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擾好事
盧郎中客氣地問道:“七少夫人,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給穀雨治傷的嗎?”
“穀雨救回來時,他手踝和腳踝上的傷口已經結疤,我用凝霜膏軟化他的傷疤,再用中空的銀針將水狀的生肌散,注射進他的手踝和腳踝,外麵包裹膏裝的生肌散。”安意為李穀雨治傷的這套簡易的注射工具,還多虧了衛暘認識的那位能工巧匠。
“你怎麽會想到將生肌散,化成水注入他的手踝和腳踝呢?”盧郎中問道。
安意也是沒有辦法才這麽做的,斷裂的手筋和腳筋縫合,在現代也是極為精細的手術,而且還有時限,且不說李穀雨救回來時,已經不能做手術,就是能做,在這裏,安意也做不了。後來想到了現代的輸液,肌膚能吸收藥水,筋絡是否也能吸引藥水,自行長在一起呢?
這些不能實言相告,安意措詞道:“扁鵲曾曰: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筋在肌膚之下,藥物無法透過肌膚直達斷裂之處,內服湯藥亦是隔靴搔癢,我才想到這個法子,姑且一用。”
“七少夫人果是醫學奇才,此法用得極妙極好。”盧郎中讚歎道。
得到他的稱讚,安意生出希望,問道:“用這個方法,是否能夠治好穀雨?”
盧郎中摸了摸胡子,道:“穀雨的傷勢能夠恢複得這麽好,多虧你想出這麽好法子,但是這樣還不夠,生肌膏是治外傷的,不能讓穀雨的手筋和腳筋重續,必須要用另外一種藥,再配合你這特別的治療方法,我相信就算不能讓穀雨恢複如初,但是要讓他重新站起來走路,手做些簡單的事,比如吃飯,寫字,還是可以的。”
“真的嗎?盧大夫,我還能站起來走路,手還能拿東西?”李穀雨激動地問道。
“是的,隻要找到藥,就可以。”盧郎中笑道。
“盧大夫(盧師父)是什麽藥,您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的。”衛暘和安意異口同聲地道。
“你們可知道華佗所著的《青囊經》?”盧郎中問道。
衛暘搖頭,他最熟悉的藥就是金創藥。其他人在醫術皆涉獵不多,知道華佗,不知《青囊經》。
“盧師父手中有《青囊經》?”安意驚訝地問道。
華佗因不服曹操征召被殺,他所著的醫書已佚,遺留下來的事跡,讓人能洞悉他醫術的高明。猶記當年老導師說起此事時,痛心疾首,稱這是醫學界的重大損失,指責曹操是醫學界的千古罪人,若能在此看到全本的《青囊經》,將會是身為醫者的一大幸事。
盧郎中笑道:“我沒有全本的《青囊經》,隻有幾張殘頁,上麵記載著幾個藥方,恰好裏麵就有斷筋重續的藥方。因為是殘頁,我以為這藥方是內服的,我曾給一個被挑斷手筋腳筋的人服用過,但是筋絡並沒有重續,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得知你這方法,我恍然大悟,華佗的針術,能針到病好,這藥汁應該是用中空的銀針直接注射到斷筋之處,這樣才能讓斷筋重續。”
聽到此言,眾人皆喜。安意更是笑得明媚如花,做為一個醫者,為能見識到這種不用動外科手術,就讓筋絡重續的方法而開心。
小龔爺看著安意的笑靨,眼波微動,唇邊的笑容淡了下去。
武功再高強,也有受傷的時候,龔家治傷的藥材,準備的很齊全,藥方上大部分的藥材都能配齊,全蠍、土鱉、地龍等六味藥沒有。不過這六味藥並非難求什麽的藥材,到大的藥鋪裏就能買到。
配藥的事,無須安意和盧郎中親自去,自有龔家管事去找相熟的藥鋪進藥。
藥還不齊全,時辰也不早,離開客院,安意隨小龔爺回長庚院。一路上安意見小龔爺,有點怏怏的,情緒不高。
進了屋,屏退婢女,安意問道:“是不是爹娘責備你了?”
“沒有。”小龔爺無氣無力地道。
“那你怎麽一臉不高興呢?”安意問道。
“你注意到我不高興了?”小龔爺問道。
“嗯?”安意覺察到他的語氣不對,蹙眉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我疏忽了你?”
小龔爺抬起頭看著她,展開雙臂,“娘子過來,讓我抱抱你。”
安意狐疑地端詳他片刻,走過去,坐在他的腿上,讓他抱著,側著身子看著他,眸色柔和,輕聲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小龔爺把頭埋在安意的肩上,聞著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氣,悶聲悶氣地問道:“娘子,如果你沒有嫁給我,你會嫁給李穀雨嗎?”
