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大雨傾盆,寒風凜冽,即將進入冰季的蒼國仿佛被一層大霧籠罩,死寂陰沉,整個世界隻餘下震耳的雨聲。

在離冰都不到三十裏的垂木林,一個由十幾人組成的商隊正狼狽地在雨中疾行。四周昏暗一片,可見度極低,幸運的是,他們似乎有個極為有經驗的向導,盡管行進艱難,但目的明確。

不多時,一個有兩人高的山洞出現在眾人眼前。

“感謝老天,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一個大漢發出劫後餘生地感歎,率先衝進了山洞。

“等等……”後麵似乎有人想阻止他貿然闖入,但哪裏趕得及,隻好快步跟進。

山洞裏一片漆黑,卻奇特的比外麵溫暖許多,眾人同時慶幸,不用淋雨真是太好了!

這時有人把火把點起來,正準備再生堆火時,有人突然警惕道:“小心,洞裏麵好像有東西!”

一句話又把眾人剛放下的心給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紛紛點起火把,背靠背圍成圈,仔細查看周圍的情況。這個山洞不算大,裏麵除了石頭就是草屑,能藏人的地方也就隻有左後方那個角落……

“啊,這裏!”眾人目光一致地向那邊看去,隻見一個頭——具體地說是一匹馬的頭從石塊後麵伸了出來,並衝大家噴了噴氣。

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一匹馬。

“XX的,差點嚇死老子了!”一名大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甩了甩衣袖上的水。

這其實也不能怪這個商隊的人膽小,看他們衣衫破爛,人人掛彩,就知道他們要躲的不單是雨,還有樹林中凶猛的野獸,可以斷定他們不久前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而且戰況慘烈。

其他人見警報解除,都各歸各位,該生火的生火,該整理行李的整理行李,該療傷的療傷。

眾人圍坐在火堆邊,烤衣服吃幹糧,沒有人說話,四周除了咀嚼吞咽的聲音,就剩下外麵的雨聲。

“嗚……”非常突兀的,一個壓抑的哭泣聲傳來。

這個聲音仿佛一塊石頭,壓得眾人原本沉重的心更加沉重。

“哭什麽,灰子。”坐在“灰子”身邊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做我們傭兵的,早做好死的準備了。”

“巫殤大哥……嗚……”灰子哽咽道,“我們一路上……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嗚……會遇到這種事?”

巫殤目光一冷,轉頭看向蹲坐在旁邊一臉呆滯的男子身上,一字一字地問道:“我也想知道,寄驚弦,請你解釋一下!”話一出口,其他人都怒目以對。當然,怒氣是針對那名被喚作“寄驚弦”的男子。

寄驚弦苦笑道:“抱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也沒想到?”巫殤怒道,“當初是你保證過你的貨不會引來野獸,我們才接你這樁生意的。”

寄驚弦抬頭直視他:“我是保證過,但我和你們一樣被人欺騙了。我養的雪兔身有異香,會引來野獸,這個我比你們誰都清楚,若非我相信了那個混蛋,以為用他提供的東西可以暫時壓住這種香氣,你們認為我敢帶著這麽一大車的雪兔上路嗎?”

“事實上香氣不是被壓住了嗎?如果不是走近,根本聞不到。”

寄驚弦搖了搖頭:“我們都被胡弄了,人類聞不到的氣味不代表野獸聞不到,那個混蛋就是利用這一點讓我大意了。妖獸一般都不會在樹林邊緣活動的,如今竟然來了一大群,可見……”頓了頓又道,“實在抱歉,你們死去的同伴我都會補償的……”

“我們是傭兵,隨時都要有迎接死亡的準備。但我們,也不是隨便可以被人耍弄的人。”巫殤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到底最後責任在誰,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寄驚弦歎口氣,轉頭望向洞外,喃喃道:“還好這場雨,否則死的人會更多。不過這一屆的‘百品祭’我恐怕是沒希望奪冠了。”

巫殤看了看寄驚弦,想到這一趟除了他犧牲了幾個同伴外,這個雇主的損失也不小,不但上百隻雪兔丟失,這一來一回的費用,傭兵的補償以及錯失贏取“百品祭”名頭的機會,對這個男人恐怕都是一個打擊。這樣一想,怒火暫熄,也不再咄咄逼人。畢竟他接受了雇傭,也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和責任,一味的責怪雇主是沒有用的。

這時,寄驚弦從旁邊行李中拿出一個籠子,籠子裏赫然趴著2隻小巧可愛的雪兔。

“我說老兄,”一名大漢嚷道,“反正你的兔子差不多都丟了,比賽是沒戲了,不如把這剩下的2隻烤了吧,正好讓我們也飽飽口福。”

寄驚弦看了看那個大漢,又看了看手中的雪兔,滿臉不舍。

巫殤道:“老七,你就別鬧了。”

那老七縮了縮頭,嘟囔道:“這不是一路上都沒吃什麽好東西嗎?這會正在雨,野獸也聞不到燒烤的香味,不是正好可以美餐一頓嗎?”

