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五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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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漢江水麵上,波瀾處泛起點點金光。陣陣江風吹來,清爽拂麵,愜意的讓人隻想頂著風永遠的走下去。
小船已經到了襄陽城下,梁綱放眼望去,周邊片片白帆遊弋,遠處,一團黑影清晰可見。
他知道,那裏就是襄陽城北門外碼頭。船來船往,人流如川,果然不愧襄陽的‘繁州’之名。
近處,沿江心而下,一溜木排漂浮。梁綱看的大是驚奇,那一排排樹木在水麵漂浮,而在木排在上竟然還有用樹皮、薄板蓋成的小棚子,隱約間還能看到裏麵的婦女和小孩。
張直昭笑著坐到梁綱旁邊,指著江心說道:“梁兄弟是中原人士,還沒見過這行營生的吧?”
梁綱點了點頭,沒有扭頭,口中說道:“嗬,你還甭說,小弟是真沒見過,這木排上……?”向著張直昭問道。
“這東西就叫木排。木頭和人都是來自鄖陽,那裏山多樹多,現在人也多,大大小小的林場數都數不過來。把大樹從山裏砍下,就往漢江裏一扔,紮成一排然後就順著漢江往長江裏漂,或是在三江口賣掉,或是繼續往東飄,飄到武昌、漢陽、黃州、九江等地。那放排的人叫做排客,他們這些人家終年飄在水上,家也安在排上。”作為湖北人,江水裏的排客張直昭見得多了,都知根知底也就不會再有半點好奇了。“日子過得挺苦的,風險也高,一死一家子的都是常事。不過收益倒是還算豐富,能養活得一家人吃食。”
‘能養活得一家人吃食’,在這個年代,平民百姓可以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梁綱心下了然,高風險才有高回報,後世被說爛的一句話卻是真正的至理名言。
小船繼續前行著,碼頭的樣子已經越來越清楚了,甚至絲絲嘈雜聲都已經傳入耳邊。梁綱的眼神賊好,在船上他已經能看清碼頭處的人臉了。
“砰——”注意力已經從木排上轉移,全神貫注的盯著碼頭的梁綱被這一聲巨響給嚇了一大跳,順聲扭頭看去,隻見一個木排與一艘蓬船撞了個正著。
驚異之,這船看起來並不大,操舵手隻要在水準之中,它怎麽也不該會和木排撞上啊?
小小的木排被撞得左右搖晃,梁綱真懷疑它會不會就地散了架子。再看那木排上,後舵把處已經空無一人,剛才看木排的時候梁綱可是注意得到的,一溜兒的木排那兒都有一個漢子在操舵。看來已經被甩進江裏去了。
排頭的一個半大小夥從木排上爬起來急忙就朝後麵跑去。而此時木排並沒有零散,木排上低矮的小屋卻是垮了,一個木箱被掉到江裏。木屋處還有一個中年婦人抱著一個不甚大的小孩。
“咦?他娘的,那不是黃扒皮那搓人麽,什麽時候又敢下水了?”船尾處,張直方大手在眼上望了望,看清了那船上的幾個人後不禁大驚。
“黃扒皮?”張直昭也吃驚的叫出了聲,“那家夥真不怕死?還敢出來下水?”
梁綱詫異的望了望滿臉驚色的張直方、張直昭,用盡眼力往那艘船上望去,就看見四個拎刀的布衣漢子擁簇著一個兩手空空抱臂在胸的偏胖大漢。“那胖子就是黃扒皮?”向著邊上的張直昭問道。
“就是他。”張直昭一臉厭惡的說道,“這小子姓黃,宜昌人,襄陽水營千總張毅偉是他姐夫。從前年起,這王八蛋跟著他姐夫到的襄陽,一貫的仗勢欺人,為非作歹,在碼頭和江麵上作惡可不小。隻聽說去年冬天讓北會的人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雖然命大沒砍死凍死,可也受了重傷,幾個爪牙也全都打折了。開春後幾個月都沒見他,還以為回老家了呢,不想今個倒是蹦出來了,怎麽就不怕死了呢?”
梁綱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木排去看,“仗勢欺人,為非作歹”這兩個詞太籠統了,根本激不起他的怒氣。但是這樣的念頭才剛剛轉下,一股怒火就已經從他心底升起,這王八蛋確實該死!
就見那胖子從船頭跳到木排上,走到那婦女身前,起腳就把婦女身前剩下的家當往江中踢,那婦女口中叫著,反射性的放下懷中的孩子去搶東西,摟著一個小箱子不放,卻被那胖子在身後一腳踢在背上,險些就翻出了木排。而孩子看到自己母親被打,就去推黃扒皮,卻是又被那家夥抓起胳膊一甩,竟然往江中拋去……
一場現實版的“惡霸橫行、畜生不如”就在梁綱眼前演出,小孩被扔入江水中後,婦女以及在木排後操舵的半大小夥先後被黃扒皮和其四個手下打入江中,甚至一個狗腿子還砍了那個半大小夥一刀。
江中的事情迅速引起了碼頭兩邊的注意,而江麵上的船隻也紛紛看到了停下。但梁綱很快就發現,被吸引到注意力的船(人)雖多,可卻無人敢上前來勸阻,甚至是連幫手都不敢。
便是那木排的男主人,也止住了身後同伴,一手扶著受傷的大兒,一邊扒著一口漂浮著的箱子,隻是一個勁的向黃扒皮苦苦哀求著,還邊焦急的看著水中泡著的妻子和小兒。
看著黃扒皮和四個跟班一臉得意的站在木排上,大聲的在向周邊船隻說著什麽,卻絲毫不去看一眼水中受傷的人和不經事的婦孺兒童,梁綱徹底憤怒了,無盡怒火從他兩眼中冒出。
猛的就想從船上站起,可想到身邊的張直方、張直昭,梁綱強忍下要爆發的怒火,抓起船幫下空格中的腰刀,彎低腰溜到船尾,下水前向著船上二人道了一句,“甭管我了,你們先走,把那兩口箱子照顧好就行。”這時候他已經顧不得自己絲毫沒有同白蓮教人約定下地點、暗號什麽的,他的腦子裏現在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宰了那五個畜生!
頭上的瓜皮小帽在水下很礙事,梁綱潛在水中一把抓下頭上帽子塞進了腰間布帶,不顧船尾張直昭、張直方二人大驚失色的叫喊,一個猛子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