安意愣了一下,明白他在鬧什麽別扭了,又好笑又好氣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現在想想。”小龔爺道。
“現在想有什麽用?我已經嫁給你了。”安意斜眼看著他,“怎麽你這是打算休妻呢,還是要我休夫?”
“娘子。”小龔爺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安意見他這小可憐樣,輕笑出聲,明眸流轉,湊過去,在他嘴上輕啄了一下,問道:“七爺,你是不是閑得發慌,故意鬧脾氣,要我哄你啊?”
“如果我說是,你哄不哄呢?”小龔爺眼中有淺淺的笑意。
安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挑挑眉問道:“我不是正在哄嗎?”
“就這麽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就叫哄啊?”小龔爺不滿意地問道。
安意靠在他的懷裏,嫵媚地橫他一眼,“那你想怎麽樣?”
“我想……”小龔爺勾起唇角,露出邪魅的壞笑,“把你吞進肚子裏去。”
言罷,小龔爺低頭,吻上了安意的唇。安意半眯著眼,熱情地回應著他。
兩人唇齒相依,吻得渾然忘憂,神魂顛倒之際,突然聽一聲尖叫聲,驀地讓兩人從糾纏中驚醒過來。雙唇分開,一個抬頭,一個回首,就看到房間門口站著兩個呆怔的少女。
一個是柳夢晴,另一個穿著綠衣白裙的少女,安意不認識。
“出去。”被打擾了好事的小龔爺氣極敗壞地吼道。
看門的婆子是怎麽看得門?小李子和那些婢女又死到哪裏去了?居然讓人直接闖進屋來!
安意有了早上沈融帶狗闖入的先例,對柳夢晴再次闖入,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那兩個看門的婆子,就和大門口貼的門神似的,就是兩個擺設;至於小李子和紅菱她們,經過早上的事,已知小龔爺的態度,應該會去攔柳夢晴她們,她們之所以沒有出現,十有八九是被柳夢晴帶來的人牽絆住了。
“七哥,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什麽都沒看到。”綠衣少女欲蓋彌彰地道。
“滾!”小龔爺的態度更加的惡劣,欲求不滿的男人,怒氣點得火燃。
“七哥你怎麽……”柳夢晴又覺得受了委屈,那個綠衣少女比她有眼力,一隻手掩住她的嘴,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拖走。
看著兩女消失的背影,安意回頭看小龔爺的表情,見他臉色陰沉,強忍著笑,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嗔怪地問道:“我說了吧,讓你安分點,收斂些,你不聽,大白天就,哼哼,這下被人看了去,怎麽辦?你臉皮厚,不要緊,我明天沒法見人了。”
“做錯事的是她們,我們是夫妻,在房裏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她們不知禮數地撞進來,實在是可惡。”小龔爺恨得咬牙道。
“這也不能怪她們,誰讓這長庚院的門房如同虛設。”安意拉開他的手,站了起來,扶了扶發髻上歪斜的玉釵,扯好衣襟,“你該好好敲打敲打她們,要是當不好差,就換人吧。”
小龔爺點了點頭,滾動輪椅出門去找看門的兩個婆子算賬。龔夫人在得知他腿腳不便後,就把長庚院裏,所有的門檻全鋸掉了。小龔爺坐著輪椅,出入也能暢通無阻。
小龔爺一出去,紅菱幾個就麵帶愧色的進來,“夫人,奴婢沒用,沒有攔住柳姑娘她們。”
“這事不怪你們,你們初來乍到,不知情況,難免束手束腳。以後她們要再敢闖進來,我準許你們動手。”安意道。
“謝夫人指點,奴婢知道該怎麽做了。”紅菱和秋菱沉聲應道。
“桃仁,你去打聽一下,那位綠衣姑娘是什麽人?”安意道。
桃仁領命而去。
小龔爺並沒有敲打兩個婆子,直接趕走了她們,讓周藝周諒看守院門,至此後,再沒有人直接闖到房間裏去了。
晚飯後,安意知道了那位綠衣少女的身份,她姓田,名綠秧,是柳夢晴的表姐,田家就在隔壁街,中午的時候知道小龔爺回來了,特意親手做好了幾樣點心,過來探望,卻不想撞上人家夫妻倆在親熱。
安意靠在大引枕上,伸出五個手指,抿著嘴笑道:“七爺,再來,這一隻手可就數不過來了。”
“無關緊要的人,你數她們做什麽?”小龔爺把剝了殼的瓜子仁放在瓷碟裏。
“不數一數,我怎麽知道有多少女人覬覦我的相公啊?”安意伸手抓起十幾粒瓜子仁,“有沒有這麽多?”
小龔爺看了一眼她掌中的瓜子仁,道:“快吃吧,吃完漱口睡覺。”
安意笑了笑,把瓜子仁放進嘴裏,嚼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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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現代,手斷了,是可以接好的,但是古代,沒有那個醫學條件,給李穀雨治病的方法是情節需要,並借用的名醫華佗的著作,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各位不要深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