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章 詹殿擢悟了
三百七十五章詹殿擢悟了
“大人,演武廳那裏又鬥起來了。”
一人敲開詹殿擢的房門,小聲的稟告道。
“又是吳誌勇?”正在批看文件的詹殿擢頭疼的一皺眉。對於講武堂內部的水陸矛盾,他實在無能為力。每一次嚴厲的訓斥之後,都隻能暫時管用,不兩天原幫人馬就會再次犯到演武廳用手腳講話。
這其中吳誌勇就是一個尤為刺頭的家夥。
“是。”門口的內勤依舊用低低的聲音應道。
放下手中『毛』筆,詹殿擢無奈的站起身,再一次走向了演武廳。
“詹大人來了……”
幹壞事多有望風看哨的,講武堂內更是如此。無論是水師一方還是陸軍一方,都知道自己這樣的比鬥上麵是不允許的。挨了幾次詹殿擢訓後,他們也吸收了教訓,每次都在外麵老遠放上了暗哨,看到詹殿擢過來就趕快跑來報告。
這樣主要人物雖不至於被逃過去,可一些次要人物和小蝦小米卻大多能躲過。
場地中。吳誌勇遇到了對手,陸軍中也是有好漢在的。兩人武藝都是嫻熟的很,手中固然少了兵刃,可拳打腳踢卻也是一番龍爭虎鬥。
叫聲傳來時,二人鬥的正是激烈。雖然聽到了叫聲,可是處在檔口上,卻也是誰也不肯讓誰。
主角不肯散,周邊的學員也義氣的很,稍微一猶豫後,廳內立刻就再度響起了震耳的助威聲!
梁綱心中又一次點頭,學員們如此表現很讓他看好,而如果一聽詹殿擢過來,就個個鳥作獸散,可就太讓人瞧不起了。
詹殿擢趕到演武廳時,看到廳內依舊聚集著這麽多人,心頭一愣。怎麽回事?這種情況可是隻有最初兩三次時才能碰到的,之後就隻能抓重點了。
不過不管心頭如何納悶,詹殿擢麵上還是依舊陰沉震怒,踏步走進演武廳,第一眼看向場上,“吳誌勇、韓林……兩個混蛋。”
“大人,是否……”駐於講武堂內的憲兵隊長向詹殿擢請示道。
“不忙,等他們打完了。”發現是自己降將派的內鬥,詹殿擢鬱悶的心情更加的鬱悶,這不,眼角一掃他就又看到了一邊上正不住的給韓林加油助威的韓鬆、韓柏。
一絲對韓進韜的羨慕在他心中又油然而生,這家夥可真生了一個好兒子,還有兩個好侄子啊!
韓進韜,原滿清山東兗州鎮總兵,江北大戰時主動降於梁綱,還對紅巾軍攻克淮安城立下了大功。之後梁綱由他三千人,組成了紅巾軍建製內的第四個獨立營。
隻是沾了這次大擴編的光,韓進韜的第四獨立營已經變成了第四獨立旅,內部框架全部搭建好了,隻等著年後新兵填充了。而廣東的台灣三營也是如此,分別升格成為第五、第六、第七獨立旅。
紅巾軍軍中,梁綱雖然沒有故意削權,可也不會允許誰把自己麾下的部隊變成了自家軍。所以,此次抽調軍官,韓進韜的兒子侄子就理所當然的全中標了。
韓進韜是個聰明人,對於講武堂簽發的入學通知書,毫無一絲的抗拒,歡歡喜喜的送兒子侄子去了南京。
而韓林、韓鬆、韓柏也都很聰明,入了講武堂之後,沒有糾結於降將派還是原生派,在水陸學員生出矛盾的時候,堅定不移的站在了陸軍一方,毫不吝惜火力的向著吳誌勇這樣的舊日同袍開了火。
雖然其中武藝最強的韓林幾次被關了禁閉,可是他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那就是與在軍中完全占據著主體地位的原生派學員徹底打成一團。
一般人可能還看不到這一層意思,但是詹殿擢是誰?眼光毒著呢!
場上兩人的較量以平手告終,詹殿擢的到來到底是影響了二人的發揮。不然的話,吳誌勇還是能稍微的勝上半籌的。
所以,吳誌勇現在能成為水師一方在講武堂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有深厚的本錢支撐的,並非僅僅是他高院學員的身份。
“全部拿下。”詹殿擢慢慢運氣,把臉『色』顯得鐵青,怒吼一聲,雙眼中的怒火似乎都能放『射』的出來。
“吳誌勇、韓林……”一個字一個字叫出二人的名字,詹殿擢的怒氣似乎也達到了最頂點,“每人三天禁閉!”
吳誌勇、韓林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加入紅巾軍,你可以在一開始弄不清他們那複雜的軍銜,可是憲兵是幹什麽的,你卻決不能搞不清白。惹誰也別惹憲兵!
