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烽火連天 五百一十一章 巴黎之亂(下)

五百一十一章巴黎之亂(下)——

五百一十一章巴黎之亂(下)

所有的一切都和克勞德.弗朗西斯科.德.馬萊有關。他是“法國大造就的人物”之一,但是他天生的就缺乏成功因素,每每發現自己總是落於人後,總是被比自己聰明的人踩在腳下。

馬萊出生於西曆1754年的一個法國富紳家庭,後在意大利萊茵地區的法國部隊服役,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並於1799年晉升為將軍。但隨著拿破侖霧月政變的崛起和最終稱帝──如貝多芬一樣,這是馬萊誓死反對的。他的軍旅生涯被迫中斷。

軍界官僚政客的不公以及拿破侖的傲慢和稱帝令馬萊憤恨不已,拿破侖破壞了他所摯愛的法蘭西第一共和國,馬萊這個共和製的忠誠擁護者同他的妻子一起隻能依靠半份薪金在繁華的巴黎過活。

時間並不能消除心頭的恨意,即便稱帝後的拿破侖完成了幾近征服歐洲大陸的偉業也不能讓馬萊心動半分。時間歲月的流逝,讓馬萊心中的憤恨如同陳釀的美酒一樣,越陳越濃。

馬萊逐漸同其他被革職並對拿破侖同樣心懷不滿的官員接觸──包括勒穆尼、德梅爾洛特、紀堯姆、馬雷斯科特以及杜邦——他們都公開反對過拿破侖和他的第一帝國。

正是在這種相同感受和經曆下,這幫人每天在個人沙龍裏聚會,開始密謀推翻拿破侖政權。隻是這一謀反行動不同於以前保王黨人以及雅各賓黨人的政變──他們選擇拿破侖不在法國特別遠在異國戰場上的時機下手。因為他們清楚拿破侖十多年來的無敵戰績讓他在法國人心目中擁有著多麽崇高的地位和無可爭議的愛戴。並且這次謀反與以前的最根本的區別還在於它毫無組織基金和計劃——僅是由馬萊同一兩位高級軍官商討來確定計劃,因此也欠缺有力的軍隊支持。——當然,他們也沒有醞釀過如果此次政變果真大功告成,新的政fǔ領導成員將會由哪些人來擔當。

但這一切都未影響到對拿破侖和其政權深惡痛絕的、急躁而又富於幻想的馬萊將軍,沒有讓他從這場毫無根基的謀反美夢中清醒過來。

馬萊的計劃是簽署並印發一係列偽造的政fǔ文件、文告、參議院法令、命令──謊稱拿破侖已戰死在俄國莫斯科,並且宣布參議院決定組成新政fǔ,驅逐並逮捕拿破侖內閣中的重要政fǔ官員。接著,馬萊會起草了一份高官名單,大多數是參議員,都是他認為讚同共和製的人,他想要任用他們來取代舊政權的成員以組成新的政fǔ,但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過這些人。

馬萊的一些舉動並不是神秘無可覺察的,事實早在1807年6月他就引起了巴黎警方的注意,當時的法國警務大臣是約瑟夫.富歇。他是一名合格稱職的警務大臣,不像現在的薩瓦裏,在給拿破侖的報告中他提道:馬萊、紀堯姆和德梅爾洛特正密謀推翻政fǔ並取而代之。

富歇果斷采取了行動,被警方逮捕後,紀堯姆承認,馬萊與德梅爾洛特確實正在密謀這一計劃,包括成立由5人組成的督政fǔ。一位警方官員還報告說:馬萊給一個人50萬法郎作為刺殺拿破侖的酬勞,“馬萊告訴他,在政變發動前兩小時,他將受命行動”。那五十萬法郎都是馬萊自己本身的財產。

富歇和迪布瓦采取了最後行動,下令逮捕馬萊。然而由於有人預先通風報信,馬萊逃跑了,但治安部還是在他的住處發現了一批槍彈。

“馬萊的思想過於激進,”富歇這樣說,“這場謀反,除了有證人口供及槍支彈藥為證外,實際上並不存在。或者說,這場密謀隻存在於馬萊和迪布瓦兩人的頭腦中而已。”發覺這一密謀的迪布瓦“把整個事件想像得太過離譜了”。盡管富歇這樣認為,但馬萊被捕後仍然立即被投進了拉楓斯監獄。

然而,一年多後,薩瓦裏得到報告,他已經接替了富歇的職位。報告說現在仍然囚禁在拉楓斯監獄的馬萊又在重做推翻拿破侖政權的美夢。這件事從馬萊的3個共謀者之一的意大利人口中得到了證實。

馬萊的新計劃定於1809年5月28日星期五進行,那天將會有一個集聚了法國全體高官的慶典,以慶祝拿破侖最近對奧地利作戰中在艾克繆爾以及阿斯佩恩和埃斯林所取得的勝利。各種秘密印製的宣傳小冊子和文告再次出現——“拿破侖將不複存在。他和他那幫科西嘉人以及該死的警察一起下地獄了自由萬歲”──與此同時,軍服和武器也藏匿在附近。盡管富歇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3名主要叛亂分子於5月26日轉移至其他監獄,但他在給拿破侖的報告中卻謊稱叛亂已定,並且挖苦迪布瓦,誣告他言過其實,說整個事件不過是毫無破壞性的“假想的謀反”而已。

