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彪悍繼母
安意沒走多遠,雨就零星地落了下來,撐開傘遮雨。雨越下越大,加快了腿步,轉過彎,卻不想迎麵有人跑了過來。
安意避讓不及,被那人重重地撞了一下,摔坐在地上,忍不住呼痛出聲,“哎喲。”
那人見撞倒了人,停下了腳步,轉回來查看。
安意見到那人赤腳穿著一雙沾滿泥的草鞋,眉尖微蹙,春天雖然比冬天暖和,但是穿草鞋還是太冷,抬頭看去,站在麵前人是李穀雨,眼波微動,站起來道:“我沒事,你走吧。”
李穀雨撿起地上的傘遞給安意,等她接過去,轉身,一言不發地跑走。
安意回到家中,羅氏見她滿身泥水,頭發也淋濕了,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被人撞了一下,摔倒了。”
“誰撞了你?”羅氏邊從箱子裏拿幹淨的衣裙,邊問道。
“李穀雨。”
羅氏一聽是他,也就沒再說什麽。
“娘,我頭發上沾了好多泥水,我要洗頭洗澡。”安意覺得身上髒兮兮的。
“沒熱水,你先換好衣服,別冷著。我去燒水,你等下再洗。”
安意隻好強忍著,換好衣服等熱水。
時近正午,羅翠梅過來了,“大姑姑,這花蕊我怎麽繡,都覺得不對,您瞧瞧,哪裏繡錯了?”
羅氏接過去,看了看,拿起針繡給她看,“這幾針要往這邊下,就對了。”
羅翠梅看懂了,連連點頭。
繡好花蕊,羅翠梅沒急著走,蹭了餐飯,挺著微突的小肚子,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安意暗自好笑,羅翠梅來問針線是假,來蹭飯才是真。
春日陰沉沉難見晴天,細如牛毛的雨不停地下著,到處濕漉漉的,安意不太願意出門。新柳卻風雨無阻,天天帶著小朱勝過來認字了。
安意這次教了她五個字,“民以食為天。”
新柳還沒有離開,張鰱就過來了,送來一條魚和半斤蚌殼肉。等新柳回去時,羅氏給她拿半邊魚。
安意微眯著眼,再這麽下去,新柳的臉皮會越來越厚,拿成習慣的,不能再她靠著所謂的恩情,拿東拿西。
下午,羅氏在裏屋繡花,安意躲在放書的房間,把她記得的、研究出來的各類藥劑配方,默寫在小冊子上。怕時間長了,會慢慢淡忘。這些耗費了她十幾年的心血,不想就這樣丟棄。
第二天,新柳帶著小朱勝又過來了,準時準點。
安意恨得牙癢癢的,很想配點毒藥趕緊毒死新柳算了,省得她一直在眼前晃。可是一來還沒找到毒藥,二來也不能在家裏動手,三來毒死新柳,找不到地方埋屍,也隻能空想想,拿來石板,“新柳,我還是多教你幾個字,你回家慢慢寫,這樣就不耽誤你做家事。”
新柳笑道:“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耽誤我做家事的。”
安意沒理會她,翻開《千家詩》,找到那首,幾乎每個中國小孩都讀過的經典古詩,孟浩然的《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找到這本《千家詩》後,安意能確定,唐朝是存在的,在另一本史書上,得知她身處的這個戌朝,是南宋滅亡後,由一個姓秦的人建立的,定都北平,取代了她所知道的元朝。
新柳很快就記住了這首朗朗上口的古詩,在石板上寫了兩遍,大概就知道怎麽寫,帶著豆渣粑粑和一把菜秧回家了。
安意原以為這首《春曉》至少能讓新柳五六天不過來,誰想到,僅過了兩天,新柳就來了。早上的白米粥已喝完,羅氏為了不虧待小朱勝,特意蒸了個凍蛋給他吃,吃得小家夥眉開眼笑。
安意不動聲色地挑了賀知章的《詠柳》為難新柳,這首詩的字不算太難寫,但每句多兩字,四句就多了八字,肯定能讓她少來一趟,少打一回秋風。
羅氏這次不但包了幾個豆渣粑粑,還捉了兩隻小野兔給她。安意看在眼裏,怨念叢生,為什麽前世今生,她都要先跟仇人虛與委蛇?不能快意恩仇?
下午,安康托人帶口信回來,書院十分重視今年的秋闈,安排學生月考,他要留在書院看書,明天不回來了。
羅氏向來人再三道了謝,回屋繼續繡屏風。趕緊繡好屏風去進城交貨,到時候可以順便去看看兒子。
次日,安意算好時間,故意去村口,果然看到了新柳徘徊的身影;勾唇鄙夷地冷哼一聲,這時間她到記得牢。古代結婚結得早,人懂事也懂得早,小小年紀便已知男女情愛。為達目的,甚至不惜謀害人命。
安意看了一會,轉身回家,迎麵就見一個年輕的婦人左手拿塊木板,右手持把明晃晃地菜刀,邊走邊用菜刀剁木板,嘴裏還高聲罵道:“哪個砍腦殼的,殺千刀的,偷吃我屋的雞,腸穿肚爛頭生瘡,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哪個狗屌出來的雜種,你有膽偷吃沒膽認,你這縮頭烏龜王八蛋,你偷吃了我屋的雞,死了都沒地方埋。”
這婦人的架式太過凶悍,安意怕被殃及,趕緊閃到一邊,等她走遠,才跑回家,把這事跟羅氏說了說,又問她那婦人是誰。
羅氏厭惡地撇撇嘴道:“她是李穀雨的繼母蔣氏。”
安意眸底閃過一抹寒光,對繼母她是深惡痛絕。李穀雨姐弟有這樣一個繼母,太不幸了。
新柳在村口等到正午時分,也沒能等到安康回來,怏怏不樂回家了。下午跑來安家打聽情況,這次沒帶小朱勝同行。
安意佯裝不知她的來意,問道:“新柳你來了,那首詩,你這麽就會寫了?”
“會寫了。”新柳目光閃爍。
“那我另外再教你一首。”安意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謊,但是沒有拆穿她,翻出杜甫的絕句,“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這首詩有好幾個字很難寫,繁體的鸝字和鷺字,筆劃多到,讓安意都差點寫不出來。
新柳心不在此,鸝字寫了數遍,仍舊寫不出來。安意也不催她,看著她一遍一遍的寫錯,再寫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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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罵人的話,我特意去問了廠裏的潑辣阿姨,被阿姨數落了一回,說我不學好。弄得我百口莫辯,我真得是為了寫文章,不是為了跟人吵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