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西苑馬場
“陳姑娘,你就不要為難大家了。”順王爺看夠了戲,走了出來,“男女之間有大防,你讓他們怎麽好跟你比拚拳腳功夫?”
陳玫玫冷笑道:“沒本事就說沒本事,不要拿男女大防來當借口,你們要真是這麽講禮數,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這句話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就算眾男的臉皮厚如城牆,此刻也不免有幾分尷尬。
“依禮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生麵相逢,低頭看顧。隻有立身端正,方可為人。”陳玫玫義正辭嚴地背誦了一段《曲禮》後,轉身就走。
安意見其他姑娘都站著沒動,就連跟陳玫玫同來的那幾位姑娘,也沒有跟隨離去的意思,心中了然,兩位王爺和這幾位宗室公子,在很多人眼中是絕佳的良配,沒有幾個人會放棄與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過這機會,她不需要,揚聲道:“陳姑娘,請等等。”
陳玫玫停步回頭,目光不善地盯著安意,“你叫住我要做什麽?”
“陳姑娘可是去廳裏?”安意問道。
“是的。”
安意粲然笑問道:“我不認識路,可否與你同行?”
陳玫玫目光閃了閃,道:“當然可以。”
看著安意隨陳玫玫離去,對她有所圖謀的順王爺臉色微沉,眼底浮現一抹戾色,這個該死的醜八怪,壞了他的好事。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陳玫玫開口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很好。”
安意啞然失笑,“謝謝誇獎。”
“這不是誇獎,是實話。”陳玫玫看著安意,“我找你比試,沒有找錯人。”
安意笑問道:“你還要和我比試嗎?”
“你父親和我父親同為武官,你我皆是將門虎女,焉能不較量一番,以武會友呢?不過你這麽嬌小玲瓏,我怕錯手打傷你,拳腳功夫還是不比了。”陳玫玫笑笑,“我們換個方式來比試。”
安意凝眸一笑,問道:“比什麽?”
“你可會騎馬嗎?”
“會。”
“騎得好不好?”陳玫玫問道。
“還行。”安意謙虛地道。
“會射箭嗎?”
“不會。”
“那我們找一天去馬場騎馬。”
“好。”安意欣然同意。
“你哪天有空?”陳玫玫接著問道。
安意眼波微動,“我明天就有空。”
“我明天也有空,不如我們明天就去西苑馬場騎馬。”
“好,明日巳時正,我們西苑馬場見。”安意定下時間。
“明日巳時正,西苑馬場,我們不見不散。”陳玫玫舉起右掌。
“啪”安意與她擊掌,微微一笑,“不見不散。”
兩人一路同行回到花廳,戲台上的戲剛好唱完一折,正在換戲碼,廳內的人無聊的在東張西望,她們的組合又挺奇特,一美一醜,一個纖細如柳,一個粗壯如牛,並肩而行,想不吸引人的注意都難。
“玫兒,你這麽快就逛完園子啦?”陳夫人詫異地問道。
“沒有,我剛進園子找到安姑娘她們,順王爺和寧王爺還有幾位公子就走過來了,我和安姑娘依禮回避。”陳玫玫故意大聲地回答。
帶女兒前來的其他幾位夫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有的事,做歸做,但是不能挑明。
仁福長公主幹笑了兩聲,道:“仲春之月,男女於園中踏青,折柳相贈,乃是古禮也。”
眾夫人聽她這麽一說,臉色略有好轉,這話雖然牽強,但是也能遮掩的過去,何況又有這麽多人同行,不是私下幽會,不用擔心會傳出閑話來。
陳玫玫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得罪仁福長公主,輕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在陳夫人身邊坐下。
安意也不是多事的人,也在羅氏身邊坐下。
戲台上的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來,皆是喜慶的戲碼,熱熱鬧鬧,滿堂歡喜。
三折戲唱完,已到了酉時初,天色漸暗,遊園的姑娘們說笑著回來了。安意看著姑娘們愉悅的神情,勾唇一笑,春天是**的好日子。
周女官走進來向仁福長公主稟報,“長公主,酒席已備好。”
仁福長公主起身笑道:“我們入……”
“嵐漪長公主到,康樂縣主到。”隨著門外的通傳,嵐漪長公主和卿柔走了進來。
“嵐漪妹妹,你來了。”仁福長公主笑著迎上前去,“這麽晚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侄兒入宅的大喜日子,我做姑母的怎麽能不來呢?”嵐漪長公主笑道。
仁福長公主扶住嵐漪長公主的手臂,笑道:“我們入席吧!”
