟一個大世家的家主叫板。
“唉,逼不得已,方家對晚輩逼得太緊了,他們一直都想得到晚輩的丹方,而且跟這些生意人糾纏太久,晚輩很容易會被他們卷入一些不必要的事端,這對於修煉來說百害而無一利。”葉元歎了口氣道。
“這倒也是,不過他們想要什麽丹方?”法相好奇地問道,他現在跟葉元有誅心咒的羈絆,基本上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所以葉元也沒必要對他隱瞞。
“青犀還靈丹,還有蛟龍蛻骨丹唄。”葉元搖搖頭道。
這句話一出口,正在操控靈舟的法相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他急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於是葉元又重複了一遍,法相這才完全醒悟過來,怪不得方家對葉元如此看重,原來他會煉製失傳已久的青犀還靈丹,這可是修補靈脈的聖品,如果有了丹方,再放出風聲,那前去購買丹藥的修士簡直會多到把門欄踩塌。
至於蛟龍蛻骨丹,這個名頭法相倒是有些耳熟,好一會他恍然記起,之前有一個很隱蔽的拍賣會,好像其中一件拍到天價的拍賣品就叫蛟龍蛻骨丹,拍賣會結束後,那些參加過的修士們都動用了各種關係想尋找會煉製這種丹藥的煉藥師,最後就透出了一絲風聲,雖然這件事震動不大,但知情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驚詫萬分,而法相剛好就是知道內情的人。
“說到底,還是你身上藏著的寶貝太多了啊。”法相不懷好意地笑道。
“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葉元點點頭道。
“你就不怕他們耍陰謀?這可是方家最擅長的。”
“這個倒是不擔心,他們有把柄在晚輩這裏。”葉元哂笑道。
“為什麽?”看著葉元自信滿滿的樣子,法相來了興趣。
“因為晚輩要幫他們出戰至關重要的丹王賽。”
“哦?哈哈,原來是有這麽一層緣由,怪不得你那麽拽。”法相為老不尊,笑得跟什麽似地,不過他話鋒一轉,道:“但丹王賽之後呢?”
“山人自有妙計。”葉元沒多說什麽,隻是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接下來,我們去哪?”
“雨穀?如何?”
“正好,丹王賽上晚輩不能拿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丹方,去那裏練練手也好。”葉元點點頭,這正合他意,藥典記載的丹方實在是太過另類,隨便拿出一樣都能顛覆現在的煉丹體係,所以他要找一種既符合現在煉藥體係,又能在丹王賽上大放異彩的丹方。
“看不出你倒是對這挺上心的。”法相嗬嗬大笑,能讓方家都垂涎三尺的丹方,去了雨穀,他得用點手腳讓葉元煉製一些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忠人所托罷了,這件事晚輩隻要完成得漂漂亮亮,以後也就不會有愧於心了。”葉元歎道,如今的他,隻追求保護家人的實力,還有無愧於天地的那份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