1812年,富歇與迪布瓦兩人都被徹底調離了警務和治安係統,其原有職位被另外兩個後起之輩代替:薩瓦裏是警務大臣,伯斯奎爾繼迪布瓦之後成為治安長官。

兩個人對拿破侖都具有絕對的忠誠,可是忠誠並不代表能力。尤其是薩瓦裏,他和伯斯奎爾於1812年初釋放了馬萊,他們認為被囚了四年多的馬萊已不具備危險性,因此將他從拉楓斯監獄轉移到另一所較小的精神病醫院,馬萊就此被人遺忘了。

但是,馬萊是個有大毅力大決心的偏執者,他專注於自己“複興共和的忠實使命”,腦子一刻不停的在努力工作,精心策劃著另一場新的“”——起草文件、文告、法令等,其中包括再一次宣告組成新政fǔ的文件,任命其他政fǔ首腦(當然仍沒有告知被任命的當事人),這些計劃同上次一樣,也是由馬萊本人來代表其他缺席的參議員“簽署”。但新計劃中馬萊將被自己“任命”為巴黎新軍的統帥。

在精神病醫院,馬萊認識了一位名叫卡加門羅的西班牙牧師,這個牧師同意出院後幫助這位運氣不佳的將軍發動“政變”。而另一位“病友”是一名叫阿比.拉方德的牧師,他也同意加入謀反活動,並介紹了另外兩個年輕人加入,他們分別是在巴黎要塞服務的科波瑞爾.蘭圖以及名叫布特魯的學法律的學生。由於是僅有的幾個同黨,布特魯被任命為“塞納河地區長官”,而、科波瑞爾.蘭圖則成了馬萊的副官。接著,馬萊又偽造了一係列的任命書及文件。同時,他又準備了一些升職報告,其中包括了許多軍隊軍官,而這些人在他的計劃中將成為新政fǔ軍隊的基石。當然他沒有忘記要從“國庫”中為這些人“取”出一些法郎作為“獎金”。自從被投進拉楓斯監獄,馬萊的原本家產就隻剩下一點點供他的妻子生活,他再沒有底氣拿出五十萬法郎來做活動基金了。從國庫裏拿獎賞,因為對於馬萊而言,這所有的一切計劃有朝一日都是可能實現的。

為了確保此次計劃的順利進行,馬萊決心要得到軍隊的支持,也就是說,軍隊和財富對於計劃的成敗都是十分重要、缺一不可的。不言而喻,為了順利執行他的計劃,馬萊必須借助軍人的幫助以調動各地的軍隊。這計劃包括逮捕治安大臣、陸軍大臣、政fǔ要員,同時接管城市各項通訊設施、國庫以及政fǔ機構和封鎖城門等。為了這一“十分周密”的計劃順利運作,馬萊挑選了兩個真正的,盡管目前很“困窘”的將軍──吉達爾以及拉霍雷──這兩人目前都在拉楓斯監獄服刑。

隻要沒有任何節外生枝令事態複雜化,憑馬萊的才華和大膽,占領附近的軍事城堡接管那裏的軍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為了達到這一目的,馬萊還需要他原來那套軍官製服以及為他的新“副官”弄一套新製服;他捎信給他已經離開巴黎居住的妻子,囑咐她將這些製服以及一些輕型武器及裝備一同裝箱,寄給那個西班牙牧師。當一切就緒後,計劃就將在1812年10月22日周四開始執行了。

舞台已準備妥當,而此刻拿破侖遠在幾千裏外的俄羅斯──事實上,他正在向莫斯科的進軍途中──沒有人能阻礙馬萊執行他的政變計劃。

周四晚上馬萊開始行動,一切都是順利的出奇。不管是調動軍隊還是逮捕薩瓦裏都是那樣的一蹴而就。他們還輕而易舉的抓到了治安長官伯斯奎爾。

對政變成功信心倍增的馬萊又接著出發前往逮捕巴黎軍事長官霍林。但是在司令部內碰到了一名治安部的監察長。這名不僅認識馬萊,而且還在數月前親自護送馬萊離開監獄去精神病院。

於是一切就都結束了。

馬萊的被捕宣告了政變的失敗。所有的參與者,包括參與政變的軍隊及國民衛隊官員,都被投進了拉楓斯監獄,接受軍事審判。有84人接受審查,14人被判有罪,以“企圖推翻拿破侖政權罪”被處以極刑。盡管大多數卷入此事的高級官員都沒有意識到馬萊給他們的文件是偽造的,隻是信以為真而忠實地按其命令執行而已,但在受到審判後均被革職;馬萊、吉達爾、拉霍雷和索尼爾及其下屬如布特魯等人都被處以極刑,最後隻有那位西班牙牧師受到了寬大處理。

幾個小時裏,混亂的巴黎街區恢複了平靜。可是看了一場好戲的遊之坤、範明芳、馮秊益等人卻從中深深地感觸到了法國的現狀。

發生叛亂並不可笑,但是沒有人對拿破侖的死訊感到一絲懷疑,甚至除了才給拿破侖回信的薩瓦裏以外,大家都毫不反抗地接受反叛者的命令並按其命令辦事。這才是遊之坤等人最感到可笑又最為法國人感到悲哀的所在。

法國人和他們的軍隊如此輕易地相信“我們的皇帝陛下已死,政權已交接”,而一切甚至未經任何官方發言的證實,他們就信以為真。所有的所作所為都完全沒有考慮拿破侖的兒子和繼承者的權益。如此可鑒拿破侖政權的脆弱性和根基的薄弱,沒有了他本人,法蘭西第一帝國就毫無存在的可能。

當然,馬萊的企圖很快就被識破了,應該說是數小時就處理了全部的問題,但是“謬論居然傳播得如此之快”——令民眾為之動搖……

法國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