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章 老將不甘,漢奸罵名
三百三十六章?老將不甘,漢『奸』罵名
懼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該來的戰鬥還是要來的。
在觀成、勒保將合肥戰報一路加急的報上北京,還沒時間等到回信的時候,梁綱率領著紅巾軍大軍就已經殺向了安慶。
作戰序列為:近衛團、第六團、第七團和第八團。
舒城之戰,第十一團傷筋動骨不需多說,其第一營和第三營都慘受重創,整體實力下降了一半還多。可是別的近衛團與六七八三團卻還是傷亡甚小,甚至是毫發無傷。尤其是後三者,而近衛團除了騎兵營死拚過一陣外,在三河鎮的損失也是小的很。
這四部自然就不用再進行休整和補充,處理完瑣事後,留下第十一團在合肥、舒城,梁綱領著另四個團就接著南下,向著此次西征的最終極目標——清軍西路軍前進了。
南向陽此時也將池州的第十團張世虎部接應了過河來,兩團軍力配合著絕對優勢的水麵力量,當即就打的朱『射』鬥連連撤退。梁綱舉兵南下的時候,他這一部也挺進了樅陽。距離安慶隻剩下一步之遙。
麵對著紅巾軍的兩路進攻,觀成、勒保心神都有所動搖。曆年來的戰事已經充分的表明了紅巾軍強大的攻堅能力。西路軍人數雖重,可是大軍死守安慶,能否堅持到最後,二人都信心不足。畢竟先前的合肥城就是前車之鑒啊!
可是不死守安慶,他們又如何迫的退紅巾軍?
要知道紅巾軍一直都有著水麵的優勢,水路運輸通暢的他們完沒無有後勤壓力可言,憑借其強大的火力,守城都難持久,平原野戰就更是不可阻擋了……
二人心中都生出了撤意,不得不說舒城之戰對西路軍精神打壓過於嚴重了一些。如果換做是一千,勒保、觀成二人肯定會選擇死守安慶,即便是城牆不中用後,與攻城的紅巾軍打肉搏戰,二人也堅信自己會最終堅持到最後……但舒城之戰以後,一切心理就都生出了變化了。
紅巾軍。
梁綱大軍出舒城,一路順順當當的從北硤關破入桐城,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縣城,清桐城知縣逃亡。然後大軍繼續南下至高河,眼看著就能望見集賢關了,卻依舊沒碰到一支清軍的阻擊。
梁綱搞不清楚觀成、勒保二人的意圖了,難道西路軍要放棄外圍的所有要地,而單單的死守安慶城附近?
這也太扯了!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得不來北京旨意的觀成、勒保二人根本不敢從安慶撤軍,卻又知道分兵向外打阻擊,純粹是浪費自身實力。與其為贏得那一小點的時間而付出慘重大代價,那還不如索『性』就做縮頭烏龜的好。全軍龜縮安慶城周邊,抓緊時間布置一切。
安慶城,其與外界的聯係,主要是由三條路。
南麵的長江是最主要的交通要道,但這條水道已經被紅巾軍水師給堵死了。強大的水麵戰力,始終是紅巾軍長江一線攻伐的主臂助力之一,就像一道大壩直接將其水麵通道攔腰截為兩斷。梁綱所部都還沒趕到地方,南向陽就已經跟著朱『射』鬥殺到了安慶城東,紅巾軍水師湧入,清軍的糧船等東東就再也無一隻能到進安慶了。
安慶城東還有一個湖泊,名叫菱湖,以盛產菱角出名。這個湖雖然麵積不大,但它南通長江,東連破崗湖,又與縱湖相接。這一帶地盤號稱是安徽的魚米之鄉,往日裏也是安慶清軍副食品的主要來源地。
雖然知道紅巾軍一來,自己就不可能再掌控到這片地方,可是觀成還是派出了一鎮總兵沿湖築了八座堡壘,意圖將菱湖控製住一部分。
最後就是北門外的一條官道了,連廬江、桐城、廬州,曆來都是安慶與北麵聯係的最主要陸路。離北門十五裏處有一險要地段,叫做集賢關。關外山崗起伏,盡是赤『色』石岩丘陵,當地人就叫它赤崗嶺。
集賢關就是一道北天門,牢牢扼控著安慶通向皖北的這條官馬大道。退入安慶城之後的朱『射』鬥就再度被觀成派防到了這裏,和他一起的還是老搭檔王澤生。
這些日子以來,西路軍沿赤崗嶺已經建起兩座堅固營壘,用意拱護集賢關。這裏也是安慶清軍唯一一處的外城防禦地。
集賢關情況如何梁綱是早就清楚的,打仗,知己知彼,在這一點他做的還是挺好的。隻是大軍出桐城,才一天時間就到了集賢關,還是讓準備著橫掃一路殺過來的他頗感意外。
望著遠處的集賢關,梁綱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安慶開打,這裏就算是一道開胃菜吧!
