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能否留下
能否留下
“你呀，一生會遇到三個影響你至深的人。”
“一個呢，是深愛著你，最後卻因你而死的人。”是的，他的表妹為了尋找喜歡四處遊曆的他，而死於強匪。
“一個呢，是你最信任，最後卻要殺害你的人。”是的，要殺他的是深愛著表妹而與他反目成仇的兄弟。
“還有一個，是你深愛，卻永遠也得不到的人。”
這個，求而不得，但他心甘情願地默默守候，即使因此失去生命也不在乎。
有人可能覺得他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但他不這麽認為，能遇到他，追隨他，保護他，就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郗然，郗然……”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昏睡中的郗然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
昊淼看他這個樣子，放下心，看來他已經不那麽痛苦了。
“總算過了這一關。”古悲風一把將昊淼拉入懷中，道，“這下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吧！”
昊淼白眼道：“我一直沒忽略你吧。”
“有。”古悲風難得地收起了他一貫的彌勒式的笑容，認真地說，“你離開後就杳無音信，在聖城一展神采又消失無蹤，如果我不來找你，你可能永遠不會主動來找我。”
昊淼沉默了一會，回道：“不，我會來找你的。”
古悲風眼睛一亮。
“不單是你，獨孤、郗然、寄驚弦……我都會去找。”
聽著昊淼這麽一數下來，古悲風臉色頓時黑下來。
“哈哈！”門口突然響起一陣笑聲，沉梟踏步而入，揶揄地望著古悲風，“聖獸大人可是屬於大夥的。”
“哼！”古悲風又露出那種彌勒笑容，眼神卻分外冰冷。
沉梟看向昊淼，道：“大夥把藥草處理的差不多了，數量龐大，可能需要借助野獸的幫助。”
昊淼皺眉：“這次野獸們的損傷很大，我不想再支使它們。”
“你不用擔心，這次我們幫受傷的野獸處理傷口的時候，有了點意外的收獲，不少人因此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契約獸。有了這些契約獸的協助，運送這些藥草會方便很多。”
古悲風道：“即使你們的人都有了契約獸，也不定能一次運完這些藥草，隻有體形大、載重力高的野獸才合適。”
“這我知道。”沉梟聳了聳肩，“所以我還要雇些車馬停在森林外圍，我們隻需要把藥草搬到森林邊緣就行了。”
“這個主意還不錯。”昊淼點點頭。
古悲風沉思了會，說：“由你們雇馬車可能慢了點，我傳信給各城城主，由他們組織車隊過來，我們這邊派幾個人護送就行了，這是救災義舉，我相信城主們都不會猶豫的。”
沉梟點點，轉身邊往外走邊回了句：“就這麽定了。”
“那麽，送信就需要借助昊淼的力量了。”
昊淼點頭：“這個沒問題，我會找飛的最快的鳥兒幫忙。”
古悲風飛快寫好五封信件，信中不單把浩瀚森林運送藥草的事情敘述了一遍，還介紹了浩瀚聖衛隊的契約獸隊伍。因為這一路護送，肯定會出現不少野獸，未免引起人們的恐慌，事先還是要提醒一下。
最後拿出私章用力印上，小心疊好綁到昊淼招來的五隻月鳥腳上。
“麻煩你們了。”昊淼分別在月鳥頭上摸了摸。
五隻鳥兒發出愉快的“嘰嘰”聲。
昊淼帶著它們出了房子，揚手就將它們放飛，鳥兒圍著他轉了幾圈，便如閃電般消失無蹤。
月鳥是昊淼所知的這個世界飛行速度最快的鳥兒，即使是飛去距離浩瀚森林最遠的冰都，也花不了一兩個小時。如果城主們接到信後行動夠快，派遣車隊快速趕到浩瀚，應該用不了三天。
昊淼看著不遠處零零散散聚集的人和獸，心中有種很奇特的感覺。盡管剛剛經曆了一場亂戰，每個人或獸都或多或少的受傷，但氣氛卻很和諧。有些人在整理草藥，有些人在處理蛇皮，有些人在相互包紮換藥，有些人則來回活動，周圍間或還有野獸穿行飛掠，時不時還能見到有人在和某種野獸做著奇特的交流，沒有以往的警惕、畏懼和敵視，似乎沒過多久，這裏的人就和野獸們建立感情。
當然，留下來的這些野獸都是受傷或者性情比較溫和的，像一些孤傲凶猛的妖獸，即使受傷了，也在戰鬥結束後離開了。
想起前幾天那個場景，昊淼現在還有點冒汗。如果當時他徹底陷入幻想中，那麽他的靈魂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好在關鍵時候被獸吼聲和郗然等人的呼喚聲給救了回來。