“雇主的東西是我們可以動的嗎?”

老七立馬閉上嘴,百般無聊地左右晃腦,突然,他眼睛一亮,倏地站起來叫道:“老大,這回你不能阻止我了吧!”

巫殤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一匹駿馬靜靜地立在角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你想吃它?”巫殤問。

“當然。”老七搓搓手,“咱們的馬早沒了,一匹也載不了我們這麽多人,不如宰了吃了。”

話剛說完,立刻嬴來大部分人的響應。

看老七要接近那匹馬,巫殤突然道:“等等,這好像不是一匹野馬。”

眾人一看,見那匹馬的馬背兩邊各垂了一個箱子,顯然是有主之物。

“老大,這裏隻有馬不見人,可見這匹馬的主人極有可能已遭不測,應該不要緊了。”

巫殤沒有再說話,全當默許。

眾人大喜,一個個摩拳擦掌地準備屠宰。

此時誰也沒想到那匹馬能理解他們所說的話,隻見它目露凶光,渾身警戒,進入備戰狀態,隨時準備給他們來一馬蹄子。

“啊!”一人飛退,捂著胸口苦不堪言。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遭遇了同樣的命運,被馬蹄子狠狠地招待了一番。

“XX的!好烈的馬。”矮個子老五咬牙切齒。

“再上!他X的!我們竟然連匹馬的搞不定?”

說話間塵土飛揚,人馬聲交織,場麵十分混亂。

……

這些個人都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渾身是傷,體力消耗嚴重,還一個個赤手空拳的上,想當然是討不了好的。

“好了,你們。”實在看不下去的巫殤道,“都累成這樣了還不安生點,好好休息一下,多恢複體力,等雨停了,我們還要趕路。”

聽到此話,傭兵們一個個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X的!”老八大罵,“這畜生真夠嗆的!等老子恢複了,再戰三百回合。”

其他人紛紛叫罵……

不多時,人聲漸息,四周再次陷入壓抑的沉寂。

“巫老大,這……”寄驚弦指著一洞淩亂,欲言又止。

“讓他們發泄一下吧……”巫殤仰起頭,雙眼微紅。

不同於這些人的複雜心理,那匹馬兒是完全的神采飛揚,剛剛的勝利讓它渾身舒暢,馬頭昂得高高的,興奮之餘還要嘶叫幾聲以示威風。

巫殤收斂悲傷,仔細打量起它。隻見這批馬渾身光亮潔白,四肢強勁,雙目有神,肌肉緊致,居然是一匹難得一見的神駒!

好奇心起,巫殤慢慢接近它。馬兒心生警戒,察覺到此人與剛剛那些人完全不一樣,似乎很難對付。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巫殤攤開雙手,繼續緩步接近。

不會傷害?馬兒一臉鄙夷,不知道剛剛那麽多人打它一個是幹什麽?做遊戲啊!

盡管不齒,馬兒也決定不主動出擊,先看看情況再說。它的目光一直隨著巫殤的移動而移動,身體處於備戰狀態,引而不發,直到巫殤的手慢慢伸向它背上的箱子,馬兒才怒了,猛地朝那人的手咬去——雖然它吃素的,但牙齒健全,一顆也不少,真咬起來也會痛的!可惜,它沒咬到,巫殤提前把手收回去了。

巫殤笑:“看來你很重視背上的箱子,是你主人的嗎?”

馬兒當然不會回答他,隻是一個勁地盯著他。

“你讓我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你的主人。”事實上,巫殤這會還真對這匹馬的主人產生了興趣,這樣一匹極具靈氣的馬,不知道擁有一個什麽樣的主人。

馬兒退了幾步,突然,它耳朵動了動,隨後原本警惕的身體似乎慢慢放鬆下來。

巫殤暗奇,正打算上前查看,誰知馬兒背上的一隻箱子忽然有了響動。不多時,箱蓋微開,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睛露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一年事事不順,有感於大眾之怨念太過深重,長此以往,我怕永世不得安寧,隻得爬起來繼續填坑,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照,我發現我這個人有坑沒填完就沒法開始另一坑了,我也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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