兩個營堡一左一右都是在赤崗嶺的山坡邊,背靠著山嶺。武裝了很有一些舊式重炮,鳥槍和抬槍。
對於這樣的攻城戰,紅巾軍早就習以為常了。
火槍兵和騎兵營的警戒下,全軍重炮部隊都開始集結並在官道左右修築起炮兵陣地。
身姿挺拔的火槍兵和四周遊走的騎兵營,看在朱『射』鬥眼中,隻化作了一聲長歎。他向後擺了擺手,集賢關上一隻綠旗升起,不多時赤崗嶺周邊山頭上就有幾隊清兵起身撤回。
在火槍兵和騎兵營的看護下,朱『射』鬥埋伏下的伏兵根本就沒有絲毫偷襲得手的可能。那麽還讓他們繼續潛伏幹嘛?
“報大帥,左右已無清軍伏兵埋伏!”梁綱打仗就是一點好,都全力以赴,從不輕視敵人。所以看到了赤崗嶺上有清軍伏兵起身,但他還是派出了偵察兵詳細勘察。
此時炮兵陣地已經築好,大部分的重炮都已經落位。得到偵察兵回報的梁綱輕輕地點了點頭,向身後的傳令兵道:“兩刻鍾後,開始炮擊——”
今天趕到安慶城下的可能『性』已經絕不存在了,所以梁綱在炮擊集賢關和左右營壘的同時,也有一部分部隊正在後麵配合著工兵駐紮營地呢!
明天拿下集賢關,梁綱有一定的把握。可是今天嗎……對麵實力再弱,也是兩鎮清兵的餘部啊,怎麽說也有六七千人的。
“轟——”
“轟——”
幾次試『射』之後,“轟轟轟——”炮兵陣地的所有重炮齊齊噴出了怒焰,一枚枚圓彈帶著紅巾軍無可阻擋的意誌雨點般羅進集賢關的桌麵營堡。
這一場炮擊足足持續了兩刻鍾,整個炮兵陣地都被硝煙和水霧氣所彌漫。在炮兵將一桶桶清水澆潑在炮管上的時候,在梁綱手臂的輕輕一揮間,一個大隊的火槍兵端起上好刺刀的火槍,散兵裝的向著清軍左堡攻去。
在紅巾軍炮聲響起的那一霎那,左堡的清軍守兵就已經齊齊的臥倒在地。一聲都不吭聲,任憑紅巾軍的炮火在自己頭頂狂轟濫炸,任憑那要命的炮彈在自己身邊肆虐。
副將武雲琨抬起頭來,舉起手中的千裏鏡細細的打望著對麵。炮聲停下來了,可是對左堡的考驗,現在卻才剛剛開始。
“大人……”一個親兵跑到了武雲琨的身邊,低聲匯報了事情。這實在是有些喪士氣,所以不能公開叫嚷的誰都知道。
武雲琨眼睛一凸,腦子裏卻似被重錘重重給捶打了一記似的,差點都站不住了。
隻有一千出頭兵力的左堡,在剛剛的炮擊中竟然減損了四分之一。也幸好營堡裏的工事都是磚石結構的,如果還是往日那樣的土木結構,怕是這傷亡數量還會往上再翻上一倍都不止……
“那就是火箭戰車?”集賢關上,舉著千裏鏡正在細細觀陣的朱『射』鬥突然疑聲道。
隻見這時的紅巾軍隊列中,十二輛造型古怪的車輛突然駛出了陣來,還沿著官路直接向前又駛近了一裏地左右,然後三輛一排的分作四排整齊分布在官道上。
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朱『射』鬥隻能繼續注視著。隻見片刻後,在鏡頭中,朱『射』鬥隻看到一股股火焰突然從十二輛古怪車輛背側升起,然後就看到一道道黑影從那個古怪的蜂窩狀的東西裏飛出。發出聲聲刺耳的尖嘯,直向著左堡打去。
梁綱對這樣的鏡頭已經絲毫不感到興奮了,紅巾軍這樣的武備水準,對陣老舊的冷兵器戰為主的清軍,純粹就是在欺負人。
看自己人以絕對優勢欺負別人,一次兩次還好,可次數若是多了,也就沒什麽好稀奇和看的了。
火箭彈大部分都命中了左堡,剛剛結束了炮擊的左堡清軍守兵,現在又享受了一頓爆炎的盛情招待。
隻是一輪齊『射』而已。可是炮擊後還有七八百號人的左堡清兵,在紅巾軍火槍兵一個大隊的進攻兵力都突到眼前的時候,也才零星發『射』出幾顆鐵彈,幾百杆鳥槍、抬槍打響的也不到數量的五分之一。