“幽咫”真不愧是絕世妖花，魅惑與毒性兼具，令人防不勝防。古悲風他們之所以能接近都是因為事先抹了一種氣味刺鼻的禦製香油，能提神醒腦，短時間杜絕了“幽咫”香味的侵入。
未免“幽咫”再生，沉梟和古悲風在破壞它的花蕊後，待它枯黃，將它連根拔起，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之後還仔細清理了它周圍4、5米的土層，就怕還殘留了一點點根須，若幹年後再發芽。
這次蛇群可謂損傷慘重，慶幸的是普通蛇在擺脫“幽咫”之後都恢複了常性，唯獨兩條蛇王中毒太深，一條被龍獅殺死，一條則被求醉處理掉了。
待一切平息，蛇穀的藥草就完全可以放心地采摘了。在人類與野獸合作下，很快采集了足夠多的數量，沉梟立刻讓人對其進行處理，好便於保存和運輸。
也就這麽幾天，一切似乎都有點不一樣了。
“在想什麽？”古悲風來到昊淼身邊輕聲問。
“嗯……沒想什麽，就是突然心情很好。”昊淼揚臉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古悲風一愣，從認識昊淼以來，他從來沒見他這麽笑過，仿佛放下了一切包袱，眼中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化不開的冷寂，取而代之的是瑩瑩流轉的光芒，那麽溫暖那麽舒展，令人忍不住跟著笑開。
古悲風拉住昊淼的手，笑道：“希望你的心情天天這麽好。”
昊淼偏頭看了看他，突然說：“如果你能幫我找隻母聖獸，我就天天好心情。”
“……”囧到了。
“哈哈，哈哈哈。”昊淼大笑起來，原來看這個人變臉是這麽好玩的事。
“啊！”一不留神，被古悲風扛在肩上，嗖地幾下，進入林中隱秘處。
古悲風將他放下來，不等他緩過氣，就把他壓在樹幹上，重重地吻住了他。
這個吻如此突然而激烈，令昊淼瞬間手足無措。以前心如死水，對於古悲風的這種行為從厭惡到被迫接受，他除了身上的痛感，心底卻沒有多少感觸，就像一切都無所謂，他命都不想要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麽？
可是，當自己慢慢愛上這個世界之後，他不得不麵對這顆已經複蘇的心。但他依然不知道怎麽應付這樣的事情，以前對米惠的感情也都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當然，這段感情參雜了太多灰暗，沒必要拿來作參照。
“唔……”古悲風的吻技原來這麽好，火熱而深入，帶起陣陣顫栗。
昊淼覺得有些呼吸困難，渾身發軟，任由古悲風牢牢地擁抱撫慰。
“別，別這樣。”好不容易獲得空隙，昊淼連忙喘息阻止，“你……”
“我怎樣？”古悲風看著雙眼有些迷離的昊淼，低沉輕語，“我真想立刻占有你。”
麵色一變，昊淼忙道：“不要亂來。”
“嗬嗬。”溫柔地看著他，低歎一聲，“終於有一次，你對我的碰觸不再是厭惡或者一味的排斥。”
昊淼偏過頭：“那也不意味著我要接受。你，是男人，我也是。”
“你還是聖獸。但那又怎樣？我隻相信自己的感覺，我要你，那麽我就不會放棄你，無論前方有什麽阻礙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這……是不是另一種形式地義無反顧？
他和其他人給昊淼的感覺不一樣，其他人不會如此咄咄逼人，步步緊逼。有些事隻要不挑明，昊淼也許一輩子都懵懂，就如郗然對他的感情。可是如果有人對他一直窮追不舍、發動情感攻勢，甚至強烈純粹到連逃避也不行的時候，他很可能就妥協了。
實在有種挫敗感。
“古悲風。”昊淼看著眼前的男人道，“你就不會後悔嗎？”
“我從不後悔。甚至當我知道你是聖獸的時候，我都不後悔追逐你。我有的，是害怕。”
“害怕？”
“害怕你突然有一天消失無蹤；害怕你將來要去的，是我死也到不了的地方。”
昊淼沉默。是啊，任務完成了，他早晚要離開。想到這裏，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這時他才知道，離開這個世界是件多麽痛苦的事情。有了牽絆就有了留戀。
真的不想再留下遺憾。
昊淼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古悲風說：“如果……如果我能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那麽，我就接受你，成為你的人。”
古悲風狂喜，抱住昊淼，笑道：“有了你這句話，即使是神，我也有勇氣去抗爭。”
這次，昊淼真的希望他能將他留住，不止是回應這個男人的感情，更因為他，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