演武廳內百多號人,但是個個都直覺得很,乖乖的在人數遠少於自己的情況下主動排隊到廳外空地列隊。如此梁綱一行人很快就顯『露』了出來。
“啊,大王……”詹殿擢看到梁綱之後神情一呆,但立刻就有恢複了清醒。邁步上前,鞠躬行禮,“臣詹殿擢,見過大王。”
演武廳內外的憲兵和學員也都呆住了,裏麵高院生雖然不多,可是還是有幾個的,而且低院生裏也不是沒有不認識梁綱的,之前隻是沒注意到。現在一看,心中都是一跳,這可不就是大王嗎!
“臣等拜見大王。”
吳誌勇、韓林兩人臉『色』開始發青了,心理麵直打鼓,可千萬別再大王心裏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啊!
見過梁綱之後,一些學員紛紛想到了這一點,一道道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被憲兵押看中的吳誌勇、韓林。
“繼續處理你的事,本王在簽押房裏等你。”紅巾軍的機構裏,一些稱呼都已經被改了,比如說簽押房,『政府』機構裏都已經改成了辦公室,可是還有少數機構依舊在用著原來的老名。講武堂就是其中之一。
“是。”詹殿擢聽命。送梁綱出了演武廳,詹殿擢也沒在表現自己怒不可遏的樣子,看向吳誌勇、韓林的目光都也透著幾分憂『色』。而餘下的那些人,簡單的處置一下,自己就快速趕去見梁綱了。
出乎詹殿擢的預料,梁綱對今日演武廳之事毫無介意,反倒是就講武堂學員的精神麵貌很誇獎了他一番。“你辦的很好。學員謀略不足可以接著再學,精神不濟卻永遠成不了真正的鐵軍。很好!”
直接在講武堂內留了一宴,梁綱晚上時候才回城。令詹殿擢糊塗的是,大王明明已經看到了講武堂內的水陸之爭,怎麽一下午這麽長時間就絲毫沒詢問過自己一句。
這個糾結一直存在詹殿擢心中,跟梁綱在一起的時候有幾次他都想自己主動開口了。所以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詹殿擢也是心神不定,老想著這事。
“大王不問,那就是不願問,不願管。大王都不管呢,你『操』個什麽心?有這工夫還不如想想兒子呢!”詹氏夫人埋怨道。
兒子詹顯功是乾隆三十七年的人,是夫妻倆中年所得之子,可謂是心尖上的寶貝。嘉慶元年,二十四歲入伍,從營弁做起。
有詹殿擢給他鋪路,可以預見的說,日後前程遠大的很,雖然現在才是一小兵。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得快,江南的天說變就變。
詹殿擢沒了提督的頂戴,詹顯功在紅巾軍中也就沒那麽好的路可走了。到現在仍舊隻是水師一營的一個普通水兵,此次講武堂選拔,都沒他的份。為此事,詹氏夫人已經埋怨了詹殿擢不止一次兩次了。
“不願管??”詹殿擢卻沒聽進去自己夫人的一個字嘮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不願管’三個字上。
思維從這一點上慢慢的向外發揮,終於,他悟了。
“怪不得大王一直不問自己呢,原來他是真的不願管!”
水陸矛盾有什麽不好?講武堂內部學員的矛盾,往後延伸那就是整個紅巾軍係統的水陸軍矛盾。
兩個軍種間出現矛盾,可不正好有利於大王的統籌總領?如此他又怎會就這個問題扯到大庭廣眾之下,捅開它?裝糊塗就已經是夠厚道的了,不在後麵推波助瀾就已經是仁德了。
詹殿擢自認為想通了梁綱的心思,一瞬間,一直壓在他心頭的,講武堂內部的水陸之爭,重量似乎也一下子從泰山一樣重,變成了鴻『毛』一樣輕了。
大大的吐出一口氣,旬月來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完全輕鬆了。
梁綱回到宮中,沒有立刻去後宮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泰極殿偏殿。
裏麵又有奏折送上了,還是他尤為關心的,廣東方麵的消息。
打開來看,梁綱細細的瀏覽了一遍,心中對張世龍的失望之情又一次漫上了心頭。他還是舊日的『毛』病,依舊在請旨梁綱,孜孜不倦的講述著自己的戰略——要以最小的損失拿下連州。
“啪——”茶碗破碎的聲音。梁綱一天的好心情全被搞壞了,忍不住那手邊的茶盞出氣。
現在都已經是十月了,連州之戰八月份就開始了,一打兩個月,單拿下了些周邊小城,阻斷了清軍突圍的去路,也打回去了廣西清軍‘圍魏救趙’的企圖,可實際問題卻依舊沒有得到半點解決。
吉慶的主力依舊蹲在連山,主力仍在。
“傳旨連州,一有進展,火速來報。”梁綱感覺著自己心太軟了。張世龍這樣的將軍,如果是個心狠的人早就召回或是直接下旨斥責了,可梁綱因為他是自己的嫡係始終沒有下這個決心。
或許,自己還是兵力不缺,所以才能一邊生氣,一邊又由著張世龍的『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