趙岷也上前親熱地挽起卿柔的胳膊,卿柔回頭張望,不知道在尋找誰。
安意不管卿柔是不是在找她,悄悄地向旁邊走了兩步,借著陳玫玫高大的身影,躲避卿柔的目光。回京以後,她沒有去過公主府,而嵐漪公主也沒派人來找過她,就這樣疏遠了也好,省得那個雙腿雖然痊愈了,腦子回路卻異於常人的卿奚再來找麻煩。
安意的想法很好,在酒席上也順利的避開了卿柔,隻是有些事往往不盡如人意。
宴罷,賓客酒足飯飽,俱歡離去。
回到家中,芳蓉道:“姑娘,奴婢有話不吐不快。”
“有話就說吧。”安意邊取下首飾,邊笑道。
“姑娘為何要答應陳姑娘去西苑馬場騎馬?”芳蓉問道。
安意抬頭看著她,問道:“你覺得陳玫玫對我存有敵意?”
“奴婢雖然沒有看出陳姑娘對姑娘存有敵意,可是姑娘曾說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陳姑娘與姑娘是初次見麵,人心難測,防備一下總是應該的。”
安意含笑頷首,“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會約她明天去騎馬,而不是幾天以後,隻有一夜的時間,她來不及布置,我還會請舅舅隨行,保證安全。”
“原來姑娘早就有成算。”芳蓉笑道。
“你去看看舅舅他回來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免得他明天一早就出門,誤了我的事。”安意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芳蓉出門去找衛暘。
次日清晨,安意換上適合騎射的寬鬆道袍,將柔順的青絲盤在頭頂,用絲帶綁得緊緊的,懸掛在腰間的荷包裏中裝著數百枚焠了毒的繡花針,在衛暘和芳蓉的陪同下,前往西苑馬場。
安意到達西苑馬場時,陳玫玫已經來了,她穿著黑色的戎裝,頭發像男人一樣束在頭頂,威風凜凜地高居馬上,宛若一個即將出征的女將軍。
“不好意思,讓陳姑娘久等了。”安意拱手道。
“沒有久等,我也是剛來。”陳玫玫笑了笑,看著衛暘,“這位是?”
“這是我舅舅,?...
我出門不喜歡多帶人,母親不放心,就讓舅舅陪著我。”安意笑道。
“哦,了解。”陳玫玫感同身受點點頭。
安意笑了笑,“我們進去吧。”
進入馬場,到了跑馬的場地,安意問道:“我們要怎麽比?”
“騎馬繞場跑二十圈,最先跑完者為勝,以鑼聲為號。”
安意看著站在不遠處,提著銅鑼的婢女,“好。”
兩人拍馬站到起點,陳玫玫正顏道:“安姑娘,我和人比試,從來都是全力以赴,我是不會讓著你的。”
安意淡然一笑,“既然是比試,自當全力以赴,我不需要你讓著我。”
“那麽,我們開始吧!”
“我們開始。”安意拉緊韁繩,雙腿夾住馬腹。
婢女敲響了銅鑼,兩人騎著馬,象離了弦的箭一般飛馳出去,衛暘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芳蓉的目光則緊緊跟隨著安意。
一圈,兩圈,三圈……
十圈很快跑完了,就在這時,幾個人騎著馬過來了。
“舅老爺,卿奚來了。”芳蓉皺眉道。
衛暘看了過去,跟在卿奚身後的是李穀雨,微眯了眯眼。
卿奚在離衛暘不遠的地方,勒停了馬,冷冷地注視著在比試的兩個人。
兩人騎的都是千裏良駒,但是陳玫玫的騎術要好過安意,安意的馬始終超不過陳玫玫的馬,隻能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二十圈跑完,安意輸陳玫玫半個馬身。
安意看到了卿奚,眸色微凝,原來陳玫玫是替卿奚做事的,這個卿奚好本事,京城第一美愛慕他,京城第一醜幫著他。
“安姑娘,你不錯,厲害。”陳玫玫讚道。
“我輸給你了,還厲害啊?”安意勾唇一笑,笑不及眼底。
“我跟人比賽騎馬,把她們甩得遠遠的,隻有你,緊緊跟在我後麵,僅輸我半個馬身,這樣還不算厲害嗎?假以日時,你必能贏我。”陳玫玫道。
“安姑娘不僅騎馬厲害,她使毒更厲害。”卿奚冷笑道。
安意抿唇不語,毒下得那麽巧妙,事後診脈也發現不了,他是怎麽會懷疑到她的?應該是有人告訴了他,京中知道她會用毒的人,就那麽幾個,跟卿奚走得近的人,就隻有白無名一個。
“安姑娘為何不說話?是不是敢做不敢當?”卿奚拍馬朝安意走去。
衛暘和芳蓉的馬剛走了兩步,就被卿奚的隨從給攔住。李穀雨看了衛暘一眼,拍馬緊跟在卿奚的馬後。
“你要做什麽?”陳玫玫抖了抖韁繩,讓馬走到安意的前,攔住逼近的卿奚。
“這事與你無關,滾開。”卿奚厲聲道。
“安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找她麻煩,先要問問我準不準?”陳玫玫用馬鞭指著卿奚,“別人怕你卿家大公子,我陳玫玫可不怕你。”
安意微蹙眉,這兩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黑臉,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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