“啪啪啪——”
紅巾軍火槍兵陸續的扣動了手中的火槍,雨點樣的彈子打在左堡防護工事上,彈丸撞擊石塊濺出星星點點的火花,一些早已經被炮擊和火箭彈炸得鬆散的岩石則更是被打得碎片紛飛。
雖然是散兵線,可是強大的火力依舊使得紅巾軍火槍兵迅速壓製住了清軍火槍的反擊。而且迅速跟進的臼炮群,這時候也紛紛開胡,一枚枚開花彈被打進左堡中,淒厲的慘叫聲迅速在營中蔓延。
這就是紅巾軍主力的攻勢?集賢關上,朱『射』鬥一直挺立著的腰瞬間鬆動彎曲了,似乎少了以往那股支撐起它的勁。
“老大人,我們……”王澤生苦澀的看著朱『射』鬥。雖然他們與紅巾軍交手了很多次,可是如梁綱這一部這般戰鬥的還真沒見過。
怪不得合肥城兩天就丟了,不是阿爾薩朗無能,而是紅巾軍的火力實在太強。
“往安慶傳報——”朱『射』鬥實在說不出‘主動求撤’的話,所以他變相的把這個問題交給了王澤生。
沒有推辭,王澤生迅速下了關城,然後打馬奔向了安慶城。
紅巾軍的火力已經不是集賢關所能抵擋得了。休說是炮擊,單是那火箭彈齊『射』,隻要對準關內來上幾會,小小的集賢關就會被火箭彈給犁上一遍。他們還拿什麽去阻擋?
觀成和勒保被王澤生突如其來的這一手搞得勃然大怒,正當殊死奮戰之時,集賢關要地兩鎮之軍卻要一戰即退,搞什麽搞?
大怒之下,觀成照著王澤生就是破口大罵一通,然後左右戈什哈直接拉下王澤生痛打了四十大板,革去其總兵官銜,鬆潘鎮餘部全部並入朱『射』鬥麾下,死命朱『射』鬥務必守住集賢關。
看著觀成下來的命令,朱『射』鬥心中一陣苦笑,臉『色』灰暗一片。自己從軍數十年,這集賢關怕就是自己的絕命地了。
此時天『色』已暗,左堡失陷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副將武雲琨不知所蹤,其部全軍覆沒。而右堡的一千餘早已經看的膽戰心驚的清兵守軍也被朱『射』鬥招進了關中。
修築的左右二堡是徹底作廢了,在紅巾軍強大的火力麵前根本毫無作用,即使如此,那還依舊讓他們呆在右堡等死幹嘛?
早撤回關上,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否則,明天開打,關門肯定是避而不開。他們就算是想逃,也隻能冒險去爬山去,集賢關乃至安慶城是再也不用想了。
“大人。”鬆潘鎮的副將格爾泰是個蒙古人,蒙古鑲白旗的人。對於滿清的忠心自然不言而喻。
隻是再忠心,格爾泰也曉得,明日一戰情況堪憂。所以他被朱『射』鬥一招,就立刻趕了過來,自己也想向朱『射』鬥請教一下明天該怎麽辦!
“你點起兩千人立刻出關……”朱『射』鬥的第一句話就震住了格爾泰。片刻後,朱『射』鬥將自己的打算向格爾泰全部托出,此時的朱『射』鬥已經海平無波,神『色』沉靜淡然之極了。
“大人……”格爾泰臉『色』頗有激動,兩眼望著朱『射』鬥隱隱現出一股敬意,但又有黯然。
壓下心中複雜的情愫,格爾泰向朱『射』鬥莊重的行了一禮,之後恭敬地退出。
朱『射』鬥臉『色』依舊平靜,可是望著格爾泰退出的身影的兩眼裏卻閃過一絲深痛的黯然。“明日……”
“自己死後,漢『奸』的罵名怕是會一直背下去吧……真是不甘啊……”這一刻的朱『射』鬥多麽希望自己頭上不戴那個提督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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